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采臣還是一臉不解，心道怎么如此玄乎！

忍不住問道：“睥睨州莫非是養蠱場不成？”

那么隨意說出口的一句話，卻頓時讓他感覺通體冰涼，寒意徹骨。

不由得抬頭看了眼天穹。

那密洞不單單牽連著他識海的自己身上的印記的關系。

似乎還藏著一個大辛密一般。

許祁飲了一口甜酒，搖了搖頭，笑道：“以一州養蠱那也太小看一洲的人杰了。至少我是不那么認為的。”

“只是睥睨州在九州地勢圖中位列最角，算得上遠古遺留之地了。”

“據說在數萬年之前，睥睨州還是浩然神州的一部分，但被一位古老的神人以莫大的偉力直接橫推到了此地。”

“環繞在睥睨州的外海名為「滄海」，也是古戰場的遺留，其中存在著莫大的偉力，哪怕強如天人也無法走出海域，去往他州。”

“恐怕也只有孔圣那般的人物才能夠來去自如。”

“那海外那些仙島呢？”寧采臣皺著眉道。

“海外那些仙島都處于睥睨州的外海之中。”

寧采臣又問：“滄海到底有何神奇之處，為何天人都無法走出？”

許祁嘆了一口氣，“我已去過，其實也很簡單，走不出去，是因為走到一定的距離后，便會回到原點。”

“回到原點？”

“回到原點，寸步亦難出。”

“我的劍已足夠快，但還是快不過被時間遺棄的「滄海」。”

“等你修為達到，可以自行前往，現如今的話。”

許祁撇了撇嘴：“縱然是我也難以保下你。”

寧采臣笑了笑，“那還太遠。”

許祁瞇起眼睛，看著天際，淡然道：“百年爾，不過一瞬。”

寧采臣倒是真想把時間拉到百年之后，可是他只能夠倒退時間。

倒退？

滄海不也是倒退嗎？

會不會與他有些關聯。

寧采臣作出沉思狀，心念亂轉，隨即又釋然，自己現如今不過下二境界。

何須想得那么多，他還是他就夠了。

他不由得凝視識海中的自己。

橋上的他手持經卷，正低頭看著，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

也舉目看來。

眼神是那么的熟悉，如自照鏡，鏡中人除了一副皮囊與他不符，內里卻是一樣。

只是除開白袍上的點點金色外，又多了些如同焦痕的黑點。

寧采臣心下稍安，識海中的自己也還是他。

他們三人已至漢明幽州，近來各州似乎都不大安分，常有軍隊奔走，或是演武，一路上還能看到兵伍急令的傳書。

倒是不再見錦衣衛攔路了。

許是他們走得太急，太快，政令傳遞到各地后官員只是敷衍。

誰會去冒死觸劍仙許祁的霉頭，有時甚至連做做樣子他們都懶得做。

只需奏折寫得漂亮寫便可。

這才過去數日。

諸多事都有了新的變化。

他們又找了一家酒肆落座，許祁去找店家打甜酒去了，于他而言，仙酒喝得，凡酒亦不會刺喉。

上官甜怡雙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眼神溫柔的看著寧采臣。

這讓寧采臣有點不舒服，借口去買了份山水諜報暫時躲躲，坐在酒肆臺階下便看了起來。

頭版是加急出來的。

起初寧采臣只當是消遣的看，越是往下看臉色便越是凝重，眉頭深皺。

其上赫然寫著：“大昭常州城隍投身漢明，內外聯合，大破呼嘯關鎮龍城。”

“大昭皇帝病危。”

“常州巡撫不知所蹤。”

他捏著山水諜報走回酒肆。

許祁也正好打完酒，見寧采臣臉色凝重，不由得問道：“怎么了？”

寧采臣遞過山水諜報。

許祁看后也不免眉頭一皺，“你要走。”

“我必須要走。”

“現在嗎？”

“現在。”

“好，我送你一段。”

路上。

許祁將七停七叩的功法錄于玉簡之中交到了寧采臣的手上，“你事了后可去桃花島尋我，我會在那邊待一些年月。”

寧采臣將玉簡收下，答應下來，“我會去的。”

“桃花島的桃釀是世間難得的佳肴。”許祁笑道。

“你要走？”上官甜怡臉上有些哀傷。

“我們始終還會再見的。”

寧采臣想了一下，把一壺烈酒交到上官甜怡手上。

“若是不快，可以喝酒。”

離別前。

許祁把打來的甜酒遞到了他的手上，笑道：“偶爾喝喝甜酒亦可，甜酒養胃。”

他拍了拍寧采臣的肩頭。

寧采臣頓感有三縷劍風分別鉆進了他三大竅穴之中，正是七叩七停的天突；紫宮以及巨厥穴。

許祁笑道：“分寸剛剛好，既不會傷及你的竅穴，亦可以助你快些修行七叩七停。”

他眨了眨眼睛，“還有些別的妙用。”

他做了個揮劍的動作，而后擺了擺手，“下次見。”

他們在幽州代郡渡口分別。

寧采臣目送二人遠去，心思有些沉浮，但還是由衷笑道：“下次見。”

手落下時，劍光已去。

渡口處正好有一艘到風月關的遠航船。

寧采臣從儲物袋中搜羅出一個如同蟬翼一般的人皮面具法器貼在了他的面龐之上。

這還是在呼嘯關密洞中那四名妖道手中搜羅到的。

遠航船屬于是仙家法器，可如飛梭一般航行，速度極快。

大型遠航船甚至能夠搭乘數千人，不過漢明對于客運的遠航船有嚴格把控，只限乘坐三百人左右。

通體達百丈長，數丈寬，有四層。

寧采臣花了兩枚雪花錢購了間單房，許祁還將漢明的路引也給了他，名字便為許祁。

船家看了他一眼，而后搖頭笑了笑，心道：“倘若真是許祁，那怎么會來搭船呢？”

氣機一掃。

也不過是下二境界的年輕人。

“聽公子口音貌似不是幽州人士？”船家問道。

寧采臣笑著搖了搖頭，“我家居風月天。”

“聽說風月天內妖道不少啊？”

寧采臣無奈的笑了笑：“是啊。九圣妖宗在我漢明名聲不小，人與妖亦能共處，沒有大昭這般的禁妖令。”

“那邊聽說起了戰事。”

“正是牽掛，故而返鄉。”

船家點了點頭，沒有多問什么，此少年的口音的確是風月天那邊的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