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丹丘子與藥王（四）

“誰要你還！我讓你還了嗎！”丹丘子怒吼著哀嚎道，忍著身體的劇痛，將金發男子摟在自己懷里，放聲痛哭。

丹丘子的痛苦的哭喊聲響徹這個山谷，只是金發男子再也無法醒過來，元神開始消散，一只千年小妖精，如何經得起上仙的劫雷。丹丘子艱難的爬起來，朝著凌山的方向爬了好幾步，連連磕頭，哀求道“我知道您有辦法的，求求您，救救他！您要怎樣都行，殺了我也行，只求您救救他！”

凌山帶著幾人飄落下來，冷冷道“他的元神已經散去，回天無力。”凌山說著，淡淡的笑了笑，道“世間萬物，皆有其生存之道，他為救你而死，便是他自己想要走的道。”

“你胡說！不可能！”丹丘子咆哮著喊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血紅的雙眼看著凌山，重重的磕頭請求道“我知道您有辦法的，師...他曾經說過，魂魄初散，一個時辰內可重聚生還，三日內可重凝重生。您...你是神君，您有辦法的，對嗎。”

凌山沒有說話，確實如此，只是淡淡的看著丹丘子，似乎在問：確實如此，可是我為什么要耗費心力幫你呢？

“是這樣的，對不對，可是...可是您為什么要幫我呢，我萬年前被逐出師門，也是您的旨意。”丹丘子說著，望向凌山，目光堅毅決絕，道“我犯下的錯，我自己承擔，請您...請您替我帶句話給他老人家吧，我對不起他，若有來世，我再回去贖罪。”丹丘子說完，不等凌山答應，一掌拍在自己胸口，逼出自己的內丹，既然沒人能幫自己，那就自己幫自己。

“兵解...”初見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目瞪口呆的看著丹丘子，道“這方法確實能讓自己瞬間爆發出數倍的力量，確實有可能聚集那只小妖的魂魄，不過卻是以命換命的辦法。”

丹丘子的內丹逐漸化作點點星魂，漸漸消散，與此同時，方才消散的金毛的魂魄正在逐漸凝聚，遠處那些大明山的小妖們想要沖上來阻止丹丘子，卻被一個巨大的光幕擋在外面，任憑他們在外面怎么呼喊，都無濟于事。他們雖然不知道丹丘子做了什么，但是看的出來，丹丘子的內丹即將消散，內丹消散，那還能活嗎？

時間瞬間凝住，呼喊聲突然消失，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山澗。

“啪！”

巨大的光罩破碎，眾人清晰的看見，丹丘子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倒飛數丈，重重的砸在地上，揚起一陣灰塵。原本逐漸聚起的魂魄，再次消失的干干凈凈的，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想死？債還了嗎！”凌山冷冷的聲音響起“別浪費了藥王的辛苦！辱沒了師門名聲！”

丹丘子被摔得暈暈的，抬頭看著凌山，她竟然打斷了自己！不，不能！丹丘子連滾帶爬的起來，伏在凌山腳下，哀求道“求您給我一次機會，除了這個辦法，我想不到別的，師父...藥王那里，是我太混賬，報答不了他的恩情。金毛跟我千年，如今為我而死，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魂飛魄散。”

“本君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凌山冷冷的說著，丹丘子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快速爬到凌山腳下，道“求您指條明路，無論什么樣的代價，我都愿意承受。”

“拿你畢生的修為來換。他的肉身已經被天雷擊傷，想要修復，太難，本君可以將他的魂魄聚攏，放進玉瓶內慢慢調養，你可以找個合適的機會，讓他重生。”凌山冷冷說道“不過你是醫仙，沒了修為，就做一個普通的，長壽的人家大夫吧。”

人間大夫！她說的對，我是一個大夫，救死扶傷就是我的道，我學醫也好，制毒也好，并不是為了讓自己更強大，而是要用所學來完成自己的道，不是為了研究成就自己，而是為了生命而研究，為救人而存在，師父不是惱恨我制毒失敗害了了一村子的人，而是因為我研制的東西不是為了救人而研制的，原來，我錯的這么離譜，原來，我竟然這么可笑。

“謝謝您！我明白了。”丹丘子此時一臉平靜，摸出一把匕首，顫抖著雙手，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剜出金發男子的雙眼，再小心翼翼的盛放在一只玉盒里面，做完這一切，方才撲在金發男子身上放聲痛哭，一邊哭一邊罵道“你個傻子，你家小子我替你照顧，你一直說，要把眼睛留給他，我卻不愿意，凡人的眼睛配不上你家那小子，我...我實在是不想去拿別人的眼睛，這下，就用你的。謝謝你，不是你欠我的，是我欠了你的。”

一聲輕微的破碎聲，驚住了正在嚎哭的丹丘子，遲疑片刻，丹丘子看著自己身上破碎的光環，在疑惑的看著凌山，似乎在問：你不是說已經破除了咒語了嗎，怎么這個詛咒還在。

“這是詛咒，也是祝福，曰‘悟’，唯有自己悟了，才能成就自己的道。”凌山慢慢的說著，此時的丹丘子卻哭笑不得，原來，悟竟是這般的痛，金發男子跟著自己近千年，是自己流落凡間以來，跟著自己最久的，雖然只有千年，可兩人如同親兄弟一般，如今，他卻為了救自己，幾乎魂飛魄散，原來悟的徹底，代價是這般的慘痛。

雷云再次翻滾，毫無征兆的從天而降，劈在丹丘子身上，卻并沒有感覺的到疼痛，丹丘子不明白，看著凌山，凌山指著四周，那些被凌山解除禁制的人，皆看著這邊，丹丘子明白了，這道雷才是成就他飛升的劫雷，但是其威力卻被山中想要救自己的兄弟們的義氣所化解了，原來師父說的，醫仙想要成仙，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原來是這樣的。可惜自己明白的太晚了。

凌山雙手合十，掌心神力運轉，錦年不過片刻，已經將金毛的魂魄聚集，凌山將魂魄握住，放入玉瓶中，扔給丹丘子，道“給你一天的時間處理大明山的事情，明日到長平州半閑居來尋我。”凌山說完，帶著長樂幾人走了，她不想看到接下來的悲歡離合，她怕自己忍不住，凡人也好，神仙也好，都有自己無法承受的東西。

丹丘子看著遠去的凌山，朝著她鄭重的磕頭行禮，她到此處，是來渡自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