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消散，向問天再次出現在官道上。

四周空空如也，玄信和那頭陀早已走得無影無蹤，就連坐騎也不見了。

確定四下無人，向問天才意沉內府，仔細端詳起《魔鑒圖經》。

隨著一頁卷軸在腦海中緩緩打開，空白的頁面上一條細線快速游走，迅速勾勒出甲蟲魔物的樣子。

隨后，圖形旁邊顯現出幾行大字：

千目蟲：

成形四百零七年；

魔靈初階；

凝結魔元一枚；

天賦記憶。

魔核內蘊含四百零七年魔氣，人魔不兩立，只可轉化四十年精氣。

記憶源自人之意識，可汲取，可強大神識抵御窺測。

夢魘魔是魔物初階，千目蟲是魔靈初階，魔靈顯然比魔物高了一個境界。

不過向問天的注意力沒放在這里，他完全被最后一行大字吸引住了。

居然可以抵御窺測，這個對他簡直太有用了！

身懷《妖鑒圖經》、《魔鑒圖經》、《人鑒圖經》三門秘術，還能感知“氣運”流轉，這些秘密任意哪個泄露出去，天上地下恐怕都再無立錐之地！

眼下向問天還只是個小小的百騎司校尉，雖然做了一些出人意料的“大事”，但對仙界而言仍是微不足道，根本不值一提。

以他如今的所作所為，頂多也就引起袁守誠、方觀這等大修士的注意，不會引發神仙的關注。

可隨著實力不斷提升，必然會招惹大羅金仙、太乙金仙這等大能的注意，到時還能不能守住秘密就難說了。

再進一步，如果換成十方天尊、五方五帝，乃至菩薩、佛陀，這些秘密只怕頃刻間就會暴露，到那時——

想想就不寒而栗！

而一旦擁有了千目蟲這個天賦，無疑多了一道屏障。

只不過，想要讓神識變得更加穩固，繼續提升抵御窺測的能力，就只能寄希望于繼續斬殺魔物了。

“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向問天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想起了西游記里一個著名的妖怪。

盤絲洞有一群蜘蛛精，她們的師兄是號稱百眼魔君的蜈蚣精，其肋下生有一千只眼睛，法力高強，孫悟空都不是對手。

“都有這么多眼睛，不知道二者有沒有關聯？”。

在整個取經過程中，唐僧師徒遇到的各類妖魔足有一百多個，名號中敢公然出現“魔”字的僅有少數幾位，如七大圣中的牛魔王、鵬魔王、蛟魔王，再一個就是這位百眼魔君！

牛魔王與蛟魔王確認出自魔界，而鵬魔王與獅駝嶺的金翅大鵬是否為同一人，天庭卷宗里并沒有提及，但從諸多細節來看，鵬魔王與魔界多少有一些關聯。

按照這個思路，百眼魔君很大概率也是魔界中人。

“不知道百眼魔君能提供多少魔氣？很期待啊——”

此刻離原定的取經行動還有兩年，百眼魔君正在黃花觀煉制丹藥，忽然沒來由地心頭一顫，猛然間有了一種大難臨頭的恐懼！

百眼魔君掐指一算，駭然發現天機混亂，竟然什么都算不出來，惶恐之下連忙離開黃花觀，去往一處神秘的地方……

向問天還不知道自己突然的心血來潮，已經嚇得萬里之外的百目魔君方寸大亂，只是很無奈地搓了搓臉頰：“唉，現在想這些有什么用，等九竅都結出元嬰以后再說吧！”

當下意沉內府，仔細感受魔物精氣如何壯大神識，然而這個過程無跡可尋，什么感覺都沒有。

“唉——”

這種事情急也急不來，還是先做好眼前吧。

玄信的事情出乎意料，不過他既然選擇與魔物勾結，就等于自絕于人族，以后再要見到可以將其直接斬殺。

向問天并不清楚玄信的計劃，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今晚這場交鋒一定會打亂玄信的布置。

同樣的，大興國寺方面也會因此手忙腳亂，而方觀也一定不會放過玄信。

“嘿嘿，堂堂八大寺之一的牛頭寺前任住持，公然勾結魔物，佛門這下有的熱鬧瞧了。”

說著取出一枚傳信靈符，將事情經過簡略述說了一遍，然后按照袁守誠教的方法將傳信靈符捏碎，把消息傳了回去。

眼見靈符沒入虛空，向問天邁開大步，轉瞬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三天后，向問天抵達洛陽。

這一天是貞觀十一年十月初六。

以他現在的腳程，如果不計損耗全力趕路的話，與玄信沖突的當夜便可趕到洛陽。

不過要等袁守誠回信，索性在崤函古道多留一天，順便去幾處古戰場憑吊了一番。

袁守誠隔了一天才回信，除了例行的夸贊以外，讓向問天不必再理會玄信，只管查明武媚的底細即可。

按照規劃好的行程，皇帝御駕應在十月十二從長安出發，于十月二十六進入洛陽城，入駐洛陽宮。

這里不得不提一句，當前有些事情，已經和真實的歷史出現了一些偏差。

比如之前見到的玄奘，比原來歷史中提前兩年抵達長安。

再比如，大唐天子本應在今年二月駕臨洛陽，卻不知為什么推遲了八個月，接下來會不會按照歷史記載于明年二月返程，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變化，難免讓人不安，但又有那么一點小小的期待。

“無論發生什么變化，總不至于被武德星君斬殺更壞吧？”

話雖這么說，向問天另有一個恐懼深藏于心底——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第二世是否還活著，是否還在天庭掌功司任職。

這個也許就是后世所說的時間悖論吧？

真想回到天庭，去看看第二世到底存不存在！

……

百騎司在洛陽也有衙門，仿照長安的慣例，安置在洛陽宮東南角。

向問天并沒有去衙門投遞腰牌、文書，而是按照地圖指引來到城中一所民宅，從花壇下取出一枚玉柬。

這有點像后世的間諜接頭，就在他打算查看玉柬內容時，意竅元嬰忽然示警，似乎有人正在窺探這所宅院。

向問天當即催動五竅元嬰，僅一個呼吸便沖上百丈高空，消失在厚重的云層之中。

這個速度已經超出絕大多數修士的認知，自然也就避開了窺探者的耳目。

繞了一大圈，向問天又回到宅院所在的街道，在街口的酒樓二樓坐下，一邊喝酒一邊等候。

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窺視自己，他們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會來，難道百騎司內部出了內奸？

這頓酒一喝就喝到了晚上，直到華燈初上，一個身影才從長街那頭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