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沈柒撲倒在沙發上，看著正在整理鞋柜的江檸開口：“三明治妮妮，之前說好的，今天晚上你要給我做的那個，不算數了嗎？”

江檸看著她停頓了一下，隨后回答：“算是說定了，不過就吃三明治能填飽肚子嗎？”

“不行，你就自己隨意弄點什么吧，反正我已經餓得半死了。”

沈柒捂著肚子，頹喪地倚靠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她習慣性地在衣兜里摸索手機，卻意外發現已被隨手擱置在桌上。

她不想挪動身子去取，偏偏又有玩的沖動，便抬起頭沖江檸喊：“手機遞過來。”

江檸從廚房出來，順著沈柒的手勢取過手機，語氣帶著不滿，“這么近都要叫，你是有多懶呀？”

對此沈柒完全不在意，甚至悠閑地躺在沙發上打了個滾，自言自語地說：“你上次那個三明治沙拉醬放太多了，這次記得控制點，否則吃起來太膩。”

江檸點頭會意，接著輕聲嘆了口氣，略顯無奈地說：“我怎么感覺自己像是你的傭人啊，做飯端菜的活全落在身上了……”

“你做出來也是要吃的吧，順便幫我一起吃點兒怎么樣？”

沈柒挑眉問道。

“況且，我不是都給你買了一部新手機嘛，麻煩一下你遞手機，這也太過分了？”

江檸扶住額頭：“好吧，現在我知道被人占了便宜還理直氣壯的感覺了。

老大，你就安安穩穩坐在那兒打游戲吧，我去做晚餐。”

沈柒滿意地點點頭，沉默不再言語。

可隨后，手機屏幕上跳出一個未知本地的來電顯示，打破了寧靜。

沈柒隨手接過電話接聽：

“姐，姐！別掛，聽我解釋！”

頃刻間，付南澤焦急的嗓音透過話筒刺入沈柒耳朵，讓她本能地挪開了手機。

那邊趕緊繼續說：“姐，我請求你別把我屏蔽，我真心道歉，不該讓你們覺得丟臉！”

“但姐，我真的認識到了錯誤，我對江檸絕無任何想法了。

你能不能這次寬容一些，再加我微信好嘛？”

沈柒沒有回答。

付南澤的聲音更加虛弱，嘗試著提議：“如果這樣還無法挽回，我們就先把游戲里的好友關系加上也可以啊……”

這次沈柒明白了。

這家伙打的主意原來是怕以后沒人陪他上分！

“走開。”

她說完便果斷掛斷，并將他的電話號碼加入黑名單。

世界恢復平靜。

付南澤的缺席令沈柒打游戲時順暢了許多，不到半小時她已是連連獲勝。

“我的飯菜快好了，打完這一場就好好享受，別再打開了。”

聽到勝利的聲響從客廳傳來，江檸立即出聲提醒沈柒。

對方欣然答應，關閉游戲，安靜來到餐桌前，等待江檸上菜。

“今天你怎么這么爽快？通常不都是磨嘰好幾輪才會同意嗎？”

“我餓了。”

沈柒緊盯著江檸放置在她面前的三明治，迫不及待地想抓起，可在觸碰到面包的瞬間被燙得縮了手回去。

江檸忍不住笑了，隨即遞給沈柒一雙筷子，打趣道：“自己說自己腦袋靈光，我看你也不怎么樣嘛。”

沈柒用筷子在三明治上刺了兩個洞，然后狠勁兒地穿過，將三明治懸在筷子上。

之后她一邊吹涼一邊大口咬下。

她看向江檸，含糊地說：“我都快餓到電腦都沒電了，還管它燙不燙呢。”

“要不要我去倒點水？”

“不用，我要飲料，就是你上次在超市買的山楂汁。”

“在哪里？”

“在我的臥室床頭柜上，本想著昨晚喝的，結果忘記了。”

沈柒一邊吃，一邊回應著。

江檸無奈地看她一眼，然后進了臥室。

原本，她是只想拿著山楂汁離開，但不經意的目光掠過瓶子旁邊，發現了沈柒的新創作。

“你說的新歌詞，竟然還是一首情歌？”

雖然江檸不懂五線譜，但從沈柒雜亂無章的詞句中，大致理解了其心意。

于是江檸鬼使神差地，將那頁詞稿翻來覆去閱讀了幾遍。

……

“你拿山楂汁都拖這么久，別人還以為你私藏了我的絕密資料呢。”

