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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婦人之心

  • 失寵王妃
  • 雪靈之
  • 2927字
  • 2024-06-04 16:08:19

三人進入享殿,月闕和鳳璘四處查看,月箏幫不上什么忙,想把供桌上的浮灰擦抹一下。綏陵的看管實在懈怠,孝慧皇后靈位上的金漆字都暗淡了也沒重新描補。月箏凄然地嘆了口氣,孝慧皇后在的時候她還很小,沒留下什么印象,但畢竟是鳳璘的生母,落得這般下場,她也替鳳璘心痛。

守衛(wèi)們匆匆趕來,頭目自然認得鳳璘,行禮間臉色怯怯。

鳳璘對他們十分冷淡,說了幾句話就把他們打發(fā)走了。

月闕本在墻邊檢視賊人留下的痕跡,沉吟了一會兒,徑直走到供桌邊,輕輕掀起孝慧皇后的靈位。

“你干嗎!”月箏嚇了一跳,隨意搬動前皇后的靈位何等不敬,尤其當著鳳璘的面。鳳璘也露出疑惑的神情,卻沒出聲阻止。

“這就對了。”月闕冷冷一笑,招呼鳳璘和月箏來看,靈位下的供桌面被釘入一個小小的金釘。

“這……”月箏不怎么確定,“好像是厭勝之術(shù)。”師父有好多關(guān)于風(fēng)水道術(shù)的書,她覺得好奇瞄過幾眼。

月闕贊許地拍了拍她的書童頭,“有進步。”

月箏不客氣地一把揮開他的手,半點兒沒影響月闕的興致,他得意地賣弄道:“剛才聽老更夫說賊人在殿中挖掘,臨走才胡亂拿了幾樣祭器,看。”

他指了指祭桌,不無諷刺地說:“這里最值錢的,恐怕是摔碎的那個官窯的果盤。”

鳳璘聽了苦笑一下。

“如果他們真是為了偷盜而來,沒道理不直奔祭器,而四下亂挖。我看了下他們翻動過的石磚,按六個方位,下面都釘了小釘,再加上靈位下面這個,顯然是七星壓運術(shù)。”月闕瞟著鳳璘笑,“看來有人很擔(dān)心前皇后在天上保佑兒子,賜下什么‘好運氣’。”

月箏聽慣了哥哥說話陰陽怪氣,不屑地笑笑。這事已經(jīng)很明顯,是孫皇后派人來布下這么個陣法,生怕鳳璘運氣好,妨礙了鳳珣的太子之位。

“其實……”鳳璘不咸不淡地笑了笑,“她大可不必這么謹小慎微,我并沒什么非分之想。”

“就算這樣,也趕緊把釘子拔出來吧。”月箏不高興地在包袱里找出一根發(fā)簪,針對鳳璘的巫術(shù)讓她覺得很晦氣。

月闕接過發(fā)簪,按方位依次撬出釘子,自言自語地說:“看在和鳳珣的交情,也就不再多說這位娘娘什么了,只是這小家婦人的做派怎么當了這么多年皇后也沒改改。”

鳳璘聽了一笑,略帶鄙夷地說:“只怕來查看的人未必沒瞧出破綻,不愿意揭破這個把戲而已。”

月闕把釘子嫌惡地扔到殿外的荒草里,看了看天色說:“我餓了。”

月箏瞪他,剛覺得他在鳳璘面前形象高大了些,瞬間又現(xiàn)眼了。看他眼巴巴地向她望過來,一副狗乞食的誠懇嘴臉,月箏立刻爆了:“你不是讓我在這里給你抓兔子烤吧!”她太知道他的動機了!

月闕皺眉,像風(fēng)水大師一樣深沉地端詳了一下周圍,搖搖頭說:“這里恐怕沒有兔子,狐貍黃鼠狼什么的……我也不愛吃啊。”

鳳璘聽了哈哈大笑,“今天你們幫了我大忙,該我請客,走吧。”

月闕歡天喜地走在最前面,月箏跟他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鳳璘落后,一回頭,看見他正神色陰沉地看著母親的陵墓,他雖極力掩飾,心里的難受她都能看穿。

“鳳璘。”她笑嘻嘻地走過去拉他的胳膊,“走吧。”

鳳璘看著她一笑,順從地被她拉著走,月箏心滿意足,腳步都輕快起來,兩人很快就追上月闕。

月闕用眼角瞟了瞟,喃喃道:“今天的飯菜肯定省了不少,有人用美色下飯,看著就飽了。”

鳳璘沒太聽清,剛想問,就被月箏打斷。月箏向哥哥飛眼刀,“你再胡言亂語,別怪我去師父那兒掀你老底!”

