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不種棉花，你還想種啥？”

岑婉倒沒想那么多。

一方面，各種作物中，棉花效益無疑是最好的，哪怕到時候不賣，不自己紡布，還可以用來兌換布票。

另外一方面，棉花費工雖然多，卻也一定程度上讓大家有事情做，不然都干嘛呢？

總不能都閑著吧，天上可不會掉餡餅，更不會掉錢。

陸言想了想，還是搖頭：“玉米吧，棉花雖然值錢，但是太費工了，這要放在過去還好，家里人多，總能打理過來。

可現在，咱家一屋子的老幼婦孺，嫂嫂你要教書，我要在大隊廠里做事，根本就顧不過來。

況且棉花再怎么值錢，畝產也不過區區百斤，就是一斤不留全拿去賣了也不過百來塊錢，實在沒必要。”

其實主要還是麻煩。

種了棉花，就意味著大量的時間精力要耗在地里，他又不能光看著，就任由家里一群女人孩子去忙。

反過來，要是種成玉米，那可就舒服多了，不但活少，產量還高，雖然不怎么值錢，但是可以拿來當飼料。

聞言岑婉就笑：“怎么就顧不過來了，就是教書，每天早晚也有時間啊，平時也能抽出空來的，還有暑假。

我看你呀，就是這段時間錢賺多了，瞧不上那幾十上百了，卻也不想想，好多人家一年上頭都存不上那百來塊錢呢！”

言下之意還是希望繼續種棉花的，哪怕畝產的確不高，可因為價格原因，收益是玉米紅薯之類的兩倍還多。

陸言便道：“那回頭我跟媽說，我可不想到時候一個個都曬得黑黢黢跟泥鰍似的。”

說完便往屋后去了，看了一圈，回到木工房，找了截比較粗的木頭。

岑婉忙完過來一看，便有些好奇：“這又是做什么？”

“做料槽，到時候草料飼料都放在槽里，這樣不但方便，而且干凈衛生。”

陸言一本正經鑿著，要不是在廠里干私活不方便，他直接在廠里就做了。

岑婉并不覺得這能有多大意義，不過還是問道：“那嫂嫂現在能做些什么，不然就沒事了，去上工媽又不讓，說柒柒還小，不方便。”

“是不方便啊！”

“這樣，嫂嫂你要實在沒事干，就把那些骨頭渣滓弄出來再曬一曬，順便碾些骨粉出來。”

陸言也認為岑婉現在不適合去上工，就算實在呆不住，也應該是去學校。

是以便很貼心的安排了一份活計，曬骨頭，碾骨粉。

岑婉欣然應允，很快那些提取過后晾過曬過的骨頭渣滓便被搬了出來，再次攤開暴露在春日的陽光下。

又有一些進了石臼，就在木工房，細細的搗，細細的碾。

時間也不是很長，約莫一個來小時，料槽完事了，拎上竹籃，兩人一起到屋后，摘柳芽，擼桑葉。

岑婉也不知道這些都拿來干嘛的，是做牙膏添加，又或者別的。

她就知道很舒服，心情愉悅，尤其陸言拿柔軟帶芽的柳條編出漂亮的柳環戴在她頭上的時候，仿佛兮，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小時候。

陸言自己也戴了一個。

怪好玩的，等回到廚房，弄來的柳芽桑葉清洗一遍，上鍋蒸。

蒸完，放涼，再下鍋，文火焙炒，這樣建議的柳芽茶桑葉茶就制好了。

當然，這并不是重點。

柳芽茶也好，桑葉茶也罷，對他來說都只是順帶，兩樣東西，除了少量裝竹筒，剩下的，加大火力，炒干，炒碎。

完事搓成碎沫，與同樣下鍋進一步炒干去除水分的骨粉加少量食鹽混合，要做的飼料添加劑便算大功告成。

“所以，這是用來喂豬喂羊的？”

岑婉很是詫異。

原本她以為這是用來做牙膏的，又或者干脆拿來泡水喝，直接當肥料施到地里。

卻萬萬沒想到，居然都不是，而是準備拿來喂豬，喂羊。

陸言點頭：“嗯，不過準確的說，這是一種飼料添加劑，起補鈣補充微量元素以及抗菌殺毒提升免疫力的作用，不但可以喂豬喂羊，還能喂雞喂鴨。”

知識是無價的。

甚至于很多現代人眼里的常識，在一個對的年代，也能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所以陸言從不擔心，哪怕沒空間，沒系統，他也依然可以混得好。

岑婉一臉驚嘆。

雖然還是有點聽不太懂，但她感覺好厲害，她又學到了，她又讀了個假高中。

接下來便該準備中午飯了。

眼下既然已經開始忙，那么不論是否要求，家里也自然而然不能再只吃兩餐。

這一塊陸言并未插手，因為除了那點細細省著吃的熏肉，眼下實在是沒什么東西讓他糟蹋。

不過他也沒閑著。

甘油。

竹炭。

骨膠。

柳芽。

桑葉。

再來點原生態的新鮮羊奶，這樣面膜便成了，臉上一抹，要保濕有保濕，要潤膚有潤膚，還有竹炭吸附，以及消炎抗菌抗氧化抗衰老成分，兩個字，高級。

效果也還不錯，干凈，清爽，能聞到淡淡的草本清香，也不知是否錯覺，總感覺用過之后臉部肌膚亮度提升了，也比之前細膩水潤了。

就是看著不太好看，兩尊黑面神，陸晴帶著陸萱回來嚇一跳，田女士回來也嚇一跳。

下午繼續上班。

原以為能等到梁國華的，結果也沒等到，倒是骨頭，不聲不響拉回來兩拖拉機。

轉天依舊，好似壓根兒就忘了還有牙刷生產這回事，梁國華一門心思拉他的骨頭，無奈，他也只好再次摸魚，回家清理屋后的荊棘刺叢。

不然就遲了，再耽擱，等到葉子新刺都長起來，想清理都難以下手。

也就是這一天，下午，終于第一批八千支牙刷送到供銷社，按照約定的單價，廠里拿到八百塊。

同樣是這一天，各方面共同努力下，市里通過轄區范圍內全面推廣普及棕毛牙刷的決議，倡議發起全市城鄉居民口腔衛生保衛戰。

得益于這項決議與倡議，很快，原材料收購，產品生產，以及相關的宣傳，等方方面面工作，都轟轟烈烈迅速開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