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

紫女輕笑出聲，很是認同衛(wèi)莊對成蟜的形容：

“無論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傳遞這條消息，我們只要聽到了，就等于是步入他的棋局。”

“我們也可以選擇什么都不做。”

衛(wèi)莊冷哼一聲，“參與這件事的收益，或許還比不上讓弄玉取得他的信任。”

光是旁聽了弄玉的描述，衛(wèi)莊自然知道姬無夜和成蟜的合作是什么。

既然成蟜能獲得4萬金，那么姬無夜的收獲必然不比這個要少。

明日成蟜會去丞相府赴宴，而張開地同樣是割地事宜的負責人之一，這個時候傳出這樣的消息，難免會讓他多想。

“可是，我們的行為暫且不提，成蟜又想要什么呢？現在的情況很特殊，他完全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暴露消息。”紫女微微蹙眉。

無論怎么想，姬無夜暴露這個消息的概率，都比成蟜主動爆出來要大的多。

這件事根本藏不住，過不了幾天就會人盡皆知。

如果是姬無夜主動暗中散播消息，還能坐實兩人的關系，讓明日的宴會失去原有價值。

但現在是成蟜主動放出消息，就讓紫女有些猜不透。

這件事情，完全可以作為明天宴會交談的籌碼。

以成蟜的身份，兩邊通吃總好過一條路走到黑。

“呵，他是個自信過頭的男人。”

衛(wèi)莊冷笑出聲，一言點破了成蟜的想法：

“在他看來，自己和姬無夜合作后優(yōu)勢太大了，需要我們入局幫助張開地和韓宇再度平衡局勢。他是既看得起自己，又看得起我們。”

“他為何要嫌棄自己優(yōu)勢過大？”

別說紫女覺得有些荒謬，一直旁聽的弄玉都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弄玉的表情，實則一直被衛(wèi)莊觀察在眼中。

那不似作偽的神態(tài)，倒是又讓衛(wèi)莊給了她幾分信任。

就算弄玉倒戈了，想來也不會是什么重要的棋子。

他會將這些說出來，也未嘗沒有側面告知成蟜，自己看透了對方想法的意思。

“如果是贏家通吃的買賣，一家獨大自是最好。但如果他和姬無夜獲得了韓國，姬無夜第一個要控制的便是他。”衛(wèi)莊淡然回復著紫女的問題，“也只有韓國一直保持平衡，他才能能成為火中取栗的那雙手。”

“他就不怕，這些想法被其他人知曉？”紫女嘴角微翹。

從衛(wèi)莊的描述中，她能大致構建一個成蟜的人物形象，確實是一位自信到了極致的貴公子。

“這是陽謀，也是他為何選擇姬無夜的原因。”

衛(wèi)莊平靜道，“無論是張開地還是韓宇，哪怕他們與姬無夜再怎么斗，他們依舊心向韓國，且有一定的底線。姬無夜可沒有這些，與他合作，正因為雙方都知道是在與虎謀皮，所以當一方失勢，另一方反而會毫無負擔的下死手。”

衛(wèi)莊此時的眼神猛然變得無比銳利，抱著臂的雙手亦是用力了幾分：

“這是以韓國為賭注的權力游戲，該說他不愧為能踩著信陵君首級上位的秦長安君。”

如果不是成蟜的身份，他或許都會將對方作為自己的選擇吧。

蓋聶選擇了當今秦王，如果他選擇了長安君，想來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只可惜，這個選擇永遠不會發(fā)生。

不說衛(wèi)莊，此時就連旁聽分析的紫女和弄玉，均是心情復雜。

紫女是單純將成蟜放到了與衛(wèi)莊等同的位置，而對弄玉來說，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對新鄭大局的分析，甚至還包括了成蟜的布局是什么。

