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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八萬春
  • 織爾
  • 6158字
  • 2024-05-22 17:47:24

從彩云宮出來仿佛耗盡了我全身的力氣,我將全部力氣壓在云屏身上。

陽光從云后露出,我伸手,接住一捧暖陽,身上卻沒有絲毫暖意。

“二皇妃,還去拜見皇后娘娘嗎?”

好累啊。

我閉上眼,想要讓陽光多在我身上停留一會,可轉(zhuǎn)瞬又是烏云遮蔽日。

“去。”我打起精神,往著甬長的宮道,“這條路,一定要走下去。”

走了幾步,我回頭看:“云屏啊。”

云屏看向我,聽我繼續(xù)道:“那就是通往乾明宮的路吧?”

“回娘娘,正是。往北走一段,再往東順著走下去便是乾明宮了。”

我點(diǎn)頭,繼續(xù)往前走,不經(jīng)意地問:“你去時,乾明宮有人守著嗎?可看見二殿下了?”

“重方公公在門口,未曾看見二殿下,想必是在殿內(nèi)。”

我輕輕嗯了聲:“也不知道父皇的傷勢如何。”

“陛下有真龍護(hù)體,您莫要太過憂慮,別傷了身子。”云屏扶著我的手,細(xì)聲細(xì)語。

一路走到鳳梧宮,進(jìn)去之后才知道今日來了幾位夫人,是與我一樣,隨夫君一同進(jìn)宮的。

“兒媳見過母后。”

行禮過半就有一雙手扶住了我,皇后笑意盈盈的將我拉起:“哪有那么多禮數(shù),快坐到本宮身邊來。”

“見過二皇妃。”夫人們紛紛向我行禮。

“幾位夫人快快請起,”我抬了抬手,粗略地掃了眼,都是些熟悉的面孔。

“陛下受傷,二殿下傷勢未愈就急著進(jìn)宮看望,三殿下不眠不休的在側(cè)侍疾。皇后娘娘,您可是有兩個好兒子呀,這讓我們看著都眼紅。”

說話的夫人叫錢念茹,身著絳紫衣裙,右臉頰有顆痣,笑容親和。

她的夫君孫開河做國子祭酒時與我父親是酒友,如今已入翰林院,這里面沒少有皇后與楊家的操作。

父親喜愛喝酒,雖貴為侯爺?shù)z毫沒有架子,每每得了母親的允許便約上三五好友去三千醉喝上幾壺。

我五歲那年,父親上午出門,不到一個時辰就氣呼呼的回來,命人將府里的酒全都砸了。母親攔下,問了許久父親也不說原因,只說自己以后滴酒不沾。

母親打聽過才知道,原來是這孫開河今日不只喝酒,還給父親送了兩個美妾,想要以此求父親幫忙向上引薦。

母親生我時傷了身子再難有孕,若沒有兒子,沈侯府在父親這一脈就要斷了。

父親不在乎這些,他說他娶的是夫人又不是兒子,只要夫人在他身邊有沒有兒子又有什么所謂。我們一家三口平安幸福,在他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志不同不相為友[1]。”父親因?yàn)檫@事在品香樓大發(fā)雷霆,直接揚(yáng)言要與孫開河絕交:“白頭之約書向鴻箋,我既娶我夫人為妻便不會再另納她人為妾。沈某看走了眼,竟將你這種小人當(dāng)作好友,你身為國子祭酒,如何做天下學(xué)生的表率!今日沈某在此立誓,從今以后不會再沾一滴酒,也誓不與你復(fù)交!”

猶記得母親抄了把菜刀直接扔到孫府的府門,在門口破口大罵。

母親因?yàn)闈娎惫⒅钡男宰铀貋砼c京中夫人們不合,母親嫌她們惺惺作態(tài),她們嫌母親粗鄙不堪。

我讓春嫣姐姐給我去拿個雞蛋,我也要和母親一起罵孫家。

春嫣姐姐是母親未嫁人前來京都的路上救下的姑娘,祖上曾輝煌過一段時間,后來漸漸沒落。母親一直將她留在身邊,她愛看書母親便再府內(nèi)給她建了個小的藏書閣。

后來我出生,她便負(fù)責(zé)起教我念書識字的活,我總能把她氣的一天去找母親告十次狀。

春嫣姐姐趁機(jī)給我講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2]’,解釋了意思又讓我重復(fù)了好些遍才給我拿了塊我能拿得動的小石頭。

“壞人!壞人!”

