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一處山坡,此處景色甚好,那山坡上還有涼亭。這涼亭里坐著兩個人,涼亭外站立著幾個護衛。
兩人中,有一人衣著華麗,另一人則是布衣芒鞋。那衣著華麗者卻是忠順王,那布衣芒鞋者是朝中多有廉潔之名的吏部右侍郎楚君。
這楚君原本上皇欽點的狀元,很是有些才華,上皇在位時就做過翰林學士、金陵知府,
現在永平帝在位,更是將他升到了吏部侍郎的位置。但很少人知道,他和忠順王才是交道深厚。
因而,楚君在朝中名聲不錯,顯得廉潔。那是他就不需要去貪墨,自有忠順王會給他。現在忠順王有了麻煩,他自然就要替著出主意。
忠順王原本是永平帝的兄弟,自小并不受上皇的喜愛,但永平帝登基后,上皇卻是指定了他去管著戶部和工部。
他倒是會左右逢源,在永平帝那里顯得順從,而私下里又緊跟著上皇。因而太子與他關系倒是好,那太子還曾言,他是皇叔,要多依靠他。
這就使得他和太子走的很緊,而且不管是永平帝還是上皇,在面子上都對他稱贊。而實際上上皇才是心里面稱贊他的。
上皇還在把持朝政,不會把大權交給永平帝,因而指定了永平帝并不喜歡的嫡子為太子閉關參與朝政,就是為了平衡。
他和太子交好,上皇自然是樂意的,而永平帝在面子上自然是不好說什么。
而太子同樣有他的小心思,太子管著吏部、禮部,他管著戶部、工部。若是他支持了太子,那基本就是太子能一手遮天了。
可誰人能知曉他這個忠順為名的王爺,其實是有自己個的算盤的。
那太子蔣東平就沒有個楚君的做派,輕浮而不自重,根本就沒有繼承大統的本事。所謂與太子交好,那不過是做給太上皇看的。
永平帝能坐在龍椅上,他為何不可?只要太上皇還在,他就有機會登上寶座,他只要能有足夠的隱忍就成。
他是看明白了,太上皇根本就看不上現在的太子蔣東平,
蔣東平不過是太上皇的棋子而已。若是太上皇喲一天起了廢永平帝的心思,絕對不會讓太子蔣東平承繼帝位的。
他就是在賭,賭太上皇會不會以后廢除永平帝。
可現在他遇到了些麻煩,就是金陵之事。那江淮巡撫其實是他的人,可這次收到了牽連給牌到了平安州。
這可是無緣無故掉下來的堵心事。因而他這才找了楚君到城外來。
楚君自然猜的出忠順王的心思,但忠順王悶頭做著,那他就不好說什么,
直等到忠順王嘆了口氣,“老楚,你說這個賈璋怎么就這么能折騰,他是那里學的這樣的本事。”
楚君拱手道:“王爺,這次咱們并未出手,那江南甄家還保全著,王爺無需費心思。”
“可,江淮巡撫的位置就這么丟了,給了那林如海,我怎能甘心。”
“王爺,除了您,不甘心的人多了,那太子就甘心?那王子騰就甘心?咱們還是不要出手,就等著他們先有動靜,這豈不更好。”
“老楚,我這些年私下叫你老楚,而不是什么先生,那是信得過你,你給我說說,這以后就真的要一直隱忍不發?”
楚君的臉色更是認真了起來,忠順王叫他老楚,那是看重他,他當讓是高興的,這隱忍不發的主意,就是他給忠順王提出來的。
忠順王是皇室,還管著戶部和工部,已經是權傾朝野了,
現在是真的不需要有太多的動靜,不過是一個江淮巡撫的位置,丟就丟了,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他還在吏部當侍郎,管著官員的升遷,那就可以再去想別的法子控制江南。
“王爺,這會子最想動手除去賈璋的除了王子騰,還有別人,甄家曾經來信,說有了叫做老五的人,那人背后還有個王爺,可老五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位王爺能到就能忍得住?”
“呵呵,我曉得你說的是誰,那位可是太上皇的兄弟,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會私下勾連鹽幫?還插手江南,他的單子可真是不小,而且他還騙了太子。”
“王爺,他那邊想什么,咱們不管,咱們就等著看,那位王爺不在京城,就是太上皇都不好動他,咱們何必管呢?”
