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進入了鐵匠作坊。里面爐火熊熊，一股熱浪撲面而來。除了鐵牛之外，還有三名精壯的漢子，一個個都打著赤膊，身上肌肉結實，皮膚上面的汗水泛著油光。見到了程處默等人，眾人一起躬身施禮。

鐵牛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手，就要去給眾人沏茶。

程處默擺擺手，說道：“不必張羅了。”隨后就把目光望向秦川。

章丘鐵鍋其鍋如明鏡、淺深適宜，錘印清晰整齊且疊加合理。

工藝上需經過冷鍛、熱鍛等12道工序，經歷數萬次鍛打才能成型，功能上符合神農國餐飲烹飪翻炒的需要，天然無涂層，火候易掌控，不易粘鍋，省油，使用壽命長，經久耐用。

關于章丘鐵鍋的鍛造之法，秦川在隨軍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整理出來了。

為了能夠讓鐵匠們看得清楚，秦川還特地繪制了圖紙，此刻他拿了出來，給鐵牛和其他幾個工匠詳細講解。

鐵牛等人世代都是鐵匠，是識貨的人，聽完了秦川的講解之后，頓時就感覺到眼前像開了一扇窗戶，覺得眼前一亮。

秦川所提供的鍛造之法，可不僅僅是普通的打鐵的技藝，其中還包含著淬火煉鋼，高深的學問足以讓他們的技藝得到極大提升。

鐵牛等人都十分興奮，一個個躍躍欲試。只是秦川傳授他們的內容比較多，一時有些記不下來。特別是鐵牛等人都不識字，一旦遇到了問題，沒法找到答案。

此時鐵牛的臉色既興奮又尷尬，撓了撓腦袋，說道：“秦爵爺，您傳授的這鍛造之法，好是好，只是小人等都不識字……”

不等他說完，程處默就不耐煩地說道：“鐵牛，你們這幫家伙真是太笨了。識字就那么難嗎？回頭我派個先生來，你們一個個都給我好好認字。”

鐵牛嘿嘿直笑，說道：“小公爺，那敢情好，只是這讀書寫字一時半會兒的，我們也學不會呀。”

程處亮說道：“這沒有什么。等一會兒派個識字的人過來，一條一條地教給你們，你們就按著秦郎君傳授的辦法，慢慢地揣摩。”

“行行，謝謝二公子。”鐵牛連忙點頭，隨后他又將目光望向秦川，說道：“秦爵爺，小人還有個不情之請。您傳授的鍛鐵之法十分精妙，有些地方小人們恐怕一時還掌握不了，還需要您進一步指點。不知能否再勞您的大駕？”

“這個沒有問題。這幾日我會住在國公府，你們抓緊時間摸索，有什么問題盡管前來找我。”

“好，好，小人們現在就開始學這鍛鐵之法。”

程處默突然將臉拉了下來，嚴肅地說道：“傳授給你們的鍛鐵之法，是我秦兄弟家傳的絕學。你等學后切不可外傳。”

鐵牛等人趕忙應道：“是，是。小公爺放心。這等精妙的鍛鐵之法，如不得小公爺和秦爵爺的許可，就連俺的兒子也不會告訴他的。”

聽了這話，秦川感到有些詫異，這手藝人不都是要將手藝傳給自己的兒子么？他不明白為什么鐵牛會這樣說。

程處默看出了秦川的疑問，笑道：“這鐵牛本是匠戶出身，后隨我阿爹南征北戰，忠心可靠，這才是將他留在府上的。為了讓他的兒子有個好前程，阿爹已經安排將他的兒子去長安縣學讀書，將來會保薦進太學讀書，出來以后就可以做官了。”

提起這個，鐵牛滿臉感激，說道：“這全靠國公爺的關照。這以后俺鐵牛家里也可以出個官員了。這可是幾輩子光宗耀祖的大事，鐵牛一家永遠不會忘記國公爺對小人一家的大恩。”

聽了這話，秦川不免有些感慨。匠戶這個階層的身份一旦確定，幾乎沒有更改的可能。程咬金能夠善待替自己賣過命的老兄弟，僅僅這一點就足可以看出，他的人品是值得交往的。

秦川由衷地贊道：“處默，你們程家對得起朋友，秦某能夠結識你們，深以為榮。”

這話聽得程處墨和程處亮眉開眼笑。程處墨拍了拍秦川的胳膊，笑道：“看你說的，咱程府從不會虧待老兄弟。你跟鐵牛他們不同，你跟程家是一家人。你放心，滿大唐如果敢有人找你的麻煩，看我不一槍戳他個窟窿。”

程處亮也說道：“對，兄長說的對。秦兄，咱們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你盡管開口。”

程處默等人走后，很快程三就來到了鐵匠作坊。他是程咬金的親隨，經常充當傳令兵的角色。沒文化是不行的。

程三從小念過兩年私塾，后來又學了不少文化，能夠看懂秦川留下來的資料。這還不是派他過來的主要原因。用這鍛鐵之法制出來的鐵鍋，可是一樁發財的大生意，需要派信得過的人。

崔氏已經決定，今后專門派程三來管理打造鐵鍋的事情。

接下來程三和鐵牛等工匠們，按照秦川傳授的鍛造之法，一步步地摸索著。

第二天下午，程三過來找秦川，說鐵匠門那邊遇到了難題，請他過去指點。秦川就在程處默和程處亮的陪同下，再次來到了鐵匠作坊。

鐵牛畢竟是祖傳的鐵匠，秦川傳授的鍛造方法他很快就領悟了，只是在具體鍛造的時候，有些細節還沒掌握，最主要的就是保證鐵鍋平滑的弧度，既要保證薄厚均勻，還要有相應的光潔度，一時半會兒的他們很難兼顧得好。

秦川從小動手能力就很強，他曾經打造過章丘鐵鍋，也知道這里是難點所在。

為能夠給工匠們更直觀的印象，秦川索姓就脫下了身上的袍服，拿起一條圍裙系在自己腰間，伸手就抓起一只鐵錘，就要去給鐵牛等人做示范。

“哎呀，這可萬萬使不得。”鐵牛等人見狀都大驚失色，趕忙阻攔道：“秦爵爺，您的身子骨無比金貴，這樣的事情哪能讓您親自動手呢？還是小人們來做，您在一旁指點即可。”

鐵牛看秦川面目清秀，一副貴公子的模樣，這哪里是干力氣活兒的人。萬一他不小心傷到了自己，就算是閃了胳膊或者閃了腰，自己可是萬萬吃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