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怒間，劉昊盯了眼龍椅旁邊站著的張讓。
他絕不允許這一步真的發(fā)生，哪怕要做出一定犧牲！
即便靈帝被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刺殺在當?shù)睿膊荒茏屗饝?
只是，當看到張讓低垂眼瞼小幅度的搖了搖頭，劉昊卻是一愣。
他知道，張讓這是在隱晦的給他信號，示意他不用擔心，也不必冒險。
這讓劉昊很是不解。
靈帝一向不待見他，眼下何進提出的這個建議靈帝很有可能答應才是。
畢竟，封公或封王之后，自己必須立刻前往封地走一圈。
到時，自然可以讓靈帝眼不見心不煩。
不過，疑惑歸疑惑，張讓的暗示還是讓他冷靜下來，打算先靜觀其變。
龍椅之上，劉宏臉色陰沉，瞇著眼盯向何進。
“大將軍，你的手伸的很長啊？”
“朕要不要給自己的皇子封公封王，給誰封，何時封，需要由你替朕決定？”
聽到這話，何進表面惶恐，但眼神卻很是鎮(zhèn)定。
“陛下，臣絕無此意！”
“只是，陛下，此事乃是由皇后提出，皇后身為后宮之主，操心皇子之事也是本分。”
“陛下，大皇子畢竟大了，也該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而且，現(xiàn)在外面都說是皇后不喜大皇子，將大皇子如同鳥兒一般關在籠子里。”
“這些雖是謠言，但對陛下以及皇后終歸都是不好的。”
“所以，陛下，臣也是為了您和皇后、為了朝廷的威嚴啊，還望陛下能夠體諒皇后以及臣的苦心……”
劉宏臉色更黑，怒而重拍御案，挺身就要說什么時，忽然臉色漲紅，跟著竟是張口噴出一口污血來！
隨后，劉宏身子一軟，朝著后方栽倒下去。
看到這一幕，文武百官無不大驚失色，有人起身張望，有人急喚御醫(yī)，也有人朝何進怒目而視，殿中亂成一片。
驚變發(fā)生的第一時間，張讓便抱住了劉宏，同時高呼其他宦官將劉宏向里側廊道抬去。
由于劉宏近來身體都不怎么好，因此隨時都有御醫(yī)就近值守。
經(jīng)過御醫(yī)一番折騰，劉宏終于清醒過來，但氣血虛弱，顯然無法再繼續(xù)上朝。
朝議半道結束，劉昊及張讓也在一間側室暗中碰面。
“殿下，按照御醫(yī)的說法，陛下此番吐血昏迷并非之前的病因，也非氣數(shù)反噬，而是有什么陰邪的臟東西在作祟。”
“老奴猜測，這應該是巫蠱道的邪法，而且十有八九跟那兩個進了椒房殿的女人有關。”
接著，張讓將昨夜的發(fā)現(xiàn)細細講述了一遍。
郭勝帶著那兩個女人的一番行動看似隱秘，但其實都在暗衛(wèi)的監(jiān)視之下。
聽完緣由，劉昊瞇了瞇眼。
“如此說來，皇后跟大將軍是想一石二鳥，既能讓父皇一病不起、離死亡更近，還能將詛咒之事栽贓到董太后身上，藉此毀掉劉協(xié)即位的可能性……”
劉協(xié)生母王美人去世后，便由董太后帶在身邊撫養(yǎng)長大。
說到這里，劉昊忽然搖搖頭。
“不，是一石三鳥！”
“他們今日針對我鬧這一出，就是想將我也徹底排除出去！”
“如此一來，便只剩下劉辯。”
“父皇咽氣之前，便只能立劉辯為帝！”
“好，好啊，這一手算計當真是妙！”
說著，劉昊忽然冷笑一聲。
“只可惜，他們小覷了本宮！”
張讓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殿下，其實他們這一番折騰下來，對我們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等董太后那邊中招后，我們便可做那最后的漁翁……”
劉昊微微頷首，目光深邃道：“不錯！父皇賓天，總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
他已經(jīng)決定，等劉宏對董太后那邊發(fā)難后，他便取了劉宏的命，接掌大寶！
