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顧蕓有些憂愁。
替王延在地鎖蔽云大陣發(fā)布的求購長刀的詔器令一直沒得回復。
期間她額外加了三十靈砂擴大在大陣中傳播的頻率,意圖讓更多人注意到,但結果依舊沒有收購到一個趁手兵器。
莫說刀了,連最近掛在上頭的販賣信息都少的可憐。
‘看來大家都沉浸在煉心關的準備中,如此看來或要等明天過了才有機會,那時會不會晚了?’
按照前幾次的煉心和師兄師姐傳授的經驗來看,一般煉心關戰(zhàn)斗類的幻境居多。
在現(xiàn)實中掌控的法器、符箓等都能原封不動的被“帶入”幻境。
這種帶入并非是真正攜帶進入幻境中,而是由于自身對此類物品的了解與運用程度,在腦海中臨摹出一個實體,并能夠輔助你應對幻境中的危機。
故而攜帶的身外物越是強大,在幻境之中摹想出來的器具會隨之強大。
但不能摹想他人之物或是無中生有。
當然,這依舊不如直接服用養(yǎng)魂類靈物來的直接。
畢竟后者增強的是對于幻境的抵抗力,也即是不被幻境影響的能力。
從而減少去幻境中與幻象正面搏殺,更快蘇醒過來。
通常戰(zhàn)斗類幻境,想要快速蘇醒,需要殺死某些妖、獸,或是突破某種心障才行。
幻境煉心約定在巳時開始,辰時顧蕓已經早早等在門口。
著雜役弟子統(tǒng)一的藏青道袍,穿彩錦云鞋,頭扎根青銅發(fā)簪將青絲盤起,顯得顱頂頗高,有種干凈利落的英氣,但依舊掩飾不了姿容秀麗。
看著王延掩上房門出來,有些擔憂道:
“王大哥有把握么?”
顧蕓前晚在王延的再三要求下,總算是服用養(yǎng)魂芝,借助養(yǎng)魂芝加持她倒是無虞,自信有把握在兩百名弟子中位列前百位。
王延將神識探出,能夠隱約看到對方的識海增多了幾分,這才放心下來。
對方的神識維持一灘清水的狀態(tài),而不像王延這樣成就玉臺形質。
“蕓姐無須憂心,晉入煉氣二重后似乎是神識強大了不少。”
王延笑道。
顧蕓不置可否。
他人神識的進益她是感悟不到的,除了借助感神碑等外物,否則其實很難察覺出來具體有多少量,她甚至連自己神識是否存在都有疑問。
也是在聽外出講道交流的師姐那里聽說的這些修仙雜識。
‘說不出為什么,總覺得似乎還是有些心神不寧。’
王延提前給土地澆水,又理了理道袍,不知這股不安從何而來。
照理已經幾次印證過,得益于赤金蟲的額外加持,自己或許離筑基修士還有一段距離,但應當比煉氣修士強大很多。
擺擺頭將煩惱拋諸腦后,驀然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
“徐弟還沒起來?”
王延把目光投向緊閉的木門,頗有些無奈。
正準備去敲門,已經想好怎樣調侃對方一遍,卻被一雙潔白柔夷攔了下來。
“你別聲張,池仙子怕第二天來的人太過擁堵,靈舟擺渡忙不過來,提前將他接到落云峰留宿了,好第二天乘她的云船過去。”
王延一陣愕然,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們不是...沒有...”
顧蕓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也不去管他人之事了,王大哥就坐我的桃花兜罷,地方不寬闊但乘坐兩人應是無恙的。”
王延也沒多想提著下擺上了法器,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飯友,兩人之間的米飯之交還是很堅固的。
頭一次乘坐女子的法器,王延內心有些緊張,主要那天即將墜傘的陰影揮之不去。
顧蕓驅動著法力清掃一圈,疑惑道:
“王大哥,是我桃花兜上有什么異味么?我應當昨晚用完便施了凈塵咒才對。”
感受到王延的局促,顧蕓都有些緊張起來。
“倒是沒有,只是聯(lián)想到一些不好的回憶。”
王延揮揮手,桃花兜在不入階的飛行法器中也算中上,比徐長飛那廝的遁云傘還是要牢靠的多。
其上散發(fā)著淡淡的桃花香氣,想來在愛干凈這點上,兩人還是比較一致的。
遁光倏忽飛出,王延突然感覺到一絲異樣,抬手一指道:
“蕓姐,方向似是錯了,今日在黃眉峰不去宗門。”
“哦。”
顧蕓小臉一紅。
她踩在前緣駕駛著桃花兜未曾坐下,王延則工工整整的坐在后方,成一個方正的人。
他驀然想著似乎應當自己來駕駛,足底墊了墊剛想要站起,但又想起自己壓根沒有法印認證,于是又坐了回去。
“不舒服么?”
