在老鴇子一系列的套路下，朱厚照終于進了這小閣樓，也終于拿到了畫冊。

老鴇子特地將畫冊翻到了最貴的那一頁。

朱厚照一頁一頁地翻看著。

云琪、云瑤、云若……

“你們這里面的姑娘還排字兒呢？”

老鴇子殷勤地解釋著，“公子好眼力，其實都這樣，咱們這瑤臺苑，頭牌的姑娘們都是云字開頭的。”

朱厚照想起后世的某個團體，又問了一句，“下一級的不會是排仙鶴的鶴字兒吧”

老鴇子被問得一愣，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當然不是了，下一個字的姑娘們是鳳凰的鳳字。”

朱厚照輕輕點了點頭，接著翻了下去，果然。

鳳儀、鳳嫣、鳳蝶、鳳瑾……

翻到后面，朱厚照指著角落上朱砂筆畫著一個圈的問道。

“有的姑娘下面有這個紅圈是什么意思？”

老鴇子服務態度更好了，笑著說道：“這個啊！是還未破瓜的紅倌人。公子您要試試嗎？”

哦……原來如此。

“這個什么價錢？”

老鴇子聞言臉都快笑裂開了。

“誒喲，公子您得眼光可真好，這可是咱們剛培養出來的頭牌紅倌，辛苦訓練了三年，如今琴棋書畫樣樣都不輸頭牌的清倌姑娘。

能伺候您啊！也是她的福氣，公子頭一回來，咱們就當跟公子攀個交情，您給點培訓費，只需要200兩銀子就行。”

朱厚照聽了也不由得感慨，這瑤臺苑利潤是高啊，這姑娘三年的訓練費肯定沒有200兩，搞不好20兩都沒有，第一次就得賣200兩，一天把好幾年的錢都賺了。

自己帶了2萬兩銀子，都只夠100個人的。

欸？這么一想好像也不少。

只不過這畫冊上面都是畫像，這年頭，別說彩色相片了，連個黑白照片都沒有，跟盲選差別也不大。

朱厚照也沒急著點姑娘，反而問了老鴇子一個她意想不到的問題。

“云嬋姑娘是從你這兒自贖出去的？”

老鴇子心里一驚，難道是云嬋在外面惹了事，得罪了人，別人找到自己這里來了？

別看青樓在文人雅士嘴里成天夸個不停。

實際上依然屬于底層，一向被真正有身份的人看不起。

后世的電視劇里青樓老鴇子都是如何神通廣大，內外勾結官員的。

起碼放在現在大明，這事是不可能的。

老鴇子有些遲疑地問道：“這個……公子，您……認識云嬋？是什么認識的？”

朱厚照看老鴇子這樣子就知道她有些害怕，寬慰她說道：“不用擔心，我只是醫治了趙夢兒的母親，要不是她，我也不會到你們瑤臺苑來。”

朱厚照只是好奇，這云嬋是怎么離開瑤臺苑的。

老鴇子聽朱厚照這么說，這才放下心來，松了一口氣說道：“唉！云嬋……哦不，夢兒也是個苦命的人。

她是前些年被她親生父親賣到我這瑤臺苑來的，甚至也可以說我主動買來的，我當時見她的父親拉著她就要往賭坊走，說要拿她給賭坊抵債。

這孩子在大街上拼命地痛哭掙扎，我見這孩子實在可憐，而且也著實漂亮。

這才主動找到她父親，花了80兩銀子將她帶到了瑤臺苑。”

朱厚照疑惑地問道：“現在買個小姑娘只有80兩銀子？”

老鴇子聞言苦笑了一下，果然是個不諳世事的公子哥，于是問向朱厚照。

“公子認為我撿著便宜了？”

朱厚照沒說話，既然她這么問，那肯定說明沒撿著便宜。

老鴇子接著說道：“實話告訴公子，我們這平常的價錢，除開官賣的女眷。

平民百姓家，在云嬋之前，最高的也就25兩銀子。”

朱厚照略一吃驚，“哦？青樓還有做賠本買賣的時候？”

老鴇子也是無奈地笑了笑，“公子說笑了，其實也算不得賠錢。

云嬋的天賦很好，學藝很快，沒幾年就成為咱們瑤臺苑著名的頭牌清倌人了。

當初我給80兩，只是因為她那賭鬼老爹非要80兩才肯罷休。”

朱厚照悠悠地說了一句，“那你這還是做了件好事了？”

老鴇子不清楚這位公子是不是在諷刺她，再度說道：“誒喲，哪兒的話，不敢當，我們這種人能做得了什么好事呢，只是人難免都有惻隱之心，看到這孩子倔強的眼神，仿佛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我若是有個好出身，也不至于如今在這瑤臺苑做媽媽了。”

朱厚照點了點頭，看來這老鴇子還算是有點良心的人。

這可是件了不起的事，敢在青樓這種風月場里保存一點良心。

朱厚照再次問道，“那趙夢兒是怎么離開瑤臺苑的？”

老鴇子又嘆了一口氣，“唉！這人的命運啊，真是不好說。

前兩年他那賭鬼父親因為偷錢被人給打死了，就剩下一個老娘了，她也是個孝順的，經常給她老娘寄錢供養，還在城外給她老娘買了個小院。

可就在前不久，聽說她老娘又得了什么病，因為身邊沒人照顧，這孩子成天給我磕頭，求我讓她回去照顧老娘。”

“公子，你也知道，我這兒是什么地方？那是掙銀子的銷金窟啊！她又是最受歡迎的頭牌。放了她得少賺多少銀子，何況她才干了幾年，能出多少贖身錢，當然沒那么容易放了她。”

朱厚照輕輕地說道：“可你還是讓她回去了。”

老鴇子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她還是回去了，雖然老媽子我是個沒爹沒娘的，可我也知道她那份孝心。讓她交出了這些年客人送的金銀首飾之后，還是讓她走了。”

朱厚照這才仔細打量了幾下眼前這個老鴇子。

說是老鴇子，其實也就三十幾歲的樣子，長相也不差，看得出來年輕時候也是個大美人，跟姑娘們的區別就是多了寫成熟氣質。

當然，在古代，三十幾歲在青樓里已經是接不到客了。

朱厚照脫口而出，“沒想到，你也是個人美心善的人啊！”

這話給老鴇子說得有點難為情，自己在青樓混了半輩子，以前確實天天被客人夸漂亮。

可是說自己人美心善的，這位公子還是第一個。

老鴇子有些不知所措，語氣帶著一絲羞意說道：“公子說笑了，我已是人老珠黃，又是下賤之人，當不得公子如此夸獎。”

朱厚照堅持說道：“不用謙虛，我聽說你不但放了趙夢兒贖身，還給她留了安身錢。你現在年紀也不大，完全當得起一句人美心善。”

這下老鴇子忍不住臉都有點紅了，這人怎么回事，干嘛追著自己夸？

這樣的人她還是頭一次見，來青樓不找姑娘，一個勁兒調戲老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