母親本來氣勢很足,看我跑過來扔了個石頭差點(diǎn)砸到自己的腳,又學(xué)她一手掐腰一手指著府門的樣子,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將我一把抱起,在我臉上親了好幾下后帶我回家。

父親說到做到,再沒有碰一滴酒,連新年時母親讓他小酌一口他也拒絕,看看我,故意將手背在身后,輕咳一聲有模有樣道:“君子立世,自當(dāng)言行不貳,言出必行。若我今日喝這一口,便無法為寶珠做樣。”

“行啊行啊,不喝拉倒,”母親白了他一眼,給自己倒上,“整天文縐縐的,聽不懂。”

父親深嘆口氣,略帶惋惜的撫摸我的頭:“寶珠可要好好念書,別學(xué)娘親一樣目不識丁,胸?zé)o點(diǎn)墨,一無所知……”

只見母親一記眼刀,從懷里抽出用來嚇唬我的戒尺‘啪’的一聲拍在桌上,父親見狀拔腿就跑,嘴里像撥算盤珠子一樣倒出幾句:“夫人息怒啊,是我一時失言,我悔之不及。”

“夫人吶,君子動口不動手。”

母親的嗓門大的能穿透整個沈侯府:“老娘才不是君子,沒聽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我就是那最難養(yǎng)的女子!”

“圣人這句的女子并非世間的女子,而是泛指卑鄙無恥,陰暗狡詐之……”

“廢話真多,看棍!”

可想而知,父親的求饒起不到絲毫作用,我看得累了,盯上母親的酒。拿著筷子尖蘸了一滴,還沒送進(jìn)嘴里就聽見母親的聲音出現(xiàn)在頭頂:“沈云意,你在做什么!”

我立即扔掉筷子轉(zhuǎn)身抱住母親的腰企圖蒙混過關(guān):“阿娘,我餓了,寶珠好餓。”

娘親拿起盤中的一塊糕點(diǎn)放入我的口中:“甜嗎?”

我垂眸,聽著周圍夫人們的交談聲,心里默默道:不甜,阿娘,鳳梧宮的糕點(diǎn)不甜。

“念茹你再羨慕也沒用,誰叫你就是個生兒子的命。”一個霜藍(lán)衣裳的夫人捂嘴笑。

戶部尚書續(xù)弦趙氏趙楠。

“阿楠這么說,可是有想法了?我可是記得你家有兩個待嫁的千金呢。”趙楠對面坐著的年輕些的夫人說道,又看向我,擺了擺手,“欸,二皇妃還在這呢,咱們倒都在講三殿下。二皇子秉性嘉柔,皇妃又知書達(dá)理,您二位可是咱京都人人羨煞的一對呢。”

我略一勾唇,看了一圈,都是些熟悉的面孔,與祁晏同我講的皇后的勢力一樣。

這是知道陛下命不久矣,皇后連裝都不想裝了。

她們這副阿諛奉承的模樣讓我瞧著厭煩,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半靠椅背諷道:“我做姑娘時久病纏身,母親不許我出門,與外界接觸甚少,確實(shí)不知外頭是因何事評價我為知書達(dá)理?”

我的話一出,屋內(nèi)俱靜。

她們大概是沒想到我竟一點(diǎn)面子不給的,順都不順著說下去。

“云意,”皇后笑著叫了我一聲,眼中有點(diǎn)點(diǎn)警告。

我撫了撫鬢發(fā),沒理會她:“各位夫人今日想必也不是為了自家少爺千金的婚事而來吧。如今龍體欠安,我們在這談?wù)撃氂械幕榧抟皇拢惺桩?dāng),夫人們覺得呢?”

我?guī)е鴼猓驗(yàn)榻锬锷《鴼猓驗(yàn)檫@些偽善的面孔而氣。

皇后笑意漸斂,喝了口茶才說:“去看過江妃了?她可好?”

