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蘭造風骨之伊始

妹妹，陸二丫，當然是小名，大名‘陸美蘭’，是父親夢中所得之名，意為美麗的蘭州美麗的蘭花，此刻的她，正在蘭TONG廠的禮堂，進行主題為“蘭造風骨之伊始”的宣講。

禮堂，人沒有坐滿，時不時的還有人進來，但來的人多半都是貓著腰，找個位置端直坐下了，有帶著紅袖章的廠衛，在過道上，時不時的走來走去、維護秩序。

陸巖知，就坐在最后一排的那個角落吧，免得妹妹看見我分心，在她的記憶里，妹妹更多的形象還是小學時候的那個她呢，聽說如今，可是出落得更加漂亮，廠宣辦的骨干，追求者甚眾，早非當年給小男朋友打手套之時了。

連開場百白都沒有，妹妹的宣講就直奔了萬馬奔騰而又難于查證的那些民國之前的舊事去了，說起來，陸巖知和妹妹，這些關于蘭造的前世今生的故事，可都是來源于，作為北洋水師定遠號戰艦軍人遺孀后人的姥姥，所主持的家庭會議，她的路徑比較清晰：

蘭造由西安局而來，西安局又緣起福建船政學堂，學堂又是在福州求是堂藝局和馬尾船廠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再早啊，就是北洋水師那些事了，但與左公無關了，是鴻章李大人的事情了，最后還不忘補充，左公的后人，都是孝字輩的，其家訓告誡子孫要“慎交游，勤耕讀；篤根本，去浮華…

這是1974年的蘭州？

這一天，天空異常晴朗，街上人來人往，大多數人臉上都是帶著笑容的。

陸巖知開始開小差了：我是等會，和妹妹碰碰頭？還是一起回到三毛廠，去給姥姥打電話聯系上她？？還是去南京見還活著的千帆呢？？？

其實去看看：蘭大校園中心的音樂噴泉（我曾經做過一個記號）、“窯街”照像館（我和妹妹的合照不知道還掛著不），或許就已經明白很多事情了，我這到底是怎么了？

妹妹在臺上講，左公其人其事，以及和蘭造關系，并功高蓋世的，等等諸如此類，繪聲繪色，又旁征博引，極為形象生動，陸巖知看見了妹妹的成長，但她其實不置可否，因為對左公最沒有爭議的紀念，居然是一種樹，大家不約而同地呼之為“左公柳”。

自己在騰格里沙漠，拾到的歌詞殘片中的那句“國槐樹下依然一往情深”，就事實上承載著，從大槐樹，到左公槐柳，再到國槐，那一抹綠色而厚重的歷史沉積與情感。

妹妹，在臺式老話筒前面，開始了，第一講《蘭造風骨之伊始》：

話說，在京城，有一天啊，按要求繪制的最新《大清國軍事地圖》上，擱在了左公的書桌上，他瞄了一眼，還挺工整和湘西，但仔細一看，咦，這蘭州？不是中國之中嗎？？而這肅州（今酒泉）更是劃出去了？？？

一想到這，他就找人來問，雖然這在當時確實是事實，但他仍然不禁怒從心起，光想起甘肅的肅都不在地圖上了這件事，就讓他按耐不住的生氣。

因此他叫來繪制軍事地圖的一位姓陸的人士，說道“你這地圖，畫錯了，你可知罪？”，但畫圖之人是個死腦筋，不知道錯在哪里，因此反問道“不知錯在哪里，請斧正”，這么一頂嘴呀，把左公弄急了，“這樣吧，你也一起去西邊，就專心致志做一件事，給我把河西走廊那邊，已經繪成他國的新的疆域，給一手資料的繪制回來”

嘿，我可是看到有中年的大叔師傅、老輩子匠人在笑，‘您說的這姓陸的，是誰呀，可不就是你們老陸家’

那是那是，然后呢，濃眉鳳眼尾的左公，就帶著軍隊和像老陸游家這樣的奇人義士，一起了到了咱蘭州這地界，那可是，自漢唐，又回來的，蘭造的寶藏歲月…

一聽，半天沒進入正題，沒說到目前所取得的成就，現場就有人，不樂意了，左跳右轉的左小跳，最關鍵的是對遠親家左公的形象描述“濃眉鳳眼尾”極為不滿，他準備站起來起哄，讓陸美蘭道歉、然后滾下臺。

正在他，躍躍欲試，站在坐騎上，要拉呼應、扯場子的時候，戴紅袖章的小胖，直接給他拍壓下來，落于馬下了。

這左小跳不服，說這是，某人在借講他們家的事，自己給自己先人臉上貼金，他可不干...

