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艾爾和莫學熙對視了幾秒，隨后看著對方朝自己靠近。

她下意識地想要向后退開。然而她掙扎了兩下，很快發現這只是徒勞。

他剛才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干掉這些自己費勁對抗的魔法使，自己顯然沒有逃離他掌控范圍的可能。

自己的實力本就同他有著斷層式的差距，加上自己早已精疲力竭、魔力枯竭，自己早就沒得選了。

要是這種家伙想要加害現在的自己，不過是抬手之間的事情。既然他暫時沒有攻擊，那么說不定他其實沒有惡意，至少暫時不會殺了自己？

希艾爾如此想著，干脆坐起身子，什么也不做，一言不發地看著莫學熙走到自己的面前。

“……”

“……你還好嗎。”漆黑的面具遮住了莫學熙的臉，他用平淡的聲音說道。

其實他也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些什么，只能硬著頭皮問道。

“不好。”

希艾爾有些沒好氣地回答道。

她不能確定這個上次讓自己吃了個小癟的家伙是敵是友。

“你叫什么？”

“……希艾爾。”

“幾歲了。”

“……14。”

“當魔法少女多久了。”

“……大概十來個月。”

“你父母知道你這么晚出來嗎。”

“……他們在外地做生意。”希艾爾把頭瞥向一邊，“那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莫學熙愣了一下。眼前的魔法少女的精神狀態比他想象得要好很多，居然還能反問自己問題。

說實話，14歲能有這樣的承受能力，已經相當值得稱贊了。

“可以。”他說。

一聽到莫學熙答應，希艾爾立刻盯著莫學熙，甚至有些緊張，一字一頓地問道：

“……你們傳遞的信息中，那個用‘寶石’做的武器——”

“假的。全部。”莫學熙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平靜如水，“用來騙你的。”

“呼……”

希艾爾明顯松了口氣，苦笑一聲。

果然，自己被騙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還站得起來嗎？”莫學熙平靜地問。

“……”

希艾爾沉默了一下，隨即掙扎著自己站起身來，可剛直起身子，腳下只覺得突然一軟，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莫學熙趕緊扶住她的肩膀。

魔法少女的魔力裝束因為魔力枯竭而被迫解除，露出了希艾爾原本的樣貌。

一個看起來十分文靜、甚至存在感低下的短發女孩，身材偏瘦，但并不算小。如果將這個女孩放在初中的班級里，大概會一下子混入其中、讓人難以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還是先呆在這里吧，我去收個尾——但別想著跑，我還找你有事。”莫學熙將她放到地上，示意她暫時不要移動。

希艾爾露出一絲厭煩的表情，但還是點了頭。

她還不能完全確定眼前這個家伙到底有什么目的，兩人這才第二次見面，上次時還是以敵人的身份碰到彼此的。以自己的狀態，根本跑不掉，要是惹惱了對方，只會對自己更加不利。

總之，自己什么都干不了。

既然如此，看著莫學熙轉身離開的背影，希艾爾決定直接開擺。

反正主動權也不在自己手里，干脆讓對方愛怎樣怎樣吧。

……

莫學熙小心地繞開地上的血跡，防止留下鞋印，又用匕首依次抹過那些尸體的傷口，讓它染上所有因刀傷而死的魔法使們的血，最后掏出媒介，隨便用了些各不相同的魔法攻擊在那些尸體上打出各種傷口。

緊接著，他走到那名持有小王牌的年輕女人旁，將匕首塞入了她的手中。

在做完這一切后，他轉身走向一旁的廢樓。每隔一段距離，他隨手扔下一個打光了子彈的彈匣。

沿著晦暗的道路，莫學熙邁過橫七豎八的尸首，逆著自樓梯上級級淌下的鮮血，緩步走上。

最后，他來到了周先生的尸體旁。

將手槍和媒介，塞入了他的雙手中。

結束了，撲克牌浸泡在鮮血之中。經此一戰，54張撲克牌全軍覆沒，真相也會就此掩埋。

一切已經布置完畢，就等待警方找到這里。

如此慘烈的傷亡，加上甚至牽扯到市政府在魔法側的一把手，警方一定會非常重視地調查這些人的身世。

撲克牌的名字以及一些基本信息，一定會警方被翻出來，但除此之外，他們大概率什么也查不到。

最后，在這種局面下，警方得出的結論只會有一個：

撲克牌內訌。

作為“大鬼”的周先生和“小鬼”發生了矛盾，撲克牌內部分為了兩派。

兩人準備在這里進行談判，因此廢樓的中擺著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還有一壺茶與兩個茶杯。

從一個茶杯上的唾液殘留可以判斷，是周先生先帶人到達這里，但隨后他帶著自己的魔法使下了樓。

在廣場門口，兩撥人碰面，并爆發了沖突。

除了媒介，“大鬼”周先生使用了槍支，“小鬼”則使用了匕首。

在混戰中，“小鬼”被擊斃，但最終周先生的勢力不敵。

周先生無路可逃，只能撤入廢樓，最后對著沖上來的魔法使們舉起了手槍。

槍響之后，只剩下尚有余溫的茶水，和滿地血色、尸橫遍野。

完美。

莫學熙在作戰時，注意了腳下，所以沒有留下腳印。并因為他一直帶著手套，故而也沒有留下指紋可以查證，至于希艾爾所造成的傷害，將會被認定是“小鬼”用匕首干的。

處于事件中心的兩人，就這樣消失在邏輯推理之中。

莫學熙活動了一下手腕，下了樓，走到了希艾爾身邊。

“……”

希艾爾只是沉默地看著莫學熙，她的表情有些復雜。

從她的眼中，莫學熙看到了大量龐大的情感糅合在一起。

看著渾身是傷與血的希艾爾，莫學熙嘆了口氣，對她伸出了手。

“起來吧，跟我走。”

“……”希艾爾先是沉默了一下，隨后說道，“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要是可以自己回去的話，為什么現在還不站起來？”

“……我可以先休息一下再回去。”希艾爾看起來非常不想被莫學熙帶走。

“警察隨時會發現這里。我沒有理由讓一個目擊了我的人被警察帶走問話。”

希艾爾只覺得心里煩躁。無所謂了，這家伙想怎樣就怎樣吧，要是他真是壞人，想對自己動手動腳，自己也反抗不了。

反正她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她不覺得自己的話能影響莫學熙最后做的決定。

希艾爾索性說話也隨便起來：

“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送我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