江檸微笑著反問：“你房里除這些歌詞，還有什么值當我去偷看的東西嗎？”

“也就是說，你偷看了我寫得歌？”

沈柒脫口而出后突然想起昨晚隨手壓在瓶底的歌。

臉上飛快地染上了紅暈，仿佛被窺破隱私，沈柒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江檸略帶疑惑地歪頭：“怎么，難道真的有那么個人？”

“怎么可能！”

沈柒本能地否認，旋即意識到反應太強烈，補充說：“那只是昨晚無聊隨便寫的。”

“然后就這么意外寫出了一首情歌？”

“你怎么知道的？”

沈柒驚訝地抬起頭：“除了你，沒人看到所有內容了嗎？”

江檸點頭不置可否，看清了沈柒眼底閃過的緊張。

心頭頓時沉甸甸的——

“那這真的是你的隨意之作嗎？又或者……你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

或許連江檸都未察覺，她問這問題時，語氣中微微顫動，像是懼怕下一個瞬間，會聽見一個熟悉的名字。

但幸運的是，沈柒最后只是搖了搖頭，語氣堅毅地說：“你想多了，那只是一時興起隨便寫的。”

“而且，我們每天待在一起，就算我真的有了心上人，你會察覺不到嗎？”

“我能察覺得到嗎？”

江檸反問道。

沈柒肯定地點點頭：“當然，因為即使你不知道，我也會主動告訴你。”

說到這里，江檸低垂著眼睛，不知怎的，內心有些難以言表的落寞。

短暫的沉默后，她再次問道：“但如果有一天你確實交了男朋友，我們還能是朋友嗎？”

聞言，沈柒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不滿地回應：“那還用說？這是什么古怪問題？我談戀愛跟你有啥相干？我會變成那樣拋棄朋友只為愛情的人嗎？”

江檸沒接話，只是一個敷衍的微笑應對。

沒錯，沈柒是否戀愛與她何干？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沒有權力阻撓對方去追尋幸福，對嗎？

......

沈柒最終還是接納了付南澤的好友請求。

因為他不知哪兒搜來了大量的電話號碼，沈柒剛一拉黑，他立刻換個新的號次日又打過來。

而且他每次通話的內容也基本一致，最終忍無可忍，只好讓他重新進群。

雖然加上了好友，沈柒對付南澤的留言回復并不多。

面對他的邀請游戲一起打，沈柒要么置之不理，要么就借故有事無法參與，而偷偷以隱身模式玩。

江檸對此只詢問了一下便不再多提。

逐漸地，沈柒發現江檸似乎自從那次事件后，忽然更加勤奮于學業。

以前只有在考試前幾天才會徹夜苦讀，但現在是日日夜夜挑燈夜戰。

連周末都是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整天學習，甚至連晚飯也不吃，直奔客房學習。

“喂，昨天晚上又是幾點睡的？”

生物老師講解孟德爾定律時，沈柒側頭對著江檸提問，語調帶著寒意。

直到片刻后，江檸才有反應，轉頭對她看了一眼，“三點多，有啥事嗎？”

“你覺得呢？”

沈柒凝視著江檸那對明顯的黑眼圈，不悅地問：“我是說，你在經歷什么煩心事？還是上個期中考試給你帶來太多心理壓力？”

她頓了頓，話鋒轉至：“不過我記得你成績還是全年級第一，而且領先第二名足有四十多分。”

江檸輕輕點頭：“領先四十三分。”

沉默了幾秒，沈柒選擇跳過“四十三分”

不提，徑自說道：“這倒不是關鍵，我只是想知道你最近為何突然如此拼命？”

江檸愣了愣，眼神中閃過一抹困惑，“我沒有啊，我覺得自己的狀態還是和以前一樣。”

“別自欺欺人了，以前你晚上十一點睡早上六點起，現在卻變成夜里十二點想睡三點就要起，有時連飯都顧不上吃。

你這是要去渡劫，還是飛升啊？”

沈柒愈講語氣愈惱火，她自己也無法確定原因，只是想到這段時間江檸不分日夜苦讀，她心底就會莫名地生出煩躁。

江檸微微吃驚，原以為沈柒不會是真的生氣，但在沉思片刻后，她道歉道：“對不起，我會注意的，你不生氣行嗎？”

“……”

沈柒感覺自己像是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立刻失去了繼續發作的心思。

扭頭看向窗外，她注意到江檸專注地凝視著她的背影良久，這才緩緩回頭，抬起腦袋繼續聆聽老師的講解。

沈柒的怒火更甚了。

于是整整一天，江檸沒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復，即使是晚自習后，她也只是拿起書包徑直離開課堂。