妹妹陸美蘭，一看是這混子挑事，第一反應就是還是決絕他太沒有技巧了，所以才生了這事端，但畢竟我在臺上、上風，你在臺下、自然下風，于是也卷起袖子，直接就在臺上，不用話筒的訓斥和反駁“左小跳師傅，首先我對剛才用詞不妥的‘濃眉鳳尾眼（實則暗藏兇悍）這樣形容左公’，給你道歉，因為我是看畫像這樣的，畢竟說起來你也是左公的后裔，你父親左悌忠，悌字輩，所以一定不如你細致...但你五十五出的借舞臺，上蹦下串的找茬兒，可是找錯了地方弄錯了家門打錯了算盤，誰不知道，咱蘭造，是在新中國建立后，才真正進入躍進的黃金時代，但我總得讓大家知根知底的從最初講到壯大再及未來不是，這叫敘事的循序漸進，我這不是第一講嘛，真是的，還是和小學時候一樣，蹦蹦跳跳的亂搗蛋”

當妹妹最后一句話說完，這左小跳，就開始二桿子（二球）那樣撅（罵人）開了：

口（牛逼，厲害），混卷子（濫竽充數的人），你個黃毛無數的陸二丫，有扛把子（老大）小胖，給你撐腰，算求子（算了），我只求此刻休戰（畢竟左小跳愛看三國）。水娃（跑腿的人，小弟），我倆先扯呼（左小跳最喜歡水滸中程咬金這句打不贏就跑的話）

畢竟還有那么多大事要等著我們去推動（水娃心中一喜“好的，跳跳哥，聽你這話和節奏是要去喝酒搞串聯見小馬大妹子，我老愛了”）

所以（先緩口氣），你先別居高臨下大義凌然，小學時成績還沒我好呢，此一時彼一時（等我酒足飯飽了來和你斗，嘚瑟得你了，咦，好像是28中的她們來了），對不住了，各位老少爺們，我這里就戰略性的撤退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就是兔子那樣，一溜煙的，溜走了...

在禮堂里，兩個“害群之馬”離開了后，禮堂又恢復了安靜，在休息了一會后，大家又齊刷刷的坐下，因為這是要打考勤，所以繼續耐心的聽陸二丫，“不對，如今可不一樣，得叫陸美蘭老師呢”，給講蘭通廠近代史。

（糟了，也不知剛才都講到哪里了，就懸疑式的開始吧，免得對前面做的去打總結）

如何讓咱蘭州的老少爺們，都明白蘭造要干嘛，很簡單，老百姓不看你怎么說而是看你怎么做，說到不如做到。

當左大人宗棠，自掏俸祿腰包，修建了包括橫跨黃河的大鐵橋等在內的一些老百姓看得見摸得著的民生工程，自然首先被喚醒和覺悟的，就是跟著他一起奮戰在一起的蘭造的人些，蘭造，蘭通廠，蘭州制造局，毫不客氣的說，就是現代蘭州工業蓬勃覺醒的開拓者。

讓我們看看，關于對蘭造的有關記載和描述吧：從西安搬遷來的蘭州制造局，最初建址于蘭州城南暢家巷，當時只修建了十余間簡陋的工房。也就是在這個簡陋的工房里，蘭造，仍然無比精良的，制造出包括：銅帽，大小開花彈，后膛螺絲大炮、輪架大炮、后膛七響炮，及各種槍、炮彈等軍民通用的優質器械，這些蘭造的軍工產品，和當時其它20余家制造局一起，為收復XJ，做出巨大貢獻。

...（此處省略300字）

新中國建立后，尤其是三線建設推進，蘭州工業水平更是芝麻開花節節高，成績有目共睹，成就數不勝數，尤其是工人師傅們，定然是感同身受的，光有國家的大力扶持，失去了我們自身的開拓進去，蘭州的工業制造水平，怎么可能進步到如今已經走進了全國一流。

...（此處省略200字）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就讓我們在“新植垂柳走廊中，槐桑榆楊國一統，黃河車馬蘭州造，何愁樓蘭無春風”的當代詩詞中，暫時告別蘭造的厥功至偉…

然后她，看見了已經站起來，正在使勁鼓掌的陸巖知，向自己姐姐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