“江妃娘娘中過毒,自是不太好的。”我轉(zhuǎn)著腕間的玉鐲,“有個叫青枝的小宮女,許是沒見過娘娘毒發(fā)病痛,去太醫(yī)院尋人尋不到,在甬道上偷著哭,正巧叫兒媳撞見了。這丫頭魯莽有余勝在忠心,兒媳瞧著,多幾分喜愛。”

今日青枝攔住我之事必不會瞞得住皇后,倒不如大大方方說出來,告訴她我知道青枝的音容相貌,也知曉她的忠心,我對她很上心。

按靖國律法,雖為皇后,但若是想要隨意處死一位宮女,倒也不是件多簡單的事。

“你若喜歡,便送到皇子府伺候著。”

“怎好呢?”我推拒,“母后也知,我自幼沒什么朋友,玩的最好的便是和豐,她走前千叮萬囑叫我多來看看江妃。和豐與我一般大,境遇卻不同,母后體諒,兒媳今日確實(shí)是關(guān)心則亂,故而先去了彩云宮。如今看江妃身邊的小宮女都是這樣的赤誠忠義,便放心大半了。”

祁瑤和親,若她的生母在宮內(nèi)出事,被官員百姓知曉,只能怪皇后失職。我抬出祁瑤,告訴皇后,前段時間是因?yàn)槲揖镁映SX寺,如今我回來了,定會對江妃娘娘上心。

“云意重情,本宮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怪罪。”皇后笑著,“也是本宮疏忽了,一心憂慮陛下的傷,沒注意到太醫(yī)院也沒個人值守竟讓宮女尋不到人。綠荷,傳本宮令,日后太醫(yī)院每三日為江妃請一次脈。”

皇后身后站著的身形瘦削的嬤嬤略一福身:“是。”

“和豐若是知曉,定會感激母后的。兒媳自常覺寺回來便總覺心口氣悶,今日為江妃診脈的劉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若可以,兒媳想求劉太醫(yī)每三日為江妃請脈后,再來皇子府一趟,也為兒媳看看可好?”

皇后才欲說話,我又道:“若父皇那缺人,母后給兒臣換人便好。兒媳只以為,云屏將人從乾明宮叫過來,想必是那邊伺候的人夠了的。”

“你看中的自是好的,依你。”

我的目的達(dá)到便也不再多說什么,只看著夫人們閑聊,偶爾也說上幾句。

直到申時過半,宮人來報,二殿下來了。

宮女道,二殿下聽說夫人們都在屋內(nèi),他不便入內(nèi)給母后請安,母后莫怪。

“二殿下這是來接皇妃了。”錢念茹看了眼皇后,又揶揄地看了我一眼。

皇后搖搖頭:“這孩子也不知道隨誰,成日沒別的事,就跟在媳婦身后,走哪跟哪寶貝的不行。”

“二殿下隨陛下啊,陛下對娘娘那叫一個說一不二。”

我承認(rèn),幾乎是差一點(diǎn)就笑出了聲。

說這話的人是坐在最末端的吳瀟,出了名的心直口快,實(shí)心的蜂窩煤。帝后一心都是做給百姓看的,像她們這樣這么多年待在皇后身邊的人,沒有幾個看不出來皇后不喜陛下,甚至是厭惡。

聽聞陛下與皇后是年少的情意,曾在花朝節(jié)的夜晚在河邊放了千盞花燈只為博還未出嫁的皇后一笑。

到底是歲月蹉跎,蘭因絮果,年少相愛的人終于走到久久對望,兩看生厭的地步。

所以,在皇后面前說陛下喜愛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吳瀟還被身旁坐著的人拍了一下,她茫然的左右看看,絲毫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

趙楠瞧著氣氛不對立即打圓場:“娘娘快放二皇妃走吧,再晚一刻,只怕二殿下等不及,都要不顧禮數(shù)沖進(jìn)來搶人了。”

“去吧。”皇后淺笑的看我。

我起身行禮,帶著云屏離開。

和祁晏靜默無言地走在宮道,一排喜鵲飛過,我駐足仰頭望去,鳥兒早已消失不見,只能看到被宮墻圈出的一方天地。

“累了?”祁晏也停住,看向我的眼眸溫柔和煦。

“還好。”

