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秦川的要求，程咬金、牛勁達一概應允。為了表示對他的支持，在醫護人員培訓班開學的當日，二人連同其他的唐軍高級將校一同來現場，為秦川捧場。

在醫療資源匱乏的時代，想學醫術的人多了去了。不要說那些士兵們踴躍報名，就連那些長官們也都想安排自己的子侄去培訓班學習，結果原本計劃招收68名學員，竟然一下子來了112人。

秦川對此倒不以為意。老師教學生一個是帶，一群也無所謂。一次能多傳授一些人，再讓他們來進行傳幫帶，以后會漸漸輕松起來。

秦川做事很直接，也沒有講什么排場，簡短地做了個開場白之后，就草草地結束了開業典禮，然后就直接授課。

秦川的第一課是要講授人體的基本結構，為此，他畫了一張人體結構圖，還讓程處默為他準備一副骨架。

當秦川示意人擺上教具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連秦川也看得是目瞪口呆。

為了教學，秦川需要一副仿人體骨架，作為教具。從前他接觸過的都是塑膠的，現在沒有這個條件，他原本想用石膏做上一副，就找程處默幫忙，讓隨軍的工匠去制作。

可是隨軍的工匠大多是鐵匠、木匠，制作這個教具需要十分精致的工藝，他們一時之間哪里能夠做得好？

在秦川的印象中，唐初的時候，戰亂頻仍，尤其是這塞北邊陲，無名尸骸多的是，找到一具尸骨應該不難。他于是就提出讓程處默幫忙，找一具骨架。

程處默是個熱心人，對于秦川的要求是有求必應。看到程處默輕松地滿口答應，秦川也沒有多想。

說實在話，對于秦川提出的要求，剛開始的時候，程處默還真的有點犯難。對于那些暴露在野外的白骨，有的是由官府組織，也有的是由鄉民自發地進行掩埋，倉促之間還真是難以找到。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尸骨從墳中挖出來，但是這個可是一大忌諱，如果有人這么做了，一定會被人戳脊梁骨，罵你祖宗十八代缺德。

程處默一時有些犯難，可又不想讓秦川失望，他靈機一動，就命人把抓到的突厥斥候用繩子勒死，然后找了一個屠戶出身的士兵，當死尸上面的多余部分全都清理掉，硬生生地得到了一副骨架。

看到這副骨架很新鮮，秦川也感到有些驚悚。好在他本身就是學醫的，常做手術，再加上也曾經是特戰隊員，殘酷的場面見得多了，也沒有太在意。只是皺了皺眉頭，沒有吭聲。

楊遠道等人卻有些難以接受，個個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尤其是裴元，一個勁地搖頭，小聲嘀咕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前來參加培訓的唐軍官兵中有很多人都是新兵，還有很多是沒有上過戰場的府兵。看到這種情景，也一個個感到駭然，開始議論紛紛，會場上頓時響起了一片嗡嗡聲。

程處默知道這幫家伙心里想的什么，大聲喝道：“你們這幫混賬！這有什么可怕的？這是突厥茍韃子的骨架。韃子都是畜生，畜生的骨頭拿來用用，難道還不行嗎？”

楊遠道等人仍然不以為然。在他們的心目中，雖然是突厥人的尸體，人死為大，死了也不應該如此對待。因此他們的臉色依舊很難看。

在一旁的程咬金自然是要維護自己的兒子的，他并沒有認為自己兒子做得不妥，他銅鈴般的大眼睛瞪得溜圓，剛要起身開口，秦川卻搶先站了出來。

秦川是現代人，又是醫生出身，沒有那么多顧忌，他的觀念和古人的觀念也有所不同，畢竟現代人對遺體的處理大多是火葬。而且程處默是為了自己才這樣做的，他可不想讓程處默遭受非議。

秦川大聲說道：“程校尉說的對，一個死人而已。想必以前你們也見過很多死人，被野狗啃得只剩了骨架，這不是很平常嗎？更何況這又是一個兇惡的突厥韃子，他們殺了不知多少唐朝人，他們殲銀擄掠、無惡不作，對他們千刀萬剮都是應該的。這只是突厥韃子死了以后，借他的骸骨一用，實在是太仁慈了?！?

趙虎是個機靈人，善于察言觀色。他反應極快，馬上就跳了起來，說道：“秦郎君說得對。這個突厥茍韃子的骨架是小人弄的，小人是打算放狗來啃的，還是小公爺心腸好，讓小人妥善處理，這才便宜了這個韃子?！?

突厥人十分兇殘，他們屢屢南下入侵，殘害了無數唐朝百姓，令唐軍官兵們無比痛恨。秦川和趙虎的話，激起了官兵們的憤慨，注意力一下子就從程處默如何處理突厥人尸體的事情上轉移開來，一個個義憤填膺，怒目圓睜，握緊了拳頭。

而趙虎的配合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再也沒有人在意這副教具是如何得來的了，眾人紛紛說道：“小公爺做得對。如果是小人，小人也一定要活剮了那些突厥茍韃子?！?

程咬金和牛勁達對于秦川的表現十分滿意，覺得這小子做事很對自己的脾氣。雖然秦川表面上看也是一副讀書人的樣子，可是卻不像那些酸儒們，唧唧歪歪的。這小子辦事透著豪爽，令人舒坦。他倆投向秦川的目光，欣賞的意味就更濃了。

課堂上很快就安靜下來，秦川繼續授課。為了能夠讓學員們看得清楚，他吩咐人取來了一個案幾，將那副教具擺在上面。

學員們圍攏過來，秦川手持著一根用木棍加工的教棒，指點著骨架，講解人體的結構。

楊遠道等人一心想學本事，此時他們的注意力早就不在那副教具的來歷上了，目光隨著那根教棒游走，生怕錯過任何一點。

秦川的講解深入淺出，不僅讓學員了解了人體的構造，每一個器官，還解釋了它們的功用。這些知識眾人都覺得很新鮮，一個個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些甚至完全顛覆了眾人的認知。

當秦川指著骨架的頭骨，講解人腦的構造和功用時，很多人臉上都露出了迷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