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來得突然。
顧澤身體一下緊繃，猛然回頭看向聲音的主人。
在看清對方的樣子之后，顧澤的身體轉而逐漸放松下來。
來人，正是昨晚幫了他大忙的苗刀小妹妹。
果然一早就盯上我了吧……
只是一路過來明明已經很注意了，可還是絲毫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藏得真好。
對于小女孩的突兀現身，顧澤并不意外，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對方。
直發的波波頭發型，有種自然的垂墜感。
細長的眉毛之下，一雙眼睛明亮有神，小巧精致的鼻子和嘴唇又給人一種柔弱感。
倘若穿上蓬蓬裙，那定然就是一個從圖畫中走出來的公主。
然而——
顧澤一眼掠過小女孩的穿著。
紅白相間的條紋短袖上衣，松垮垮的黃色麻褲。
除了土，就是老氣。
明明長得像洋娃娃一般精致，卻搭配著又土又老氣的穿著，有種沖擊性蠻強的違和感。
穆蘭也在打量著顧澤。
只不過她已經看過顧澤的照片，所以相較于相貌體型，她的視線，更多是集中于顧澤身上的精氣狀態。
沒有預想中的那么穩定，而且釋出的量非常少，看著就像是一層非常薄的膜。
這很奇怪。
能力者在釋出精氣時，也就幾種狀態可言。
一種是戰斗時的火力全開，將精氣的釋放量維持在最大限度之上。
一種是常態下的穩定纏繞狀，能隨時進行切換。
一種是徹底關閉竅孔，將精氣封堵在體內。
還有最后一種是普通人的精氣狀態，他們不清楚精氣的存在，自然不可能控制精氣。
所以普通人的精氣會持續不停的從雙肩處滲出，然后聚集到頭頂之上，最后自然的消逝于空中。
這三個位置，也就是民俗傳統說法里的人有三把火。
不過由于普通人從體內滲出的精氣數量非常少，所以看著并不像火，更像是一縷縷存在感極其薄弱的輕煙。
而顧澤此刻的精氣狀態……
就像是介于普通人和能力者之間，不僅奇怪，還一點意義都沒有。
可奇怪歸奇怪，穆蘭沒有探究下去的意思。
“穆蘭，十三歲。”
她主動報出名字，末了補充道：“謝謝你昨晚救了我。”
“呃……”
顧澤怔了一下。
看來已經被調查得明明白白了。
這樣的結果，可以說是在所難免吧。
畢竟就昨晚那種情形，他也實在不想錯過補充燈火的機會。
對此早有心理準備，顧澤很是坦然的接下穆蘭的謝意，平靜道：“不客氣。”
穆蘭聞言沒說什么，只是安靜看著顧澤，像是在等待什么。
顧澤和穆蘭對視了幾秒，驀然反應過來。
“顧澤。”
盡管知道對方大概已經通讀了他的背景出身資料，但出于禮貌，自然還是得主動報出名字。
說出名字后，他又看了看穆蘭，好像有點明白穆蘭為何要連帶著年齡一起報出來。
因為穆蘭的身高和相貌，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十三歲的樣子，反而更像八九歲……
想到這一點，顧澤補充道：“今年十六歲。”
“嗯。”
穆蘭揚起一抹笑容，轉而看向前方的陰廟，有些好奇的道：“你沖著陰廟來，又好像對陰廟很陌生。”
“啊，我確實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陰廟。”
顧澤偏頭看向那小小的廟宇，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散發著黑色死氣的石頭之上。
穆蘭也是盯著石頭，問道：“但你在專門找它？”
“……”
顧澤聞言沉默了一下。
都被盯一路了，而且還直接跳到面前。
所以很難在這種情況下否認自己沒有專門在找陰廟。
當然也不可能如實道出原因。
他其實并不介意和穆蘭，以及穆蘭身后可能存在的組織進行接觸。
唯一顧慮的，就是自身的秘密和特殊之處。
“是的。”
沉默過后，顧澤干脆承認，繼而在心里盤算著該以什么借口去補足動機。
穆蘭很好奇的追問道：“為什么？”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沒想過要做舍己為人的英雄，但既然我有消滅污穢的能力，就絕不能放任污穢在眼前危害他人。”
顧澤神情肅然，擲地有聲。
穆蘭微微睜大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道：“這是……西路行電視劇里左禪道長的臺詞！”
“沒錯，看來你也看過西路行這部電視劇。”
顧澤先是表現出一絲意外，旋即大義凜然道：
“當我有足夠的能力時，就會不由自主想到西路行里左禪道長說過的這句話，所以……我其實是在效仿左禪道長，想盡我所能去凈化眼前所見的污穢。”
這世界的主流影視作品都是些除靈驅鬼類型的。
顧澤隨隨便便就能從記憶之中摘選出一段聽上去多少有點尷尬的臺詞。
只是沒想到穆蘭對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理所當然。
“原來如此！”
穆蘭睜大的眼睛里亮起光芒。
所以這也是昨晚他自發性對付詭物的原因。
要知道，絕大多數的野生能力者中，或許會有人打著除靈驅鬼的名頭去解決那些威脅較弱的執念精神體。
但極少會主動去招惹三級災難的存在。
顧澤看著穆蘭的反應，臉上保持著淡淡笑容。
她，真信了啊……
是不是太呆了點。
顧澤心想著。
穆蘭不知顧澤心中所想，忽的學左禪道長一下抱拳。
“佩服佩服。”
“……”
顧澤的笑容僵了一下，明白穆蘭是在重現電視劇里的情景，頓時遲疑著要不要回應穆蘭這突然冒出來的戲癮。
罷了。
在心里輕嘆一聲，顧澤擺出一副正經的模樣。
“彼此彼此。”
“嘿。”
穆蘭眼角一彎。
“可是……”
她話鋒一轉，指著陰廟內石頭上的黑氣，道：“那東西是除不掉的。”
“怎么說？”
顧澤眼露詢問之意。
穆蘭習慣性歪頭想了一下，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大約兩三秒后，她解釋道：
“陰廟是附近居民為了解決怨靈侵擾一事而主動修建的廟宇，平常時候，只要居民們遇到自認為邪門的事情，就會主動來陰廟祭拜。”
“然后呢？”
顧澤看著穆蘭。
穆蘭頓了一下，旋即緩緩道：“所以就除不掉它了。”
“？”
顧澤感覺自己聽出了一絲意思，但還需要更明確的解釋。
穆蘭看了看顧澤的反應，眉頭糾著。
“唔……簡單來說，就是只要有人來陰廟祭拜，那它隔一段時間就會再次出現。”
“還有這種好事？”
顧澤微微吃驚。
“什么？”
穆蘭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