祁晏背對著我蹲下身,示意我趴到他背上。

“殿下?”我有些詫異,“于禮不合。”

“若是叫坐攆,好些時候才能來,你今日勞累了一天,再不歇會,我怕你暈倒。”

也不至于體弱到如此地步……

我拒絕的話還沒說得出口,又被堵住:“你與瑤瑤交好,也該知道我如何寵她。在我這里,你與她無異,莫要多想。”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我再推拒說不過去,便趴到他身上,任由他背著我往宮外走。

“不出一日,宮里又要有人在陛下那告狀,說二殿下沉迷美色,不學(xué)無術(shù)。”

祁晏似乎心情不錯,還有心思開玩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京城第一美人在側(cè),晏如何自持。”

天有些陰,照的宮墻沉悶厚重,祁晏背著我一步一步走著,好像永遠(yuǎn)也走不到頭。

“殿下問我累嗎,很累。”

離得近,說的話便不怕人聽見,我的頭靠在他肩膀上,微垂著眼,有些沒有精神:“皇宮好大,走路很累。與她們周旋很累。抬頭只能看見小小的一方天地,頓感很累。只有在江妃娘娘那和在殿下這,是不累的。”

“真是晏的榮幸。”

“娘娘想瑤瑤了,我說能讓瑤瑤寫信給她,可我說謊了。殿下,若你繼位,可一定要派人去看看瑤瑤,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沒有若,相信我,皇帝一定是我。”

“我自然相信殿下。”

我相信祁晏,他是中宮嫡出的皇子,是京城贊譽(yù)的公子。

師從三朝輔臣韋相爺,九歲敢與群儒論道,十四歲于大殿之上逼的北離啞口無言,十五歲無懼帝怒上奏減輕賦稅,十六歲不動兵戈解決中原百姓異動。

陛下苛政失民心,庸懦傷臣意,如今祁晏十九歲,是眾望所歸的皇子。

·

回去后我睡了一覺,許是累了,睡得很沉,云屏叫我起來時看外面漆黑一片,還以為到了半夜。

問過才知,剛過戌時。

“皇妃一天沒吃東西了,小廚房做好了飯,要不現(xiàn)在吃點(diǎn)?”

云屏為我整理睡亂的頭發(fā),我點(diǎn)頭,確實(shí)餓了。

“殿下呢?”

“在書房,奴婢已經(jīng)讓人去請殿下來吃飯了。”

“他也沒吃?”

“沒呢,殿下看您睡了便去了書房,說等您起來同您一起吃飯。”云屏隨我出屋,嘴里說個不停,“殿下待娘娘是真的好,也是殿下吩咐奴婢戌時叫您起來,不然睡到半夜醒了,又該睡不著了。”

在她嘴里祁晏對我的好有一分能說成五分,我故作心情好了許多的樣子:“我昨天看著妝匣里有對拱珠耳環(huán),你若喜歡便拿去吧。”

云屏果然喜笑顏開,福身謝恩。

晚上不宜吃太多,小廚房做的飯多以藥膳為主,功效如何暫且不提,味道還沒我從前吃過的一半。

我幼時身體過于虛弱,又不愛吃藥,每次都要和母親大戰(zhàn)三百回合才能將藥吃下。

總是以我哭的斷氣或母親氣個半死結(jié)束。

父親想了很多個辦法,最后想到將藥與我愛吃的食物燉到一起,可這樣會改了飯菜的香味,廚娘試過好多次,我連飯都不樂意吃了。

后來父親親自做藥膳,現(xiàn)在想來也許是故意用苦肉計,每次都總以一副被煙熏得灰頭土臉的模樣將藥膳端到我面前。不說自己做了多久,只說:“寶珠兒嘗嘗,不合口味的話阿爹再去做。”

哪里會不合口味呢,父親與母親是最知道我喜歡吃什么的人了。每次做的,用的都是我喜愛吃的。

春嫣姐姐評價我性子雖劣好在心軟,看著這樣的父親怎么都能吃下幾口。

父親總換著法的來,今日切肉將手割破,明日燒火熏紅眼睛,后日出門絆到門檻,栽了一跤也沒將碗摔了。

他這樣,我便更拒絕不了,后來便漸漸演變成只要是父親做的我總會喝下大半,但也只能是他做的。

“不合口味?”祁晏往我碗里添了勺粥。

“還好。”

“那便是不好。明日換新廚子,總會有合你口味的。”祁晏拿走剩下的藥膳。

“都換四個廚子了,不必如此麻煩。藥膳于我只是助益,沒有多大效果的。”

“有助益就是有效果。從前在府里,是沈侯給你做的藥膳?”