“那就給甄家去信,讓他繼續喝那邊聯系著,咱們現在誰都不得罪,不過咱們不能總是一點事都不干。”
“王爺,下官有個主意,京城這邊咱們就安靜些,別引起太上皇和陛下的耳目注意,江南那邊可以讓甄家鄉法子弄出點亂子,讓那位王爺出手。”
“弄出多大的亂子?”
“林如海才做了江淮巡撫,位置可不是很穩固。”楚君這么一說,忠順王就眼睛亮了,
對啊,林如海的位置并不穩固,他若是讓甄家私下挑動點事,在逼迫那位出手,江南之地不就垂手可得?
他只要做好漁翁得利的事就好了,何必自己個沖上去和別人廝殺。
“老楚,這倒是可行,就讓甄家尋機弄出點動靜,但不要太過明顯是我們挑起的。”
忠順王在算計著,賈璋也并未閑著,他特意讓柳湘蓮將秦鐘帶到了自己在榮國府外的住處。這是他讓劉勛尋找的,還算僻靜。
秦鐘一出現,便給人一種溫婉若若的感覺,膚白如玉,眉目秀氣,顯然是個未曾經歷過風浪的少年。
他現今還未結識賈寶玉,而且同樣不認得賈璋,但對賈府的公子們還是愿意結交的。
畢竟,他的姐姐秦可卿已經嫁給了賈蓉,使他成為了賈府的親戚。
然而,秦鐘的父親只是五品官員,這讓他在身份上自然與賈府的其他公子哥們有所差距。
因此,盡管他心里渴望結交這些公子哥們,卻也未曾有機會。
如今,賈璋主動讓柳湘蓮帶著秦鐘前來相見,秦鐘自然是欣喜不已。
他特意整理了衣衫,力求顯得溫和而知禮,希望能夠給賈璋留下一個好印象。
然而,當秦鐘見到賈璋時,卻不禁吃了一驚。
只見賈璋一身短打扮,正在露天的院子里揮舞著一把刀,汗流浹背,顯得頗為豪放。
這與秦鐘心中所想象的大家公子形象大相徑庭,讓他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柳湘蓮似乎對此并不在意,他大聲地對賈璋叫好,還示意秦鐘也要多看著點。
賈璋見這倆人進來,便收起手中的刀,又擦了擦汗,這才對秦鐘露出一個笑臉。
秦鐘趕忙上前躬身行禮,“三叔好”。
雖然這個稱呼在輩分上并無不妥,畢竟秦可卿是賈蓉的媳婦,但賈璋卻不太喜歡被這樣稱呼。
他覺得秦鐘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這樣的稱呼似乎把他給叫老了。
“都是自家兄弟,在這里就不用這樣客氣了。”賈璋隨意地說道。他之所以要見秦鐘,主要是為了秦可卿。
在他看來,秦可卿的身份頗為神秘,賈赦并沒有告訴她秦可卿是否是先太子的遺孤。他想要通過秦鐘,去結識秦可卿。
柳湘蓮拍了拍秦鐘的肩膀,說道:“對,在這里就不需客套了,咱們私下里可不都是兄弟一樣的。”他的話,讓秦鐘頗為感激。
賈璋開始詢問秦鐘了。他問道:“秦鐘,聽說你姐姐待你甚好,你可常去東府看望你姐姐?”
