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島上方，大教室中。

教官周全此時依然昏倒在其中，在他不遠的地方，東芝白衣染血，昏睡不醒。

除了大教室中，在走廊處，其余的教官們四散歪倒，早已深陷夢鄉。

夜色深沉中，腳步聲漸漸靠近，明明能聽得出，那分明是不同的腳步，但是腳步落地的節奏卻幾斤趨同。

好像，這些腳步聲，是出自同一個人。

腳步走近，從外面的廣場處緩步踏來。

城堡中一片漆黑，在沒人能看到的地方，是一雙雙漆黑的眼睛，好似無需光線，就能洞察這一切！

領頭踏進教室的，是一個小個子，在一眾種子中，也是年齡最小的那一批。

他踏進教室中，站在了最前方的位置。

這是比地面高出幾寸的高臺，以往是東芝講課的位置。

但是現在，他就這么站在上面，看著人影有序踏進房間，各自找了自己的位置，又各自閉上雙眼。

僅僅眨眼間的功夫，除他以外，所有人陷入睡眠，空氣中似乎能聞到一種獨屬于睡眠的香甜。

夢境世界由現實而衍生，彼此又并不相連。

可若是有一雙全知的雙眼看到這一幕，定會發現，夢境與現實，在此刻有了一個紐點。

今夜月光正好，明月掛在天幕，月色從窗外打落，映在大教室窗前的地面。

他，又或者說是它，一個名為蜃的生物，如今以一個少年的身份存在。

肉身已經破敗，再無寄存的可能，它似乎心緒并不平靜，望著身前的月色，抬步走向窗前。

月色落在它的臉上，寂靜蒼白。

“爾之現實，我之夢境，誰說你們的世界，一定不是某個生命的夢境呢？”

蜃低語，口氣平淡異常。

望著大教室中自己的資糧，它的嘴角勾起弧度。

隨即，它像是發現了什么一樣，伸手在面上一抹。

一個新的面孔出現了，秀氣又靦腆，又有些稚嫩。

“真沒想到，你竟然是神子！”

它看著頭上的明月，心情好像非常愉悅。

“好像也并不算虧，就算無法找到衍生物，有這具軀殼，又有如此多的靈性生物供養，也許我能走的更遠！”

說著，蜃敲了敲腦殼，提醒另一道意識安靜一些。

“放心，如果能抓到他，我會解放你的，到時候，你將會成為我最大的資糧。”

“什么？不！這不是商量，我就是告訴你，對了，作為補償，我會給你最大的愉悅！”

待到那個聲音不甘的沉寂，蜃的目光低垂，旋即看向島嶼的北部。

它知道，那個叫做顧衍的人類，已經進入了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可它并沒有什么好辦法，一頭頂尖的海洋生物守候在那里，它不敢有任何想法。

好在對方也奈何不了它，特別是如今的這種狀態，誰也奈何不了它。

夢境已經封鎖，沒有誰再能闖入進去，哪怕是那個人，他也不行。

它知道自己某種程度已經輸了，但是作為失敗者，神子的身體，絕對也是不錯的選擇。

只需要時間，再過一段時間，它完全鞏固夢境世界后，到時候所有人都會深陷夢境世界中，然后被它在潛意識完全掌控。

甚至它還可以回到那個教派，成為一名貨真價實的神子，借著教派的供養，一邊成長，一邊掌控教派，然后掌控整座城！

...

在碧落島嶼深處，顧衍盤膝坐在院子中，緩緩睜開雙眼。

“不行，不是那個夢境！”

他搖頭，然后對著眼前浮現的小小身體問道：

“它已經不需要夢境了嗎？”

只只身形飄到他的肩頭，臉上有些尷尬。

之前她可是打著包票說過，夢境世界她能解決，結果到現在，連夢境都沒有進去，實在是讓人羞憤。

“不可能，既然是蜃，它沒那么快消化掉這么多人，作為教派的種子，他們的那輪滿月，無形中對他們會有庇護，絕對不可能這么快！”

顧衍無言，然后面無表情的看向她。

果然，還得是老爺爺，小姑娘雖然看著養眼，但是也忒不靠譜了一些。

東芝之前也陷落在夢境中了，教官們這會八成也已經中招，在現實世界中，他根本沒有勝算。

可這會夢境世界也無法尋入，這是完全未曾預料到的。

“也許...”

這時，只只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

顧衍看向她，

“有辦法了？”

只只搖搖頭，然后又點點頭，見顧衍有些不耐，于是解釋道：

“它應該是關閉了夢境空間，按你之前說的，你并未在夢境中陷落，也就是說你不是作為夢境基石存在，所以它想要完全抹除你的痕跡，并不算太難。”

顧衍明白了她的意思，正是因為自己的清醒，所以并未和夢境世界有深刻的羈絆。

之前這是他的優勢，可是隨著蜃徹底放棄對他的想法，那他想要再進去，就很難了。

“沒有辦法了嗎？還有，你說的痕跡，是指？”

“痕跡是指你的影響力，當你在夢境中扮演的角色不夠重要，或者說不是無可或缺的，那么對其他人來說，可能夢境中你從來就沒出現過。

消失了你懂嗎？就是在他們的潛意識中，你從未出現過。

在夢境中，這對蜃來說并不難，按你之前說的，我猜測，它大概是超凡第五階梯，不像是第六階的樣子。”

只只耐心的解釋著，沒辦法，她實在是太過理虧了。

哪怕眼前這人是個邪祟，她也覺得理虧。

當初說的好好的，只是孕養她，讓她不會消失，結果她把人家的神子根基給占了。

雖說也用不上吧，但怎么說都不地道。

而現在，占據著靈寵身份，她也并未幫上什么忙。

哎...只只從未有過這種虧欠感，偏偏的，這會她還真幫不上什么忙。

“其實，你只要找到蜃的靈光所依附的身體，殺了他，就能瓦解夢境。”

她補充著說道，但看到顧衍幽幽的目光，又低頭閉嘴。

是了，顧衍不過是二階的超凡者，真要是出去了，多少有點肉包子打狗的意思。

正在這時候，顧衍突然開口，

“痕跡...他還真不見得能抹除，如果我有夢境中的錨定，你能找到那里嗎？”

“當然可以！”

...

“你記住，那是你的教派，上點心好嗎？月只圣女！”

“安啦安啦！這次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