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甜怡伏在寧采臣胸膛，直哭至力竭。

寧采臣沒有再說什么。

直到少女的眼淚哭干，她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一臉平靜的寧采臣。

“我是不是很沒用。”

寧采臣搖了搖頭，并且在接下來的時間中，說出了他這輩子最后悔的話。

他道：“如果有誰說你沒用，就宰了他。人言孰重，下手也應該重一些。”

上官甜怡皺著柳眉，楚楚可憐的模樣，“是應該要這樣子嗎？”

寧采臣認真的點了點頭，“是要這樣子的。”

“好！”

上官甜怡認真的點了點頭，“倘若是你呢？”

“我不會說。”

“嗯！”上官甜怡甜甜的笑了起來，夾帶著淚，眼中似乎清亮了些許。

寧采臣有些驚訝于少女那么快的轉(zhuǎn)變，但也無心想那么多。

收起了風字決的下篇，將清道人與他親人的尸骨一一安葬在了洞窟之中。

倒酒一壺后轉(zhuǎn)身離去。

坐在外邊的許祁正看著波濤洶涌的滄瀾江。

此刻正有游俠兒以一葦渡江，施展絕活。

岸邊游俠兒的幾位友人談笑有聲，大聲喝彩著，其中有女子掩嘴輕笑。

寧采臣坐到許祁身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自然也見到了那幾個游俠兒。

許祁笑道：“你覺得這游俠兒能渡江嗎？”

“應該是可以的。”

許祁眉頭一挑：“我覺得人有時候不能夠過得那么順遂才是。”

他吹出一縷劍風，劍風藏在了微風之中，來到游俠兒的身旁，吹起他一縷發(fā)絲，亦將他的蘆葦吹成了兩瓣。

游俠兒神色一變，腳下的蘆葦不知為何一下子便化作了兩瓣，江水把兩瓣蘆葦打得越來越遠。

他在江水中劈著叉，急得滿頭汗，咕咚一聲，一下子便栽進了水里邊。

許祁哈哈一笑，腳步輕點，眨眼便來到了江中，把游俠兒撈起，一腳輕點著蘆葦，笑言：“怎么如此不小心。”

目睹一切的寧采臣兩眼一黑，不過一想許祁既然能夠陪他在竹下枯坐，也不感到意外了。

是許祁的作風。

游俠兒臉色一紅：“多謝前輩搭救。”

“你喜歡那人？”許祁目光示意，落在了岸邊游俠兒的朋友之中的女子。

女子的表情變得有些擔憂。

游俠兒臉色再次一紅，許祁又笑道：“我看得出她很關(guān)心你。”

“你應該勇敢些才是，有些事，肯定得要說了之后才能得到答案。”

游俠兒啞然，不知說啥，只能訕訕道：“多謝前輩出言提醒。”

許祁滿意的點了點頭，豪邁一笑：“且讓我來帶你一葦渡江！”

他腳下一踩，纖細的蘆葦直立于水中，只留下一點，就憑借那么一點，許祁還真就直接渡了滄瀾江一個來回，自然是贏得一眾游俠兒的大聲喝彩。

對此，許祁十分滿意。

他回首看向堤岸。

曾幾何時，也有一位女子在岸邊滿是擔心的看著他。

只是那會只覺得只需要贏得了名聲，她便會傾心于他。

畢竟哪有不喜歡豪杰的女子對吧？

但不說，她又如何知曉。

于是便成了模糊的回憶。

回到岸邊。

許祁大力的拍了拍那渡江游俠兒的肩膀，對著那女子笑道：“我是許祁。我覺得這小子還不錯！”

“許祁！”

一堆游俠兒神色有些呆滯。

“劍仙許祁前輩嗎？！”

“對！”

許祁微微一笑，與寧采臣和上官甜怡徑直御劍遠去，留下一道虹光。

以及一臉呆滯的游俠兒。

“我方才是被許劍仙救了么？”

“是矣！”

“大善！”

他若是知曉是許祁惡作劇般劃破了他的蘆葦多半也不會生氣。

那更是談資。

三人行了半日，路過一酒肆，買了一份山水碟報，坐下點了些醬牛肉。

許祁已辟谷，但還是喜歡凡間食物，只是吃得少了些。

按照他的話來說：“仙人倘若已食五谷無味，那得多無趣。”

這個觀點寧采臣也十分認可，在他眼中。

許祁是極有人情味的劍仙。

倒真如甜酒一般，讓他對于諸多事都有了些不一樣的看法。

三人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看著近日的山水諜報。

問天宗之事已落下塵埃，漢明有諸多官員調(diào)整，其中有一條倒是讓寧采臣感到意外。

其上版條《大理寺新進權(quán)貴徐青州，十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上有一浮動的畫像，正是昔日他在蘭若寺碰到的匪頭。

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之中便有一條“龍陽之好。”

看得他是咬牙切齒，對于此，他可深有體會。

好在那會沒有被他擄走，不然他現(xiàn)在豈不是要相夫教子，那么一想，寧采臣身下就不由得一緊。

這次動靜也不算大，除了擅闖了御空禁制，以及打飛了數(shù)個城關(guān)守將。

出門時門外已經(jīng)圍了一圈的兵士，飯館老板還誤以為自己犯了什么大罪，急得是滿頭汗，在門口旁邊團團轉(zhuǎn)，險些就要磕頭了。

一問那些嚴陣以待的兵爺。

兵爺是也不說，他又不敢走，悄悄的讓妻女躲去了后門，只得干等著。

只到等到三人走出門。

飯館老板才在一旁的漢明首號通緝犯畫像中瞧出了端倪。

好在這三位煞星也沒做什么，吃喝完后便走了，還付了錢。

老板的氣是松了一口又一口，對于他而言，這幾位通緝犯要比那些不付酒錢的人瞧著可良善多了。

才收了銀子，便被抓回衙門好一通審問。

又行了數(shù)日，他們?nèi)穗x海口已不遠，此行出海，亦不知何年月才能回來。

寧采臣修書一封，托許祁以飛劍寄回了爛柯山。

路上他也問了清道人信中的辛秘。

“天人一樓后的路已經(jīng)是絕路？”

許祁疑惑道：“何出此問？”

寧采臣將清道人的遺信說了出來。

許祁搖頭：“不是絕路，但也絕對不會輕松就是了。”

“這世間還是有天人二樓的修士的。”

寧采臣問道：“你見過么？”

“沒有。”

許祁撇了撇嘴：“能入天人二樓的修士寥寥無幾，不過一掌之數(shù)，一州何其大，倒真沒見過。”

寧采臣深深皺著眉：“這不應該。”

許祁點頭：“確實不應該，我已是睥睨與一州的頂尖的高手，按道理想見應該不難。”

許祁接著道：“或許是他們進了那片只有天人二樓才能跨越的海吧。”

“倘若是我，我也會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