衛(wèi)莊的話語，反而讓她對自己的計劃更加有信心了。

聽到成蟜要在韓國掀起驚濤駭浪，她更想要成為推波助流之人了。

“那我們究竟該怎么選？”紫女忍不住問道。

就如同衛(wèi)莊所說，這其實是一個陽謀。

并且，這還是成蟜故意將主動權交給自己等人的陽謀。

只要衛(wèi)莊和紫蘭軒不想被逐出棋盤，當下局勢就必須選擇一方。

紫女以往一直將衛(wèi)莊當做自己的弟弟看待，她其實早就知道對方的想法。

至始至終，衛(wèi)莊都不可能選擇姬無夜。

既然如此，他們也將被迫做出選擇。

而一旦做出選擇，不僅會順了成蟜的心意，同時弄玉的事情也會暴露。

如果她們什么都不做，或許弄玉會帶來更有價值的消息，但那也將丟失所有的主動權。

畢竟說到底，他們是所有勢力中最弱勢的一方。

“姐姐。”

衛(wèi)莊還未發(fā)話，弄玉卻在兩人意外的眼神中，弱弱的舉起了自己的手。

“弄玉，你有什么想法嗎？”

紫女從衛(wèi)莊沒有避諱弄玉開始，就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此時弄玉既然有想法，她自是一種鼓勵的態(tài)度。

無論有沒有用，聽一聽總無妨。

“姐姐，這種大事上我哪有什么頭緒。”

弄玉趕忙搖頭，她有自知之名，不了解局勢的時候亂提主意同作死無異。

但是，這不妨礙她動一些小心思。

頓了頓，她彷佛鼓起了勇氣般道：

“只是，四公子明日邀請我去丞相府彈奏，如果姐姐有吩咐的話，我可以幫忙完成。”

“要選也是我們的事情，哪里需要用得上你。”

紫女聽后啞然失笑，她還以為有什么好主意，哪里曾想到是小姐妹想表忠心。

就算他們要選擇張開地這邊，也不用弄玉做中間人啊。

“噢？這倒是個好主意。”

令紫女意外的是，衛(wèi)莊居然同意了這個想法。

迎著紫女意外的眼神，衛(wèi)莊銳利的雙眸直視弄玉：

“既然你主動提了，明日就由你提前去相府，不經意將這件事說出來。”

“不經意？要怎么說？”弄玉疑惑。

雖然有接下這個任務的心思，但她暫時還沒有去細想怎么完成。

不是她沒有想法，而是故意控制著自己不去多想。

要是知道她有想法，很可能會暴露她的小心思，甚至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你本就是被韓宇引薦給成蟜，見到之后可以抱怨幾句，并提一提左司馬劉意。”衛(wèi)莊淡淡道。

“左司馬劉意？這件事跟他有什么關系？”

弄玉不管是內心還是表情，都透露出了驚訝之色。

她原本都準備暫時擱置身世的事情了，卻沒有想到衛(wèi)莊又給拉了回來。

見到弄玉的驚訝，紫女和衛(wèi)莊倒是沒有多想。

劉意是紫蘭軒的常客，本身還多次提及想要弄玉，只不過都被紫女擋了回去，也算是幾人的熟識了。

沒要衛(wèi)莊回答，這次紫女主動解釋道：

“左司馬劉意自成蟜赴將軍府的宴后，便帶兵迅速朝著南陽方向趕去，至今還未回來。他是姬無夜提拔起來的心腹，之前我們還不了解是什么事會讓他出動，但現在來看，應當跟五大氏族被滅的事件有關。”

“原來是這樣。”

弄玉表面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內心卻是瞬間多了無數種想法。

要是劉意也涉入了這件事，以她的身份接觸起來就沒有這么困難了。

借紫蘭軒調查劉意夫人的事情，似乎也可以同步進行。

不過，這些都被弄玉壓在了心底。

當務之急，是將明日之事出色的完成。

她是否能賭成功，就看明日的宴會了。

耳邊聽著紫女和衛(wèi)莊的分析和叮囑，弄玉心里充滿了對明日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