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來的正好
- 御蟲真仙
- 不愛寫網文
- 2602字
- 2024-06-17 19:42:00
他將徐長飛不敢說的話說了出來。
人心比獸心更加復雜難測,王延有能力在獸潮中周轉如意,但未必能經得過人心的陰暗算計。
“道兄都知道的,我與你說的這些信息,并不是我分析得出,而是我原封不動的照他說的重復一遍。”
徐長飛苦笑一聲。
衛道才稍微松了半口氣,整理思緒想起裕冉兒的行動來,
“閻江青的道術想必已經消失,后方裕家的追兵隨時可能到達,現在最好能趕在對方來臨前抵達礦場。我準備先斬后奏,等到了那邊,先將幾名礦上的修士打個半殘再說。”
“爾后我們再殺進礦脈中,找到妖魚,將真相公之于眾。”
“妖魚和祭壇裕家解釋不了,我們再論罪殺人,那時裕家三寸不爛之舌也難狡辯,也沒人能計較我們打殘廢他們的人。”
憑借閻江青的獨創道術真幻琉璃瓷提供的視野,他們也得知裕冉兒府上還有兩名煉氣三層修士,加上裕冉兒這個煉氣二層。
削弱礦場力量是重要一步,同時也能保下王延的性命。
做不到打殘,也至少要那兩名礦上的煉氣三層修士消耗大半實力,不然跟追兵匯合后若是裕家想要拼死一搏。
四個煉氣三層對他們兩個,還有一眾稍弱的修士助陣,變數就太多了。
走了半晌,衛道看著迷霧陣生出的多條路徑,幾乎都長得一模一樣,這才想起來問道:
“你到底是如何記住路的?”
閻江青磕了兩枚回復法力的丹藥下去,方才捏出三個瓷人消耗也是不小,正緩緩恢復著法力。
他其實也疑惑這個問題。
面前的路在黑夜中曲折蜿蜒,四通八達,又有濃霧彌漫,照理說來根本分不清哪條路通向哪里。
“興許是我會些簡單陣法知識,制作傀儡也需要銘些法陣,是歪打正著找到了正確的路。你這一說我才知道這里原來有座迷霧陣。”
徐長飛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他沒有說明,這里有幾處有無名墳冢,有些地方枝椏怪異的像鬼爪,有些土路像被人踏過的凹坑腳印,這些都形成了道路標記。
他就是因為害怕所以才記得清楚。
裕貴仁明明借助一階下品法陣配合夜色掩蓋增加了隱蔽性,他給了裕家大小姐辨識的方法他不擔心后者迷路,這陣法就是防備一手衛道趕來,用來拖兩人的時間,是個保底作用。
沒想到的是,在幾人面前卻形同虛設。
出了濃霧,幾座密集的通天竹林中,礦場里隱約的燈火浮現,礦工察覺不對已經陸陸續續起身再周遭活動。
衛道查探了一番,卻感受不到劇烈的法力波動。
“打完了?”
三人踏步向前,心情沉重。
在他們預估中,王延怎么都是落于下風的,打完了很可能也意味著王延已經遭遇不測。
已有四名落云宗雜役弟子殞落于此,若是再有王延犧牲,他們即便還沒拿到證據,也會毫不猶豫的將礦頭和裕家人先鏟除再說。
“王延住所在哪里?”
閻江青率先問道。
半夜三更過,如果對方想要滅口,戰斗發生極有可能就發生在居住地附近。
“跟我來。”
徐長飛小跑著帶路,帶著幾人越過密集的棚屋區,繞過小丘,在層層竹林包裹中,指向那原本應該存在的竹樓。
他瞪大眼珠,目瞪口呆道:
“竹樓呢?這里原本是有幾座竹樓才對!”
一地的木屑與渣滓,齊根削去的斷竿和巨坑、深渠,都預示著這里的戰斗烈度不凡。
“這里先前還有人布了大隔音法陣。”
徐長飛在陣腳邊緣找到了一個法力耗盡的崩碎陣盤,面色惶恐道:
“若是用這陣盤催發的隔音罩,比一般修士自身引動的隔音效果更好,隱蔽性更強的多,這是想要秘密圍殺王延!”
“那邊有聲音,過去看看!”