臨走前，沈柒分明感受到江檸曾輕輕抓了她的書包一下，但那一瞬間，她的動作卻停住了，沒說什么就獨自離開。

夜晚沈柒并未主動給江檸視頻電話，九點鐘，江檸等了半天未見回復，只好先發了一條微信——

【今晚還想繼續一起復習嗎？】

然而，沈柒選擇了默不作聲。

江檸沒有追問，只是在凌晨一點時發了條晚安信息，并祝她早些休息。

然而江檸渾然不知，沈柒當晚沉浸在電游的世界里直到天明，才拿出班主任的微信申請了請假。

睡前，沈柒將手機調至靜音狀態，沉沉睡去了，一直到下午時分才醒來。

看到微信時，江檸居然連一條詢問她沒來的消息都沒有。

沈柒的不滿終于爆發。

本已規劃下午回學校的決定，被江檸的態度完全否決。

兩人的冷戰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開始了，但究竟為了什么，兩人都無法明言。

江檸不明所以為何沈柒對自己置若罔聞，而沈柒同樣不解，為何江檸突然對自己的冷漠升級。

這樣的狀況持續到了期末考前一天。

班會課上，班主任讓班長分發選擇學科意向表，沈柒提不起興致，草草地寫下個人信息，毫不猶豫地在歷史地理政治的方框里勾選了“文”

。

看到沈柒的選擇，江檸的眼神驟暗下來，終究忍住沒有再多言，只是壓低聲音小聲詢問：“你不是說要選理科嗎？”

沈柒瞥了她一眼，“有這回事嗎？我好像不記得了，反正文科學習不需要記住復雜的公式，壓力應該小些。”

“但文科需要背的內容可多了啊。”

“總比你成天刷題好吧？”

沈柒的聲音里不經意透著幾分火氣，這點江檸感覺到了，也明白該如何接話，于是沒有再進一步糾纏。

直到放學時分，她在沈柒將要離開前，悄悄拉住了沈柒的書包帶。

沈柒冷漠地轉頭瞥她一眼，冷淡地問道：“干什么？”

江檸鼓起勇氣，試探地說：“你要不要一起回家？”

沈柒沒言語，只靜靜站在原地。

江檸捕捉到了她的信號，立刻開始整理起書包。

沈柒看著她的動作，雖然面上并無多瀾，心底卻微妙地期盼著什么。

她期待的是江檸的答復—“我們一起談談吧。”

一路上回程時，江檸打破沉默，“我想我們可以深入討論一些事情。”

沈柒聳聳肩，反問道：“你想討論些什么？”

“我想談談關于選科的問題，我不希望你選擇文科。”

江檸小心翼翼地表達了積聚了一整天的感受。

沈柒揚眉質疑：“原因何在？”

“因為我們希望能保持在同個班級。”

江檸小聲訴說。

103章重提往事

這個理由足以嗎？”

沈柒面對江檸帶有期待的眼神，幾乎忍不住露出真情。

但她咬牙忍住，絕不能心軟！已經冷戰大半個學期，若如此輕易釋懷豈不是讓自己的顏面掃地？更何況最初錯在江檸，哪有她示弱就立刻寬恕的道理？

沈柒堅決地下定了決心，在江檸給出合理解釋前，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和好的倡議！

“沈柒，別再生氣了。

我也不想咱們的關系漸行漸遠，最后變成陌路人……”

沈柒突然插口，聲音中帶有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指責意味。“我沒有刻意疏遠你，倒是你一直對我視若無睹。”

江檸一時錯愕，茫然問道：“你、你什么時候對我冷落了？”

“就是在你拒絕付南澤表白之后，就開始對我忽遠忽近，飲食無味，夜不安寢，像著魔般埋首課本。”

可能是積怨已久，沈柒如同找到突破口，將過去的種種不滿一一拋出——

“還有，那天我請了半天假，你連一句關切的詢問都沒有。

在你眼中，我只是隨意的同學，有沒有我都無所謂。”

“就連剛才你問我是不是說要選理科時，我回應說忘了，你難道看不出我當時在生氣嗎？”

“本來生氣時你會在我身邊安慰勸導，今天才聊幾句話，你轉瞬間又不說話了。”

“我還一度認為是你要和我徹底斷交，現在卻又拿這種話來試探，說什么不想關系僵化……”

“江檸，你是雙面人格嗎？嘴上一套，行動又是另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