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形魔物就是個死心眼。

這種人很麻煩，說通了啥都行，說不通那就死活都一條道走到黑。

“現在還不能放，這東西一放出去肯定還會搞事情。”

向問天有些頭大，因為他并不想這個傻老太太被天庭帶走，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去斜月三星洞看看。

西游故事里，菩提祖師和烏巢禪師是最高深莫測的兩個人，誰不想一探究竟？

“你先安心待一晚，我會盡快把欣娘帶過來見你。”略一沉吟，向問天有了主意。

解鈴還須系鈴人，人形魔物的心結在欣娘身上，只要說服欣娘，就等于拿捏住了她的七寸。

“好，我相信你！”人形魔物默默地看著向問天，隔了好一陣才點了點頭。

雖說被靜薇元君打成重傷，又被縛靈索、禁神針封住了筋脈和靈力，但魔界秘法有頗多詭譎離奇之處，真想拼命也不是做不到。

不過向問天猜的不錯，欣娘的確是她的精神寄托，而且欣娘對向問天一往情深，有這重淵源可以相信向問天一次。

至此，兩人都頗為滿意，談話告一段落。

看著人形魔物順從地走進布滿靈符的牢房，李淳風愕然地看著向問天：“你是怎么讓她乖乖聽話的，教教我唄？”

“無他，唯真誠耳。”向問天來到大唐這么久，終于拽了一回文。

“屁，跟魔物講真誠，你當我三歲小孩子嗎？”

“我當你是大舅哥，行了吧。”向問天隨口敷衍了一句，湊到李淳風耳邊低聲道，“如果天庭來人，無論如何幫我拖上一天！”

“開什么玩笑？”李淳風眼睛一鼓，正要從第一個魔物誕生開始科普，就聽到一個令他難以拒絕的條件。

“一具真仙境妖修的尸體！”

“呃——”李淳風動心了，仍有些猶豫，“那可是天庭啊——”

“兩具！”

“妹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李淳風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故作大方地說，“都是一家人，那么客氣干嘛？”

回復他的只有一個大白眼。

……

洛陽城外數十里。

此時已是深夜，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照在大地，帶來那么一點點亮光。

茅草屋前，武則天孤身一人坐在小土堆上，癡癡地看著天上的月亮。

如此荒涼的曠野，寒風呼嘯，就算是一個成年男子都不免會感到害怕，武則天卻沒有絲毫恐懼和驚慌。

相反，她的雙眸晶瑩剔透，不時閃過一絲溫柔。

“老天爺，求你保佑向大哥平安無事！”

“保佑他順順利利，早點回來！”

今天上午的事情讓她心有余悸，但向問天的出現又令她無比安心，尤其是依偎在他懷里飛天的經歷，更是讓她小鹿亂撞久久難以平息。

對她而言，向問天就是值得信賴值得托付的良人！

對著月亮不知祈禱了多少遍，也許是上天聽到了她的心聲，也許是不忍見一個小姑娘在寒夜里孤苦無依，一個身影猛然間從天而降。

“向大哥，是你嗎？”武則天猛地站起來，朝黑暗中那個人影看去。

“是我！”向問天歉然道，“抱歉，我來晚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武則天心中大定：“不晚不晚，你能回來我很開心了。”

如此明顯的暗示，向問天這次總算聽懂了，卻不好接著這個話題往下深入，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你怎么坐在外面，不冷嗎？”向問天說著走到跟前，“看這天就快下雪了。”

“不冷啊，我從小就不怕冷。”

在黑暗中待久了，眼睛已經能夠適應微弱的光線，武則天此時已經能夠看清向問天的面容，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開心的笑容。

“那就好，這么冷的天可別感冒了。”

“感冒？什么意思？”

“啊，就是著涼。”向問天隨即醒悟，方觀對她寄予厚望，怎么可能會讓她遭遇病痛乃至不測？

“向大哥，我們現在去哪里？”

“正好，我也想聽聽你的意思。”作為擁有后世靈魂的穿越者，對女性的尊重已經刻進骨子里了，“今天出了很多事，具體過程我就不跟你說了，只說方觀、方慈的下場——”

“向大哥，他們什么情況與我無關，”武則天打斷了向問天的話，語氣堅決，“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

“好吧，佛門應該不會再找你麻煩了，至少短期內絕無可能，”向問天話鋒一轉，“那么，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說實話，這個問題他也很糾結，既怕武則天說要進宮，又怕她說不去，總之很矛盾。

誰說知道歷史走向就一定是好事？

“我也不知道，”武則天羞澀地看了向問天一眼，低頭細聲細氣地說了一句，“你不是說要帶我走嗎？”

最后這句微不可聞，但向問天卻聽得很清楚，不知怎地反而松了口氣。

那晚之所以要帶武則天離開，一方面是震驚于十四歲的小姑娘超乎尋常的高情商，一方面是基于歷史固有印象，擔心武則天日后會為了幫助佛門而傷及無辜，造下無邊殺孽。

可是經過白天這場風波后，隨著佛門的暫時退卻，相信歷史會逐漸回歸到正常軌道上去。

“呃，我再跟你確認一下，”向問天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如果沒有佛門干涉你的自由，你還想進宮嗎？”

“不想！”武則天回答的斬釘截鐵。

“嗯——”向問天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靜待下文。

“從小，我的一切就被佛門掌控，只能讀他們給的書，只能做他們允許的事情，就算想蕩個秋千都得在指定的院子。”

“我爹走的早，我娘又是個軟弱的性子，只能任由那些和尚擺弄。”

“現在好不容易自由了，我怎么可能還想回到以前那種日子？”

“進宮聽著好聽，除了能吃飽穿暖，生死福禍全在皇帝一念之間，那樣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我才不想天天費盡心思，去討好一個能做我爹的老男人。”

“我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說到這里，武則天勇敢地迎著向問天的目光：“向大哥，你能帶我走嗎？”

向問天苦笑：“可以是可以，可你走了，我上哪兒去還原歷史上的一代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