顧蕓細心的問道。
“無事,繼續(xù)開吧。”
繞過鶴居峰,就見著遁光逐漸增多,大多是從鶴居峰上起來。
看到王延和顧蕓同坐有些詫異,但也沒多問。
看了一眼后便驀然加快速度急匆匆往北面行去,臉上多少帶著點壞笑,但笑了片刻又復歸于沉重。
“看來大家壓力都不小,我已經許久未見到天上百道遁光齊飛的場景了。”
王延若有所思。
黃眉峰在落云峰北部二十里處,顧蕓駕駛技巧不錯,不消半刻鐘便到了。
啟停很平穩(wěn),王延坐的很舒暢。
“延哥!”
甫一落地,就見到一個許久未見的身影。
昔年同出青石鎮(zhèn),又從延江縣一同前往落云宗,除卻中間武館的幾年自己在外奔波,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重喜,好久不見!”
王延有些激動的拍了拍對方肩膀,這個身量中等、面色有些發(fā)黑的發(fā)小入宗后反倒很難見到,多用書信聯(lián)系,
“白了不少,也壯實不少!”
王重喜一身修為煉氣三層,如今已經渾厚凝實,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現(xiàn)在下地下得少了,穆辰師兄那邊練功也盯得緊,大多時間在靜室內修煉,師兄講經我也不用曬太陽。”
“想要抓緊養(yǎng)出第六口清氣來,好將來在正生中有一席之地。外院個個都是人才,年齡又小,我也是壓力如山,頭頂像是懸著把劍似的,一點不敢懈怠。”
“已經第六口清氣了,真是望塵莫及,是好事是好事。”
王延露出久違的笑容看得顧蕓有些動容,她似乎從未見對方這樣的笑容。
“對了延哥,這個你拿著,也不知道用不用的上。”
王重喜沒有穿外院正生的黑色道袍,只穿了件素衣。
虛手一拍便托了把寒光湛湛的寶刀出來,刀鞘在陽光下閃爍金芒熠熠生輝。
“一階中品寶刀!”
王延眼光毒辣,內心有些驚訝。
刀劍類的法器在攻擊類法器中價格還要上浮半成左右,使的人多也廣受好評。
刀鞘是常規(guī)制式貌不驚人,王重喜一拉開鞘卻是讓人吃了一驚。
此刀頭部狹而尖,中間略微寬闊后又收窄,如江河水道變幻無窮,刀背上連續(xù)背齒單個指寬左右。
刃后緣有齒刃,凡人用來割斷草繩等十分便捷。配有刃孔、血槽俱是打磨的精細無比,在減輕刀重的前提下,也保持了整刀的強度。
護手古樸,墨白兩色光紋交纏相咬,黯淡不張揚。
“這是我在煉器閣購入的寶刀,這位師兄雖是一階煉器師但專攻鑄刀,每把出品的刀具都有姓名。”
“此刀名為‘狐刀’,刀身有三十斤重,用瑤池寒鐵打造,火精石淬煉,據(jù)說擅用刀者握住便會產生異動,我不知真假,反正我使時發(fā)覺和普通刀具無甚異常。”
“你來試試。”
王重喜鄭重的介紹著,語速會不自覺加快,這家伙在說謊時便會如此。
王延心中一暖,重喜不擅使刀也不喜使刀獨愛劍器,此刀光潔如新纖塵不染,刀身上也找不到凈塵咒的施法痕跡。
顯然是提早給他備的。
“你啊你。”
他也不是什么矯情人,雙手托過刀來。
驀然感到手心有一股吸力傳來,那股胸中的清氣不由自主的竄了進去。
陽光投射到棱線上,他將視線隨之投了過去,見到一點黃芒漸次從護手平移到尖緣。
黃芒消失的剎那,狐刀便像是受到了什么牽引一般發(fā)出輕微嗡鳴聲。
狐刀長越而出,在空中如白練一撒,倏然自動斬出一道刀氣!
王延立時將刀口按下避免傷人,只在地面切出一截深槽出來。
“好機敏的刀!無怪狐刀之名。”
顧蕓好看的眉眼略微彎了彎。
“此刀配王大哥倒是高山流水。”
王延也贊一句好刀,在一階中品法器中也屬罕見。
君子重器,器亦親君子。
兩者對彼此的惺惺相惜,仿佛與生俱來。
“好用便是,好用便好。”
看著王延開心,王重喜也憨憨的笑了兩聲。
客居他鄉(xiāng)多年,鄉(xiāng)音已經逐漸被隱去,皮膚也不再黝黑,但有些東西從來沒變過。
“差不多便進去罷,我看岑長老已經將幻陣布好。”
“待出來后,也得去見見這位鑄刀師。”
“好說好說,先過了眼前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