“嗯。”

“有菜譜嗎?”

我一頓,聽他解釋道:“沈侯更知你口味,若有菜譜,便會方便些。”

見我不知,又說:“明日派云屏去府里問問。”

云屏?

我聞言抬頭,見祁晏不知何時放了筷子,以手撐頜看著我。

“殿下,怎么了?”

他語氣輕緩,眉頭微蹙:“我在想,夫人看起來心情不好,不知是因?yàn)楹问拢螘r才能與我說說,讓我為她分憂。”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么,看見他的眼神往側(cè)邊一瞟才意識到他是在幫我支開旁人,會意:“我還以為殿下看不出來呢。”

“如此說來,是在怨我問得晚了。”祁晏起身向我伸出手,將我扶起來,又對旁邊的人說:“退下吧,我與皇妃接下來的話與要做的事,你們可聽不得。”

未經(jīng)世事的丫鬟們瞬間紅了臉,紛紛低著頭離開,云屏多看了兩眼見我沒說話才跟著一同下去。

回到里屋,祁晏走到窗邊往外看了會,才背過身瞧我,揶揄道:“你反應(yīng)倒是慢。”

“不如陛下機(jī)敏。”

祁晏摸摸鼻頭:“聽著不像是好話。”

我莞爾,剛坐下就聽他說:“不想笑就別笑了,看著怪叫人難過的。”

他看過外面無人監(jiān)聽,我也就直言:“我懷疑江妃娘娘的藥被換了。”

祁晏斂了笑意,我將今日事情的經(jīng)過事無巨細(xì)地講給他聽:“為何彩云宮的宮女請不到的太醫(yī),云屏就能從乾明宮請來。太醫(yī)來不號脈,只扎了三針讓江妃平靜下來,先前的藥方看都不看就說可以接著吃。我無法不起疑。”

“你懷疑母后。”他直言。

“是。或者說不是懷疑,若五日后從宮里拿出的藥渣有異,我想不出第二個能做到此事的人。”

“你當(dāng)如何?”

我當(dāng)如何。

皇后為攬權(quán),扶持母家,打壓江家并非無法理解,可我終究是不能接受。

祁瑤和親,江妃于瓢潑大雨中跪求陛下收回成命,是皇后以后宮不得干政為由以宮規(guī)處罰江妃,致使江妃落下病根。

李千暮行巫蠱之術(shù)謀害江妃,我不信在后宮乃至朝廷幾乎手眼通天的皇后娘娘會絲毫不知。她身為一宮之主,卻坐視不管,致使江妃只剩五年的壽命。

即便是如此,她還不愿停手。若江妃換藥之事確鑿,皇后就是害死江妃的始作俑者。

一樁一件,間接直接,皇后都害了江妃,我定是得要個說法的。

江妃是祁瑤的母親,是江淮嶼的姑姑,是我如今在世上唯一親近的人。

我該當(dāng)如何。

我看著祁晏,我想問問他,他當(dāng)如何呢?

皇后是他的生母,我只知道皇后待他算不得好,我只知道皇后與他并不親近。

可我不知祁晏究竟如何想。

他能放任我去害他的母親嗎?

“阿意,很為難嗎?”祁晏似乎有一眼將人看穿的本事,“你想為江妃討個公道,是不是?”

他眼眸微垂,嘴角蘊(yùn)著極淺的笑。

他說我的笑看起來怪讓人難過的,也不知道他自己是否察覺,這句話同樣適用于他。

“阿意,無論從前還是往后,我同你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能相信。你我之間,只需直言,無需顧忌,又何必猶豫。”

注釋

[1]取自《論語·衛(wèi)靈公》。

[2]取自《憫農(nó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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