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幫的整個駐地，此刻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唯有驚鯢獨自佇立在血跡斑斑的聚會廳大門前，她那雙冷若冰霜的眼眸緊緊盯著右側的陰暗角落。

今天，白鶴幫的駐地成了她的獵場，此時狩獵結束，應當只剩驚鯢一人。

所有隸屬于白鶴幫的核心幫眾都被她親手殺死，成蟜所選中的幫會此刻正在駐地外等候，她沒有讓他們幫忙的意思。

任何膽敢驚擾長安君的人，她都會以手中驚鯢劍親自處決。

若陰影中的那人敢輕舉妄動，驚鯢絕不會手下留情。

“你越界了?！?

沙啞的男聲，從陰暗處幽幽傳來。

隨后，衛莊的身影緩緩從暗影中浮現，他的右手緊握著鯊齒的劍柄，整個身體保持著一種微妙的緊張感。

他表面上裝出一副風輕云淡的冷漠樣子，但實際上，從他緊繃的身體可以看出，他已做好了隨時戰斗的準備。

“越界？白鶴幫和黑虎堂驚擾君上，當斬！”

驚鯢冷漠的回話，讓場面再次陷入沉寂。

大家都心知肚明，白鶴幫和黑虎堂敢在成蟜面前鬧事，肯定受了他人指使。

甚至那個背后之人，無論是衛莊還是驚鯢都很清楚。

但明面上，黑虎堂和白鶴幫都是七絕堂的附屬幫派，作為七絕堂的背后主人，衛莊必須出面。

“這樣的事，沒有下次！”

衛莊深深地看了驚鯢一眼，握住鯊齒的右手青筋凸起，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轉身離去，再次隱入陰暗之中。

“呵?！?

面對衛莊放下的狠話，驚鯢沒有搭理的意思。

假如衛莊真的出手，她并不介意與他比一比劍。

兩人心中都清楚，這次的事件不過是走個過場。

黑虎堂和白鶴幫必須被滅，而衛莊出現看著她殺完，同樣也是必然。

當驚鯢從白鶴幫駐地踏出時，一名年約三十、風姿綽約的妖嬈美婦立刻迎上前來，她的身后跟隨著一群手下。

“恭賀大人凱旋而歸！”

美婦滿臉堆笑，那雙眼眸宛如蛇蝎般閃爍著興奮。

她是墨蛇會的幫主墨蛇，專營底層的皮肉生意，之前一直游走在各大幫派之間。

當驚鯢初次找上門的時候，墨蛇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有飛黃騰達的一天。

雖然過程必然伴隨著風險，但地下勢力混了這么多年，她哪里還不知道這個灰色世界的規矩。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做好付出什么的準備。

“帶著你的人進去吧，你知道該做什么。”驚鯢淡淡道。

對于幫派管理，驚鯢并不在行，她只是成蟜的代言人，執行他的意志。

成蟜不方便出面，但會告訴她應該說什么和怎么做，她只要記下照做就行。

“明白，奴婢定當竭盡全力，為大人辦的漂漂亮亮?！?

墨蛇媚笑著應承下來，同時揮手示意，早已待命的墨蛇會成員便如潮水般涌入，開始善后工作。

白鶴幫駐地雖已無人生還，但留下的東西仍是一筆不小的財富，說不定還能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秘密。

驚鯢對后續事宜并不關心，交代完畢后便飄然離去。

成蟜曾向她透露過對墨蛇會的安排，她只需依令行事，無需深究墨蛇會的忠誠與否。

畢竟從一開始，墨蛇會就只是他們局中的一枚棋子罷了。

......

另一邊，衛莊正行走在歸往紫蘭軒的途中，眼望著西邊即將墜落的夕陽，他的臉色愈發顯得陰沉。

自從得知是黑虎堂和白鶴幫在成蟜所乘馬車前鬧事，他便已預料到驚鯢會在今日采取行動。

盡管他清楚驚鯢并不會真正越界，但他卻不得不來，并且必須跟著驚鯢看著她殺完為止。

作為弱勢的那一方，他根本沒得選。

韓王宮的朝會與怡園的賞花會，都可能對未來局勢產生深遠影響。

他只要親自參與其中任何一項，都可能為后續的布局帶來極大助力。

但他能想到的事情，成蟜和其他人同樣能想到。

當他聽聞墨蛇會大規模出動的消息時，是百鳥的成員親自到紫蘭軒為他引路，為的就是確保他會出現在殺人現場，由驚鯢負責盯著他。

只要他敢離開，驚鯢和百鳥就敢對七絕堂和紫蘭軒動手。

很顯然，有人不希望他去攪局，甚至不希望他旁聽。

“哼，很好...”

衛莊的雙眼閃爍著寒光與怒火，這種被迫按照棋手的意愿行動的經歷，對他來說倒也算是一種新鮮的體驗。

但這種程度的逼迫，反而激發了他更強烈的斗志。

“你們的行動讓我看出，你們對我很重視。但只是將我驅逐，說明你對我還不夠重視?！?

衛莊遠望紫蘭軒的方向，以僅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成蟜、姬無夜，這一局棋，才剛剛開始罷了?！?

言罷，他輕輕一揮衣袖，加快了回紫蘭軒的步伐。

當前局勢對他確實不利，然而，成蟜和姬無夜針對他的舉動卻又表明，紫蘭軒意外地處于一個有利的位置。

成蟜和姬無夜雖然對他有所動作，但他們的行動中透露出一種明顯的輕視。仿佛他們深信不疑，衛莊只能按照他們的劇本行事。

對此，衛莊并未動怒，反而對兩人的輕視感到可笑。

不過衛莊也心里清楚，如果他站在成蟜和姬無夜的視角，可能也會采取相似的策略。

過去，成蟜和姬無夜曾對他和紫蘭軒進行過試探。他和紫女都明確表達了中立的立場。

然而在當前的局勢下，中立幾乎等同于敵對。

紫蘭軒的勢力不強不弱，若強行摧毀可能會打草驚蛇，而放任不管又可能滋生更大的禍患。

因此，像今天這樣將其置于可控范圍內，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正因為知道這一點，衛莊才會順從成蟜的布置，故意處在驚鯢的視線注視下。

弱勢者想要破局，往往需要另辟蹊徑。

“紫蘭軒可不止我一人?！?

衛莊想到自己的安排，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以他的速度，很快便抵達了紫蘭軒，通過后院越窗進入了他常待的那間靜室。

看到早已等在那里的紫女，衛莊神色淡然地問道：

“今日之事進展怎么樣？”

“張良已經答應去詢問張開地有關今天朝堂的情況。賞花會結束后，弄玉離開怡園后就上了長安君的馬車，今晚可能回不來了?！?

紫女從衛莊手中接過鯊齒劍，將其放到了旁邊的劍架之上。

衛莊聽完，滿意地點了點頭。

既然早知道自己去不了，他自是會針對當前形勢做出相應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