衛道察覺到耳畔有些叫喊的聲音,幾人對視一眼,衛道拔出燦金長劍長身而出,快若迅雷!
閻江青則虛手一抬,在地上爆出一道靈氣團炸開,借助反沖力托著他高飛而起。
同時提著徐長飛的胳膊飛起又穩穩落在遠處空地上,最終在地面砸出一個淺坑來。
現場的情況,讓三人俱是心頭一震。
大地滿目瘡痍,竹林倒下一片,法器打斗的波動將這里轟成一片廢墟。
一個無頭尸體灑血道旁,熱血還未凝結,想必就是之前所說的煉氣二層的于沉。
兩個煉氣三層,黃陣空與裕家管家裕貴仁互相依靠在竹林邊,面色惶惶不安,氣機還未斷絕,但已經是強弩之末奄奄一息。
四個煉體修士法力耗盡,蹲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而兇神惡煞的王延,正提著刀向陳七緩步走去。
“這究竟是誰在圍剿誰?”
閻江青心頭震動。
對這個自己一直瞧不上,初見也不甚出奇的刀客,有了新的認識。
王延提刀拖地而走,地面拉出一條長長刀跡。
陳七明明法力充沛,但面目驚恐得步步連退,升不起來一點反抗之意。
“那些死在礦場的人,你沾過多少血?”
王延問道。
王延此時對他來說更像是陰曹地府來的閻王。
倘若他回答是,那定然這個踐行正義的修士當場怕是就要拿他祭刀。
“我沒有,都是死于偶發事故,是事故啊!”
陳七嚇的嘴唇顫動,肝膽俱裂。
他是親眼見到精心謀劃的圍殺之局,怎樣一步步從優勢在我變成了勢均力敵,又被逆轉局勢,最后成為單人屠場。
從他支支吾吾的閃爍眼神中王延已經讀出來謊言。
一道血亮刀光過,人頭滾滾落地。
這只蒼蠅終于不再嗡嗡叫了。
王延也幾近力竭,之所以先殺陳七,也是他若要斬殺黃陣空與裕貴仁這兩名煉氣三層,還得多費一番功夫。
即便有石青蟲恢復,他的法力也暫時不支持做這件事情。
現在能多削弱對方一些勢力是一些。
他敕了一道凈塵咒,將狐刀和衣袍血跡清理干凈。
“那些老礦工的蹤跡找到了么?”
見到衛道前來,王延朗聲道。
“當年的礦工無一例外都死了,剩下的那個是裕家命人假扮的。”
衛道將情報和盤托出,又將裕家坑殺村人的事情交代過。
這邊的信息與王延扮演龐奇時幻術中看到的場景前后相連,這裕家的血漬賬本中又添上一筆。
徐長飛扶著旁側完好的一根通天竹竹身,冷汗直冒,站都有些站不穩。
王延一眼便看到對方面如土色,旋即神識一動,從徐長飛肩上收回兩只赤蟲。
從赤蟲那里得知了徐長飛這一路多是不易。
他眼神瞬間變得溫軟,真誠的道了句,
“長飛,多虧了你,一路上,辛苦了。”
徐長飛如遭雷擊,仿佛一瞬之間感受到了身體的疲憊和疼痛。
連忙背過身去,有熱流不受控制的涌出,好像自己的人生突然就有了意義。
他一直在黑暗中長跑,他一直在努力,不敢停頓片刻不敢剎那休息,怕稍微停下來就會被人質疑被人否定。
你已經足夠廢物了,如果你再不努力那便連這唯獨的優點也不足為人道。
他這樣對自己說道。
他一直在跑,從未敢停歇,他明明已經足夠努力了,但所有人只看的到一個煉氣一層難以突破的雜役,從來沒有人認可過他。
他不敢說話擔心犯蠢,又不敢不說,擔心別人覺得自己無用。
只能不斷重復著沒有價值營養的話語活躍著眾人的氣氛,他也不甘心一直做個無用之人。
今天突然有個人對他表明,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到了,徐長飛也能做的很好。
一時間他喜極而泣,熱流奪眶而出。
他哽咽的說道,
“道兄,我沒有來晚么?”
王延溫聲回道,
“不晚不晚,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