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個蕭家后人今后要和自己一輩，古元就有些頭疼。

亂了多少層輩分了這是。

今后見了蕭玄，是不是還得叫上一聲老祖宗？我是我祖宗？

“蕭戰叔叔……”薰兒低聲念叨著，有些不太喜歡這個稱呼，本能的抗拒。

她不喜歡陌生人。

“走吧，今后你就在這里生活了。”

古元拉了拉她的手，眼中的疲憊更甚幾籌，看上去就像隨時都會倒頭就睡一樣：“得快點安排好，別浪費時間。”

“哦…”

薰兒靜默下去，過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出聲。

“安心些，凌影會跟在你身邊的。”古元揉著她的腦袋安慰，“有什么話想說，有什么事想做，都可以跟他說一聲。”

……

‘鎮定，鎮定…唔！’

瀑布之下，蕭炎硬頂著水波沖刷苦苦堅持。

對他而言最艱難的并不是頂住水流，而是根據水波迅速變換斗氣運轉。

僅僅靠四段斗之氣的可控性，根本撐不下幾次就跟不上節奏，只能靠身子咬牙頂住一段時間，以待重整旗鼓。

“還不僅僅是壓迫肌肉……咳咳，肺好疼！”

水團沖擊的力道直透心肺，像重拳一樣不斷轟擊著蕭炎的內臟，比起體表的壓迫更難防御。

畢竟你就是用斗氣裹住內臟，也得面臨傳導進體內振動，總不能把心肺里三層外三層裹緊吧？

不要命啦？

每一次喘氣都被敲鼓一樣的振動拆開，血液奔涌也凌亂不堪，身體各處都出現了血流擁堵的脹痛。

“不行，呼吸不暢……頭越來越暈了。”

蕭炎死死咬牙，卻照樣被壓彎下去，幾乎被摁在了青石之上。要不是體表覆蓋的斗氣還在流轉，當真跟個拍死在石頭上的尸體一樣。

現在根本喘不了氣！

撐在背后的斗氣動都不敢動一下，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一旦垮了氣息撤走斗氣，根本撐不住半秒。

‘呼吸……’

微張著嘴，喘動著細微的氣流，卻根本無濟于事，肺部深處照樣得不到新鮮空氣置換。

眼前已經開始出現暈黑的亮圈，斗氣運轉也無法遏制的開始衰弱。

“斗氣、對，斗氣！”

蕭炎突然間又有了新點子。

斗之氣階段又沒有功法，控制力也很低，經脈更是脆弱，運轉基本就是在需要強化的體表部分來回游走，速度緩慢精度感人。

但體內就有一個現成的高速通道！

血液循環。

蕭炎身子再低幾分，雙手撐住青石撤走了斗氣，上百公斤的重壓瞬間轟在脊背上，幾乎將他徹底壓垮。

心臟！

斗氣被一股腦灌進了心臟之中，又和血液一同泵出，一股暖流片刻之間就彌漫周身，而后又匯聚起來漸漸回歸。

“真的有用！”

被斗氣加強的心臟每一次泵血都像是爆發一樣，隨著循環加深不斷增強，直到達到頂點。

奔涌的血液在斗氣的引導下對抗重壓，同時也帶著斗氣經由細微血管淬進身體，有的就此散出體外，有的跟隨血液回歸。

還有極少量就此融進血肉。

除了斗氣運轉，還有呼吸要解決。

在循環的支撐下，蕭炎慢慢擺正姿勢盤坐起來，配合著心跳調整著內臟。

被血管覆蓋的內臟一躍成了蕭炎掌控最精準的部分，軀干控制也明顯超過了四肢。

——雖然這點控制只能說聊勝于無。

“呼~”

伴隨著肌肉與內臟的調整，原本沉重的呼吸突然變得輕軟綿長，在磕磕絆絆的試探中越來越平穩。

嗡……

像是腦中深處傳來的聲響，一瞬間便蓋過了所有外界聲色，仿佛沉入幽深靜水一般，屏蔽了一切干擾，意識只在水面上靜靜漂浮。

體內的一切都清晰了幾分，就連斗氣也恍惚間能感覺到了‘形狀’。

靈臺空明，身寄于心。

伴隨著轟鳴遠去，身外事物也漸漸回歸感知。

“剛才那是怎么回事？”

蕭炎只覺得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感知力也敏銳了不止一籌，只在皮膚觸碰的瞬間，他就知曉了水流的強弱，足以應對輕松瀑布的沖擊。

……

“蕭族長，蕭家之內藏有金鱗啊。”

蕭家大廳之中，古元突然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

“啊？過獎過獎，偏僻之地的小族罷了，哪里有什么金鱗潛藏。”

還在思索對方拜訪目的的蕭戰聞言，也只得咽下到了嘴邊的話，先客氣著回兩句。

“呵。”

古元失笑，捏著喝空的茶杯摩挲不止。一旁準備續水的侍女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一臉無辜的等著。

“先生？”

蕭戰輕聲喚著。

“哦…沒什么，只是想到了某個故人罷了。”古元放下茶杯，牽了牽薰兒的手，將她引到了蕭戰面前。

金鱗，想起了故人……怕不是在某個孩子身上看到了故人影子。

蕭戰心中有了數，轉而又指著薰兒開口詢問：“您這是什么意思？”

“這孩子，我想寄養在你們蕭家。”

古元順著薰兒的頭發，語不驚人死不休：“今后她就改姓為蕭，作為蕭家小輩生活下去。”

“這可使不得啊！”

蕭戰瞬間站起身來，回絕不止：“先生若是需要我蕭家相助，大可開口直說，何至于此啊！”

這會兒不提偏僻之地的小族了？

古元不置可否。

蕭戰心里想的什么他一清二楚，無非是怕被他這個“神秘人”的仇家找上門來，讓整個蕭家受了牽連。

畢竟他這副模樣，怎么看都是被人一路追殺，前來托孤的。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古元真的和蕭家前人關系匪淺，但現在蕭林已逝、蕭家搬遷，誰認得你是誰啊？

我家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蕭族長不必擔心，蕭家先人乃是我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兄弟之族我又怎會坑騙？”

古元起身一抖衣袍：“小女寄養在此，我自也不會平白受些吃喝照顧，這顆聚氣散便是回饋。”

說罷，一顆繚繞稀薄霧氣的丹藥懸在蕭戰面前。

待他接過之后再度抬頭，大廳之中只剩下他和薰兒兩個了。

蕭戰：……

捏麻麻滴，這聚氣散誰特么敢用？

還是留給你女兒吧。我蕭家家大業大，就當養一個吃白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