月闕故意做了個忍氣吞聲的表情,嘴巴卻不服軟,“這么兇惡,誰——還愿意娶你啊。”他拉著長調(diào),壞笑。

月箏恨不能一腳踹死他。

三人在小鎮(zhèn)上吃得酒足飯飽,鳳璘提議連夜趕回桃花寺住宿,原家兄妹無所謂,一路說笑著回到寺中。

春夜暖短,月箏在渡白山習(xí)慣早起,梳洗完畢開門出來,月闕已經(jīng)在庭院里練完一套劍法。

“鳳璘呢?”月箏略有失望地看了看鳳璘還緊閉的房門。

“王爺身驕肉貴,可能要睡到日上三竿吧。”月闕有些嘲諷,看妹妹一臉落寞,忍不住瞪了她一眼,“陪我散散步。”

月箏剛想搖頭拒絕,被月闕眼神鎮(zhèn)住,他難得嚴肅,“我有話要和你說。”

桃花上的露水還沒散去,樹林里彌漫著略帶澀味的花香。月箏垂著頭,默默跟在月闕身后,心中竟有些忐忑,哥哥大多數(shù)時候都瘋瘋癲癲的,一旦他正經(jīng)起來,她就有些怕。

“鳳璘……”月闕抬頭看了看枝頭盛放的花簇,“是你想像的樣子嗎?”

“比我想像得更好!”月箏搶白說,這六年里月闕沒少澆她涼水。

“嗯。”月闕意外地沒針鋒相對,他只是轉(zhuǎn)回身來平靜地看著妹妹,“如果他這個樣子是表里如一,就不過是個自暴自棄的皇子……”

“他才不是!”月箏氣呼呼地瞪大眼,更激烈地維護說,“孫皇后的小肚雞腸你也親眼看見了,如果鳳璘不這樣寬她的心,別說六年后還能回到京城,恐怕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北疆了!”

“原來你也知道。”月闕哈哈一笑,隨即沉下臉,“可如果他是裝的,他的心機城府,可不是你這樣的傻子能招架得住的。”

“我不管!”月箏倔強地撇開臉,“他是我要嫁的人,我知道這個就夠了!”

月闕無奈地看著她,很多話壓在舌尖不忍說出來,他當然知道月箏根本沒有退路,如果她放棄了,這六年苦學(xué)又算什么呢?

因為鳳璘的一句話——要娶絕世無雙的女子,調(diào)皮搗蛋又愛撒嬌的原月箏,千里辭家,去渡白山學(xué)藝六年,只因這份執(zhí)妄,月箏早把自己困住了。最可悲的,這句話恐怕是當年鳳璘對她婉轉(zhuǎn)的拒絕,所有人都這么覺得,因為局外人的清醒,只有月箏不這么看,因為局中人的迷戀。

她說,只要變成了舉世無雙的姑娘,鳳璘就一定會娶她。

她的確做到了。

師從天下聞名的謝涵白,琴棋書畫,詩歌舞蹈,樣樣皆精,最關(guān)鍵的——她很美,令人炫目的美。

月箏的美貌,沒離開京城的時候就和權(quán)傾一時的大司馬杜志安之女杜絲雨齊名,因為太子毫不避諱對月箏的喜愛,常宣召月箏入宮陪他游戲,皇上每在宮中看見這對兒青梅竹馬的小人兒也常有戲語,月箏便被貴胄皇族認為是未來太子妃的熱門人選,原府為此很是門庭若市了一陣子。

這情況卻很逆了孫皇后的心意,孫皇后母家微賤,為鳳珣尋個家世顯赫的太子妃就成為她的夙愿。放眼京師,唯有杜絲雨最合皇后娘娘的心,杜志安掌管翥鳳兵權(quán),若有他當鳳珣的老泰山,鳳珣的皇位可說高枕無憂。杜絲雨從小就是有名的美人,個性也嫻靜溫婉,簡直天生就是太子妃的坯子。

鳳珣個性爽直單純,雖然孫皇后百般撮合暗示,他還是覺得杜絲雨蔫頭耷腦的,玩不到一塊去。還是原家兄妹好,陪他上樹下河和泥抓魚,是他離不開的伙伴,尤其月箏,更是順眼合心。

孫皇后對兒子束手無策,加之皇上也對原家兄妹很是縱容,她不便強硬阻止,就時常對月箏疾言厲色,冷言冷語。

月箏人小心寬,進宮也是為了能多見鳳璘,而且鳳珣想出的游戲也很有意思,她才不在乎鳳珣的母后對她是什么態(tài)度呢,往往皇后娘娘正說著刻薄話,月箏的心思早跑了,鳳珣一招呼,人也眨眼就跑了,皇后還真拿這樣的傻孩子沒轍。

后來鳳璘離京赴任,孫皇后趁機建言說原學(xué)士不必再教導(dǎo)皇子,正該去外省辦學(xué)傳道,隨便找了個虛官把原學(xué)士調(diào)往廣陵府。太子為此還大鬧了幾場,皇后頗為震怒。原夫人本不同意女兒離家學(xué)藝,但情勢復(fù)雜,原家夾在太子和皇后之間,危機四伏,既然月箏心意已決,避禍山中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鳳珣這六年多次背著皇后尋到廣陵府和渡白山希望見見月箏,月箏心里有鳳璘,也漸漸明白鳳珣對她不止是兒時玩伴的情感,加上孫皇后怪罪原家,屢次貶了原學(xué)士的官位,月箏更有借口避而不見了。

可是……月闕瞧著桃花叢中明艷照人的妹妹,誰知道鳳璘對她是不是也只當一個兒時的玩伴,正如她對鳳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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