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宮。
“別跑、別跑,我要騎大馬,我要騎大馬……”
廳堂里,一個蒙著眼的六七歲男孩正與幾個宮女追逐嬉鬧著,歡樂一片。
忽然,殿外快步跑進一個中年宮女來,一把抱住男孩并取下了蒙眼的綢布。
“抓住你了、抓住你了……”
“殿下別鬧,太后來了……”
中年宮女抓住男孩亂動的小手,無奈說道。
聽到“太后”兩個字,男孩頓時安靜下來。
“快快,收拾一下。”
男孩看了眼殿外,隨后一邊輕聲急叫著,一邊跑到案幾處端起一個小碗,規規矩矩的坐了下去。
男孩衣著華貴,小臉干凈清秀,頭上的小發髻也被金玉發箍束著,小小年紀便貴氣不凡。
他便是三皇子,劉協。
不多久,一位雍容華貴、氣場很強的老婦緩步走入。
老婦約莫六十余歲,雙手以及脖間肌膚已然有些干癟,但面部卻依舊水潤光凈,可見沒少在保養臉上下功夫。
她的眼睛比較大,面相有幾分刻薄,眼神更是不怒自威,沒有哪個宮女敢于同她對視。
她便是當朝董太后,因為居住在永樂宮,所以又稱為永樂太后。
“祖母、祖母,孫兒請你吃飯。”
劉協眼睛咕嚕嚕一轉,起身端著小碗捧到董太后身前稚聲說著,看起來可愛而乖巧。
見此,董太后冷漠木然的表情瞬間被笑臉代替。
“乖孫兒,祖母吃過了。”
董太后一臉疼愛的說著,同時揪了揪劉協的小臉蛋,眼中滿是慈祥。
但下一瞬,這祥和、慈孝的氣氛便被打破。
因為有一隊禁衛快步沖入庭院,且二話不說,直接蠻橫、粗暴的將一個個看到的宮女全部驅趕向幾個地方集結。
一時間,尖叫聲、驚呼聲四起,整個永樂宮都雞飛狗跳起來。
董太后頓時勃然大怒,牽著劉協的小手走到門外,厲聲喝斥。
“放肆!!爾等是要造反不成?!”
聽到董太后的怒喊聲,一眾禁衛愣了愣,但隨后繼續自己的事情,并未停下。
一位帶隊的小將咬了咬牙,硬著頭皮上前見禮。
“末將參見太后!”
“太后,此乃陛下旨意,望您理解。”
正要大發雷霆的董太后頓時一愣,胸中悶氣轉了一個圈沒能及時泄出,反而憋得她眼前有些發黑。
接連深呼吸好幾次后,董太后咬牙切齒怒喝道:“好,好一個陛下!好一個本宮的皇兒!”
“他想干什么?他想嚇死本宮,還是想害死本宮?!”
那小將臉色微變,趕忙跪了下去。
“太后息怒……”
不等他說完,董太后便憤怒打斷。
“滾!立刻帶著你的這些粗鄙武夫給本宮滾出去!”
“有什么事,叫你們的好陛下親自來跟本宮說!逆子,簡直不仁不孝,反了天了!”
董太后話音剛落,一隊宮女太監卻匆匆走來,同時有冷漠聲音傳來。
“不勞母后派人找,朕來了。”
眼見劉宏坐著步輦到來,董太后冷笑連連。
“皇帝做久了就是不一樣啊,都敢對本宮動兵恫嚇了!”
劉宏靠在步輦的靠背上,沒有動,因為他此刻依舊很虛弱。
“是啊,母后這種萬萬人之上、無人敢于忤逆半點的生活,是太久了些,當然會不舍。”
“只是,母后,你也太急了些吧?朕可是你的親生骨肉,況且對你幾乎都是百依百順!”
“你,怎么忍心?”
聽到這話,董太后頓時愣住。
“皇帝,你什么意思?”
董太后皺眉問著,此時也才注意到劉宏臉色不對。
“你這是,受傷了?還是舊疾復發了?”
劉宏冷笑一聲,陰著臉道:“朕遭遇了什么,母后不應該最清楚嗎?”
話落,劉宏不再多說,揮了揮手。
“找!哪怕是將整個未央宮翻過來,也要給朕找到!”
“是!”
董太后大驚失色,她無法理解,不斷質問,劉宏卻沒了再說話的心思。
……
另一邊,椒房殿。
“大殿下、大殿下……”
“滾開!”
劉昊隨手推開擋在前邊的幾個宮女,怒氣沖沖的大步走入正廳。
“皇后娘娘,您打的可是一副好算盤啊!”
劉昊徑直來到里間,雙手按在案幾上怒瞪向何蕓說道。
何蕓皺了皺眉,搖頭一笑。
“大殿下何必這般大的火氣,本宮可是為了你好,你這般生氣做什么?”
劉昊冷笑一聲,咬牙道:“將我打發到一個窮鄉僻壤之地,然后等著黃巾賊兵來取我的命!這也叫為我好?”
何蕓眼神微閃,似是松了口氣,當即揮手讓幾個宮女退下。
“大殿下,你這可是誤會本宮了。”
“本宮怎么可能將你打發到貧瘠的角落,還讓你置身于危險之中呢?”
劉昊皺了皺眉,狐疑道:“那你想將我打發到哪里去?”
何蕓盈盈一笑,端起茶杯小抿一口。
“皇都一直都是是非之地,本宮不想你陷入危境,所以才想著讓你離開,去過太平日子。”
“當然,本宮這樣做也是有私心,畢竟你手中有那樣的東西在,你若是想不開丟給陛下,本宮也會有麻煩。”
“這就是本宮讓大將軍提出此事的初心。”
“至于地方,這點好商量。大殿下你可以說幾個心儀之地,本宮會讓大將軍幫你的。”
聽到這話,劉昊臉上怒容散去,平靜了下來。
“原來如此。”
“皇后,我沒有什么大野心,我唯一想要的,就是活命,安安穩穩、錦衣玉食的活下去。”
“所以,只要能滿足這一點,我就知足。”
說著,劉昊拐到案幾后邊,在何蕓身邊蹲下。
何蕓臉色微變,警告的瞪向劉昊。
“大殿下……”
“噓……”
劉昊豎起手指搭在何蕓嘴唇上,笑容危險。
“我還是不太放心,萬一你讓大將軍派人在半路上刺殺我呢?”
何蕓不斷閃避,但很快便退無可退,因為已經挨到了席面上。
“你想如何?”
劉昊眨了眨眼,詭異一笑。
“其實也簡單,我需要給皇后畫一幅朦朧的意象畫。”
“這幅畫將來我離開皇都時,會將它留下,交給一個絕對可靠的人!”
“如果我在半道死了,那它就會立刻出現在一個很熱鬧的地方!”
何蕓頓時臉色大變,憤怒道:“你!不可能!”
劉昊聳了聳肩,輕嘆道:“其實你不答應也沒關系,反正之前那東西也能湊合用,雖然效果比起畫有些差……”
“只不過……”
正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宮女的勸阻聲以及一個少年不高興的喊叫聲。
“干什么?我要見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