“那兩個女人呢？”
“回殿下，尚在椒房殿。”
“老奴估計，今夜皇后應該會安排人將她們送出宮。”
“不過，也不能排除皇后殺人門口的可能性……”
聽到張讓的回答，劉昊擺擺手道：“無妨，不論死活，只要人最終落在我們手里便好！”
“盯好了，可莫要讓她們溜出去！”
張讓趕忙點頭，道：“殿下放心，老奴已作出周密部署，她們就算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
“好！”
劉昊滿意點頭，話題一轉(zhuǎn)道：“對了，你怎會肯定父皇不會同意何進的提議？”
張讓眼神微閃，表情有些復雜。
“殿下，您可知道，陛下為何會不待見您，而且還一直將您幽禁在深宮之中？”
劉昊頓時精神一振，這個問題他一直沒想到答案。
“為何？”
“其實，這是因為一個陰陽道方士的讖言。”
“那方士名叫彭哲，曾提前半月成功以讖言說中西域于闐國寇犯拘彌國，以及江夏之蠻反漢等大事。”
“因此，陛下后來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彭哲逝世前最后的讖言，便是針對您……”
“此事，原本只有陛下知道，直到上個月，老奴才無意中從陛下口中聽到。”
劉昊若有所思，好奇道：“他的讖言是什么？”
張讓深深地看了眼劉昊，壓低聲音說出了八個字。
“生死盛衰，皆系嫡長！”
劉昊瞳孔微縮，心中驚疑不定。
沉默一陣后，劉昊狐疑道：“你不是說，那個彭哲的讖言都是提前半個月么？”
“如此長時間的跨度，父皇怎會信？”
“另外，這話也是毀譽參半，父皇怎會確定彭哲所說乃是壞事？”
張讓搖搖頭，道：“陛下或許也不信，并且無法確定好壞，所以才會選擇變相的幽禁您吧……”
劉昊默然一陣，隨后長出一口氣，眼神轉(zhuǎn)冷。
“看來，現(xiàn)在不動也不行了……”
“記住，盯緊父皇以及父皇身邊的人！”
“是！”
半個時辰后，郭勝提著一個小包裹匆匆走入養(yǎng)心居。
看了眼張讓以及夏惲、孫璋這兩位中常侍，郭勝帶著哭腔撲倒在劉宏床榻前。
“陛下，都怨老奴，是老奴發(fā)現(xiàn)的太晚了啊！嗚嗚……”
劉宏皺了皺眉，不解道：“何意？”
郭勝擦了擦淚水，哽咽著說道：“陛下，老奴今日按照規(guī)矩盤查昨夜各殿守夜情況，結果發(fā)現(xiàn)昨日深夜有兩個宮女假借名號去了您的寢殿，說是送新被褥。”
“老奴意識到不正常，就帶人仔細搜查了您的寢殿，結果，結果發(fā)現(xiàn)了這些東西啊……”
郭勝一邊哭說著，一邊顫抖著手解開了包裹。
眾人低頭看去，就見包裹中立著一個黑漆漆的、畫著一些古怪符號的小雕像。
另外就是沒有燒完的黃紙殘片，上面依稀可見古怪的線條或圖案。
最重要的是，這雕像分明就是劉宏的模樣！
“巫、巫蠱之物，這是巫蠱之物啊！！”
夏惲瞪大了眼睛，指著那些東西驚恐且憤怒的叫喊道。
“難怪陛下突然口吐污血！該死！該死！是誰敢用如此陰邪的歹物來害陛下？！”
張讓撲上前去怒喊著，氣得臉色漲紅。
劉宏手指微微發(fā)顫，嘴唇有些哆嗦。
“人呢？”
劉宏翻身而起，揪住郭勝的衣服眼珠猩紅的低吼。
“朕問你，人呢？！”
郭勝臉色發(fā)白，趕忙回道：“陛下，老奴派人嚴密排查過了。”
“目前只能確定，那兩個宮女是從永樂宮出來，最后也是返回永樂宮。”
“至于她們的具體模樣，沒人看清，老奴……”
劉宏神色一僵，有些迷茫，也有些難以置信。
“太后……”
十余息后，劉宏猛然起身，但跟著就是身子一晃，痛苦的揉起了太陽穴。
幾個中常侍趕忙湊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攙扶住劉宏。
劉宏緩了一陣，隨后推開幾人，面沉似水的咬牙擠出一段話。
“擺駕，永樂宮！”
“今日哪怕是將永樂宮整個翻過來，也要將那兩人給朕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