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深夜長跑
- 御蟲真仙
- 不愛寫網文
- 2489字
- 2024-06-17 19:41:00
徐長飛孤身一人,在夜晚小道中長跑。
礦場離蒻水城不遠,但他法力虧空,只憑借肉身在強撐。
方才又與敵人大打一場,已是耗費了大量體力,如今恐怕連個凡人的速度都不如。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他還在裕貴仁布下的迷霧陣中前進。
徐長飛跑的滿頭是汗,若是白日里,能見到他額頭晶瑩的汗珠。
運動出的熱汗,大戰后的虛汗交織在一起,說汗如雨下毫不夸張。
他此刻卻無心留意自己。
王延孤身入局,挑動事端獨自迎戰裕家的包圍,他走時剛和陳七打起來,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內心糾成一團亂麻。
落云宗不能無故抓人殺人,閻江青與衛道也在拼命在城內搜查線索,搜集裕家的罪證。
所有人都在這場戰斗中拼盡了力氣,他思考著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
在宗門中他因為修為低微被人瞧不起,修道上也不具備天賦,就這么停在煉氣一重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風一吹就過去了,什么也沒能改變。
前一半的人生中,上天敞開了一道大門,讓他得以成仙,其實就已經算得上是無數凡人中的天選之輩。
他窺見了修道的大門,他的前一半人生光榮而精彩。
但這扇門開了,似乎又只是開了一條縫。
縫隙內清晰的亮線照耀著他,曾經給予過他希望,這份希望又隨著漫長時間的停滯變成內心的折磨,又變成別人嘲笑他的資本。
‘我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晉入下一層?’
他無數次的問過自己。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找不到答案,最博學的長老也回答不了。
即便他已經投身在傀儡一道多時,也擺不脫平庸無為的命數。
再怎么努力,一個傀儡術出眾的修士,也不能贏得別人對你實力的贊嘆。
他們在陰暗的角落里,依然會說著,
“這不過只是個修為沒有天賦,不得不投身傀儡術的懦夫和弱者罷了。”
“若是連這都做不到,他還有什么價值。”
他在乘來蒻水城的飛舟上,仿佛一直充當著活躍氣氛、跳梁小丑般的角色,似乎將別人逗笑就是這個丑角的唯一價值。
閻江青、衛道、王延都能條理清晰的分析問題,而他只能像個傻子一樣聽之任之,亦步亦趨,沒有自己的想法。
多數情況下連聽別人講,他的腦子都會發懵卡頓,連跟上對方的思維都很困難。
好不容易自己靈光乍現一般提出一個問題來,
“再申請三年會不會是裕家在貪圖宗門的補貼?”
事后才發覺這個問題問出來就有些可笑。
補貼才多少錢,怎么可能因為這點補貼又為宗門繳納三年的礦產供奉。
他因為害怕邪祟,入城時表達自己的膽怯,他認為是誠懇的表現。
但迎上了衛道嫌棄的目光。
他來這里不就是為了證明什么,證明他可以有一些價值,但到頭來一直都像個多余的人。
衛道這樣的人天生便不需要向人證明什么,而自己仿佛要用一生去證明他能做些什么。
先前那幾個裕家派出來追逐自己的煉氣一層修士,明明只是些并不出眾的散修,按理說宗門出身的修士可以從容應對。
但他憑借樹傀也只得倉惶對戰,絞盡了腦汁使出渾身解數,耗光了心神,才勉強逃生。
還在腿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傷痕,是他恥辱的印記。
他也明白是自己神識不如人,戰斗技法不如人,連樹傀本身一階中品的威力也發揮不出來。
他已經足夠盡力了,但并非所有的努力都有收獲。
不懂就是不懂,修道尤是如此,對天賦的要求苛刻到了一種極致。
這個亂世中只有拳頭硬的有聲音,拳頭軟的發聲都很困難。
直到追殺來的修士最終被不明物體擊中,他才反應過來是王延在提前他身上留了什么底牌。
汗液和血液從他的大腿上滴下,像傷口上撒了鹽讓他發痛。
陰暗的墳冢里竹林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窺探自己,他來不及痛苦又要面對恐懼。
他在害怕。
懼怕陌生的土地帶來的不安全感,也怕鬼怪怕邪祟。
他怨恨自己,怎么可能有怕鬼的修士呢,真是個廢物東西。
連療傷的丹藥也忘記準備,凝血的小術法他也掌握不好,讓戰斗中被劃開的大腿,只用碎布作了簡單包扎,血跡流了一路。
好不容易夜里去窺探得來的消息,以為能幫上點什么忙,結果被證明是于沉丟下的煙霧彈,反而幫了倒忙。
隊友信任他的情報,進行錯誤的調查,耽誤了時間。
他給隊伍拖了后腿,讓王延深陷囹圄,讓閻江青和衛道疲于奔命。
若是他不說這個消息給王延,是否就不會將調查的重心轉向城中,是不是更早這些人就能匯合起來,是不是王延也不必陷入生死危機。
在濃重的迷霧中,他看不清前路,他只得不停的向前跑,就如同他不敢停歇的人生一樣。
但冥冥之中他依然記得城門的方向,沖著那扇門的方向跑啊跑,終于看到了那棵匯合的高樹,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徐長飛大汗淋漓的大聲喊道,
“衛道,閻江青,在這邊!”
伏在樹梢觀察的衛道一瞬之間便找到了對方。
他和閻江青正困惑于迷霧重重究竟怎么破去,這是裕貴仁在進入礦場的路上布下的一道迷霧陣法,尤其到了晚上,更加的難以堪破真假。
他們兩人之中沒有陣法大家,閻江青是個鑄刀師,他也只是個練劍狂人,對陣法道一竅不通。
陣法并不多高明,但萬一誤入歧途,很可能被引導向無名的荒郊野外,那就耽誤了去礦場的時間。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衛道急忙的問道,又看到對方大滴大滴汗珠粘連著頭發,嘴唇都有些發白。
再往下看去,看到了抽搐的肌肉和深深的血槽。
“你不會凝血術?”
衛道有些疑惑,這種小術法難道不是是個修士就會的么。
閻江青一道法力打入徐長飛大腿,將傷口止血,又拿出個補血丸置于他手中。
“不過總算好了,現在有人引路,趕忙上礦區才是當務之急。你既然知道怎么出來,想必也知道如何回去。”
閻江青看許長飛點了點頭,心下大定,跟上其人步伐返程。
他也說不出我來背你這樣的矯情話,只得丟了道法力縈繞在對方足底,減弱踏地的反震力量,盡量減輕傷口崩開的可能。
“快些走吧,我怕道兄撐不住,陳七應當奈何不得他,但對方有兩名煉氣三層,一個煉氣二層,還有四個精通合擊之術的煉體修士!”
“我擔心,去晚了怕是......”
徐長飛焦急的講述著那邊的局勢,已是大汗淋漓,在路上恨不得竹筒倒豆子一股腦把知道的全交代出去。
衛道一邊聽著徐長飛傳來的信息,跟自己腦海中的合在一起,真相已經呼之欲出。
裕家坑殺了一村人,殺害了失蹤的礦工,并定期向礦場深處的大魚投喂人餌。
落云宗講究凡事有根據,如今,只差確鑿的證據了。
只要找到證據便有鏟除裕家的理由。
可正是如此接近真相,才讓王延的處境更加危險。
知道的越多,對方殺你的理由也越充足。
此刻,王延的身份已然暴露,對方紙面實力還有壓制。
衛道滿臉肅然,加快了腳步,
“裕家這個陣容,加上對方有心算無心,我真怕王延會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