秦鐘回答道:“倒是去的,就是不好天天過去,府里有府里的規矩。”
賈璋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可是想找個好先生教你讀書?”秦鐘嘆了口氣,
說道:“我家老爺一直在找,可那里能就輕易的如愿,好先生可不是好找的。”
賈璋聽了秦鐘的話,心中有了計較。他知道秦可卿對這個弟弟頗為關照,還想著讓秦鐘去賈府的學堂讀書。
賈府的學堂并不是什么好去處,那里的風氣可是讓人頗為堪憂。
秦鐘若是去了賈府的族學,那大概是會遇到賈寶玉的,這可讓賈璋想著都身上起冷汗。
“你就不要去我們府里的族學了,”賈璋說道,“我給你找,你且安心的等著就好。”
聽了賈璋的許諾,秦鐘先是大喜過望,能夠找到一位好先生對他而言無疑是一件大好事。
然而,他又有些擔心自己的銀子不夠,因而有些低落。
賈璋看出了秦鐘的顧慮,笑著說道:“你可是想著沒有銀子?這不要你費心,我既然答應你了,就會替你想法子。”
秦鐘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賈璋,他覺得自己似乎還不至于就讓賈璋這樣待他,
“怎么?你不愿意?”賈璋看出了秦鐘的猶豫,問道。
秦鐘連忙搖頭說道:“愿意,愿意的,可這太麻煩三叔了,我這怎么報答啊。”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靦腆和不安。
柳湘蓮在一旁笑著說道:“璋哥兒都應承了,你就不要放在心里,以后好好跟著璋哥就好。”這話讓秦鐘心中的不安稍微平復了一些。
秦鐘很是感激的看了看柳湘蓮,又轉頭對賈璋行禮。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你的教習先生我來找,以后咱們就多走動就好。對了,你姐姐可常回家去?”
“回去的少,畢竟寧國府是有規矩的,我姐姐在府里過的好就成了,那還能想那么多。”
“哦,你今兒就去東府見你姐姐,看她是否想回家去看看,隨時嫁了過來,總不能連娘家都回不去。”
賈璋想見見秦可卿了,可他不愿意在寧國府那邊去見,
他與賈珍可沒有什么交道,那賈珍可是好想著霸占了秦可卿呢,他怎么能去寧國府。
原本,賈璋想讓王熙鳳把秦可卿約到榮國府,這樣就好相見。但就這么平白無故的和秦可卿見了面,又不好說什么。
這下子有了秦鐘,那就好辦了。他幫著秦鐘找先生,那秦可卿一定會知曉,
這樣的話,再讓王熙鳳約了秦可卿刀榮國府這邊來,他自然就好與秦可卿搭話,而且旁人還說不出什么。
秦可卿的身份可是讓賈璋猜忌的,到底秦可卿是不是先太子的遺孤,這對賈璋而言是很在意的。
賈璋又留下了柳湘蓮和秦鐘用飯,三個人推杯換盞的倒是親切。
飯后送走了這倆人,賈璋這才去休息,他還得想法子去說通王熙鳳,那可不是個好糊弄的。而且還還要讓二皇子幫襯呢。
沒有幾天的功夫,永平帝那邊下了圣旨,給了賈珍一個官職,是江淮大營的巡查使,
不過賈珍這個巡察使到底要去做什么,圣旨里面可沒有寫。
那是賈璋鼓弄著二皇子去討要的,賈珍說起來還是三等獎軍,去做個巡察使那是沒有什么錯的,其實賈璋就是要把賈珍給支走。
永平帝這道圣旨可是讓寧榮兩府又引起了驚動,
賈赦才任職了京營的協理,賈珍就給了個江淮大營的巡察使,雖說沒有兵權,但不管怎么說是個官職,而不只是承襲爵位的虛職。
這寧榮兩府的下人們臉上都帶著喜悅,他們不知曉這是什么緣故,只是覺得賈府要大興了。
兩府的老爺現在都有了官職,那還不是陛下的看重?
可賈珍卻是不愿意的,這好好的怎么就給他下了這道旨意,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他自己還不知道?
他對領兵是一點都不懂,他能去巡查什么,那江淮大營的人怎么會讓他去巡查。
而且這道旨意很是突兀,賈珍所結交的勛貴家都沒有提前有一點風聲給他,就連北靜王都有些感到莫名其妙。
那圣旨上說是讓賈珍去巡查,但又沒有寫巡查什么,這要說起來,賈珍不巡查,只是在江淮大營待著似乎都可以。
永平帝怎么會下這樣的旨意,而且大明宮的太上皇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那么默認了。
因此,當賈珍去詢問北靜王的時候,北靜王只能說這是陛下的重用,讓他好好的去上任,不要辜負了陛下。
賈珍是千萬個不愿意,他還惦記著秦可卿呢,這要是一離開京城,那他就沒有法子去霸占秦可卿了。
但這話他又不能給任何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