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一直都以為人是用心臟來思考的，因此才有了“用心做事”、“相由心生”、“心生恐懼”……總之他們認為人類的思考都是由心而生。

秦川費了半天勁，講了心臟的功能又去講解大腦的功能，可是眾人一時之間還是有些轉不過彎來。面對著這些頑固的家伙，秦川開始的時候也有些撓頭，打算強逼著這幫家伙接受自己的觀點。

忽然他靈機一動，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叫過來最先提出疑問的那個士兵，對他說道：“有沒有聽過或見過這種情形，一個人的胸口受到撞擊，只是感到胸口痛，也可以說是心臟在疼，疼得人呲牙咧嘴、滿頭冷汗，人的神志卻是清醒的。”

這是一種極其常見的情形，很多人都經歷過，這個士兵也不例外。

他點頭說道：“回隊正的話，俺小時候跟鄰居孩子打架，胸口被人踢過。當時疼得眼冒金星、頭暈眼花。”

秦川正想著如何說明大腦的進行，聽到這個士兵說出了“頭暈眼花”的字眼，順著他的話說道：“這位兄弟說的不錯。我再問你，你有沒有經歷過或者見過，一個人的胸口并未遭受撞擊，腦袋被擊打或者碰撞，人昏迷了甚至變得癡呆？”

這回不等這個士兵回答，就有人說道：“見過啊，我二叔的孩子放牛的時候，從上面摔了下來，腦袋撞在樹上，后來就成了傻子。”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說見過這種情形。

秦川抬起頭來，對眾人說道：“大家說的都對。一個人的心臟受到撞擊，但是他的神志是清醒的；可是當一個人的心臟是完好無損的，只不過頭部受到了撞擊，人就會變得昏迷，甚至癡呆。

這就足以證明了人的思考是用腦袋來進行的，實際上就是用大腦來思考的。”

“有道理，很有道理。原來如此。”牛勁達感慨地說道：“秦郎君果非凡人，懂的東西真是太多了。”

程處默的大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有些期待地說道：“等下一回再抓了突厥韃子，就把他的腦子挖出來，看那些茍東西會不會變傻？”

秦川聽完后一陣惡寒，忍不住翻了他一個白眼。

感觸最深的還是秦川新收的三個弟子。楊遠道等人都覺得大開眼界，愈發覺得自己新拜的這位恩師深不可測，跟著他一定能夠學到高明的醫術，對秦川的態度也愈發恭敬了起來。

秦川以前上學的時候，對于學校的那種教學方法很不認同。先是十分枯燥地學習很多理論，即便是死記硬背了，印象也不深刻，還難以理解。

他知道這些唐軍士兵文化程度都不高，與其給他們講枯燥的理論，還不如帶著他們直接進行臨床實踐，現場為他們進行講解，這才有利于加深他們的理解，提高學習的效率。

于是秦川采取上大課的辦法，他每治療一個傷員，都會帶著學員們在現場進行觀看。只是人數有些太多了，不方便教學，秦川就從這些學員當中挑選出一些文化程度高、接受能力強的人，跟楊遠道等人一起，先由他進行培訓，再通過這些人對其他的學員們進行分組培訓。這樣就大大提高了教學進程，很快就有大批學員可以開始基礎的護理工作了。

秦川在唐軍大營中待了一段時間之后，對于唐軍的現狀基本上了解了。他發現唐軍總的來說是一支十分優秀的軍隊，如同大部分開國之初的軍隊一樣，唐軍有著相對高昂的士氣，由于長期戰爭的鍛煉，也擁有了較高的戰術水平。但是對于秦川來說，還有很大的改進的空間。

這天秦川聽說程處默要出去勘察地形，他安排好隨軍醫院的工作之后，就跟隨程處默一起出了軍營。

此時已進入了初夏時節，這邊的氣溫依舊不高，涼風習習，令人神清氣爽。秦川、程處默等人騎馬沿著清河向西北方向行進，很快就來到了玉龍山的北坡。

程處默命令部下在山坡下戒備，他和秦川以及幾名親兵爬上一座小山，觀察周圍的地形。

秦川站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向著北方眺望。只見前方開闊平坦，一片茫茫的戈壁灘，大片裸露的巖石呈現灰褐色，期間生長著星星點點的野草。

秦川看了一會，目光越過了戈壁灘，就看到遠方一片蔥綠，那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秦川仔細地觀察了一陣，并沒有發現突厥騎兵的蹤跡，就收回目光。

為了能夠觀察到更多的地形情況，秦川邀請程處默爬上附近一座相對較高的山頂，讓一名士兵擺上幾案。這只幾案是臨行前秦川特地吩咐的，當時程處默詢問其用途，秦川回答他到時候再告訴他。

程處默看到秦川在幾案上鋪上了一張長寬各約兩尺的硬黃紙，四角用石塊壓住，然后從背包里取出了一根圓圓的細木棍。

程處默已經問過了，這個叫做鉛筆。

秦川用刀削好鉛筆，然后開始在硬黃紙上作畫。對于秦川古怪的行徑，程處默已經見多了，知道這其中必有妙處。他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觀看。

隨著硬黃紙上筆畫的不斷增多，程處默漸漸地看出來了，這是一張地形圖，畫的就是這一帶的地形，與唐軍目前所使用的輿圖有著明顯差異，但看上去顯得更加清晰。

程處默看到地形圖上標注了很多文字以及一些奇怪的符號，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秦川，這是什么？”

秦川標注的自然是阿拉伯數字。所謂的阿拉伯數字，其實是殷度人發明的，后來傳到了阿拉伯，又從阿拉伯通過絲綢之路傳到唐朝，只不過時間是在唐朝的后期，距今超過了兩百年。

秦川耐心地向程處默解釋，程處默也十分聰明，很快就記住了這些符號。

他感慨地說道：“用這個阿拉伯數字標注尺寸，可比用漢字標注要省勁，也清楚得多了。”

望著圖上標注的一圈一圈的細線，更是讓程處默感到好奇。秦川又給他講解了等高線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