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皇說到這里,語氣稍微頓了頓。
四位王爺猛地抬起了頭,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果然如此的神色,以及濃濃的戒備之色。
而晉皇也借著這一頓,看到了四人臉上神情的變化。
輕輕咳嗽了一聲,接著剛才的話頭說道。
“但是從去年的十二月初一直到今年的二月半,整整三個半月,朕都沒有從你們身上看到任何背叛大晉的可能。”
“所以……”
在四位王爺猛地抬頭看向晉皇的瞬間,晉皇語氣有些歉意的說道,“是朕錯了。”
“平白冤枉了你們。”
“將你們拘禁在這京城里三個半月。”
“陛下……”
聽見晉皇居然對他們道歉了,四位王爺全都有些愣住了。
恭王張了張嘴。
卻見晉皇直接從矮凳上站了起來,面朝著四位王爺鞠了一躬。
“朕對不起你們,朕……給你們道歉!”
“陛下!”
“皇兄!”
“大哥!”
四人齊齊色變,連忙從矮凳上站了起來,七手八腳地將晉皇扶了起來。
一個個臉上露出了驚駭的表情。
晉皇執政十幾年,從來都是手段強硬,雷厲風行。
即便是錯了也從未向任何人說過一句軟話,更別說是道歉的話了。
晉皇這一鞠躬,徹底將他們心中剛剛聽聞晉皇圈禁他們懷疑他們產生的不滿和怨念消弭一空。
四人眼中甚至露出了感動之色。
“陛下。”
北山王率先沉聲道,“陛下乃是一國之君,如何能給臣弟道歉?”
“況且大晉出了這么大的事,小心應對也是對的,圈禁我們又如何?”
“臣弟心中無愧,自然愿意被皇兄圈禁。”
“無怨無悔。”
“陛下九五之尊,可不要再說道歉的話了。”
“是啊!”
恭王在一旁也點了點頭,語氣誠懇道,“陛下所作所為何須向我們解釋?”
“臣弟心中無愧,何懼查探?”
“就算不為別的,臣弟這次從封地前來京城見到了陛下,心中也是開心的。”
“說的不錯。”
越王也點了點頭,“這點小事,陛下還要向我們道歉?”
“這不是折煞我們幾兄弟了嗎?”
“況且陛下最后也是坦誠相告,我等榮幸還來不及,如何會怪陛下?”
“說的不錯。”
眼看就剩寧王自己一人沒有表態了,寧王趕緊也開口說道。
“我們在這京城里好吃好喝的,哪里像是被圈禁的樣子?”
“都是一家人,有誤會解除誤會便是。”
“陛下乃是皇帝,如何能向我們道歉?”
“這成什么體統?”
晉皇看著四個人臉上的誠懇表情,微笑著點了點頭。
“既然你們心中不怪朕,那朕就放心了。”
“……”
幾人相視一笑。
寧王看著晉皇,裝作不經意般的問道,“對了,陛下,既然確定了不是我們兄弟四人勾結苗疆,那您從去年十二月初一直查到了現在,可有了線索?”
聽見寧王的問題,其他幾位王爺也朝著晉皇看了過去。
晉皇聞言卻是嘆了口氣。
“哎……”
“這就是為何到現在朕才跟你們說這些的原因。”
“這三個月,朕查了許久,都未查到任何的消息。”
“只知道大晉境內有人勾結苗疆。”
“至于是誰……”
晉皇搖了搖頭,“本來苗疆的大祭司知道,但卻在朕派人抓他的時候,他自盡了。”
“這情報自然也就斷在了他的身上。”
“到現在,朕都沒查出來到底是誰在暗中勾結苗疆……”
“……”
其他三位王爺聞言猛地皺起了眉頭,寧王也趕忙跟著一起緊皺眉頭,但心中卻是樂開了花。
甚至還帶著一絲不屑。
他這個當皇帝的哥哥也不怎么樣啊。
都猜到可能是王爺勾結苗疆人了,甚至還把他們都叫到了京城里來,還圈禁了三個多月,都沒能查出任何消息。
看來,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這位哥哥。
雖然心中不屑,但寧王做戲做全套,還是裝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語氣沉重地說道。
“這就麻煩了。”
“這人能勾結苗疆,必定還有更大的圖謀,此人若是不揪出來,或許是更大的隱患啊!”
“是啊!”
北山王點了點頭,“寧王說的不錯,此人僅僅只是勾結苗疆便差點讓我大晉四分五裂,他若是還有其他意圖,他在暗我們在明,怕是防不勝防啊……”
恭王和越王也是沉著臉。
“誒。”
晉皇嘆了口氣。
“這件事,朕不會放棄的,還會繼續查。”
“今日找你們前來,一來是給你們道個歉,朕冤枉你們了,不該懷疑朕的兄弟的。”
“二來。”
“既然朕已經確定了不是你們所為,自然要放你們回去。”
“自今日起,幾位王爺就回封地吧。”
“是。”
北山王皺著眉點了點頭。
“陛下放心,等臣弟回了封地之后也會暗中調查。”
“臣等也是。”
其余三位王爺也朝著晉皇鞠躬行了一禮。
“嗯。”
晉皇點了點頭。
隨即朝著幾人擺了擺手,“朕乏了,先去休息了。”
“你們自便。”
說完,晉皇便沉著臉在劉瑾的攙扶下轉身離開了暖閣。
“……”
等晉皇離開之后,幾位王爺又交流了片刻。
內容無非就是各自回到封地之后互相查探各地的幾個封疆大吏身上是否有嫌疑。
若是有需要,可互相求助,互通信息。
聊了幾句之后,四位王爺便分別離開了京城,朝著自己的封地趕去了。
“……”
晉皇站在皇城的城墻上,看著分三個方向遠去的四位王爺的車輦,微微瞇起了雙眼。
對著身后陪同的劉瑾冷聲吩咐道。
“傳朕的口諭,那些被四個王府發現的明面上的探子全都撤回來。”
“撤回來的時候,要讓他們有跡可循。”
“另外,暗衛可以出發了。”
“千萬小心,萬不要被他們給發現了。”
“是!”
劉瑾點了點頭,轉身便下去吩咐了。
夕陽微微從西邊藏匿在了西山的后頭,橘紅色的天空逐漸被鉛黑侵占填滿。
站在城頭上的晉皇深深嘆了口氣。
“周謙……”
“此時天色已晚,你說人會在黎明之前最困,會在最接近成功的時候最懈怠。”
“你給朕的三步已經走完,示敵以弱,撤明留暗朕也做到了。”
“到底能否見效,就看接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