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已經做到了這個程度，莫學熙如果再拒絕下去，雙方勢必要翻臉。

這并不是什么好的選擇。出于對方的身份，莫學熙并不能真的把對方怎么樣，可一旦周先生認為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還不肯同他們站在一起，自己估計會很麻煩。

簡而言之就是，自己已經被拉下水了。

但莫學熙正有此意。

周先生口中的那位“未登記的魔法少女”，引起了莫學熙的注意。有必要調查一下那個被描述為“殘暴、毫無人性”的魔法少女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畢竟，他要保護方若水和徐夏，甚至是白杜淑的安全。倘若真的存在那么一個危險的魔法少女，自己估計也得出手制止。

也罷，這出戲，自己就配合著演一演吧。

想到此處，莫學熙嘆了口氣。

“……周先生，對抗魔法少女可不是光靠一腔熱血就能做到的事情。”

“這正是我們邀請您的意義。”周先生點頭稱是，眼神中充滿了認真。

莫學熙深吸了一口氣，抿了抿嘴唇，做出一副正在進行激烈思想斗爭的樣子。

十幾秒后，他輕輕一搖頭：

“周先生，如果要我參與，我要聲明一下三點：首先，我并不加入你們。我只是幫你們一次。”

“可以。”周先生聽到莫學熙終于松口，微微勾起嘴角，回答得很爽快，“我充分理解并尊重您的意愿。”

“第二，主要負責對抗那名魔法少女的是你們，而不是我。我只是一個二流魔法使，沒有那樣的力量。人類之軀同魔法少女對抗，終究靠的是腦子、偷襲和以多打少。”

“沒問題，這很合理。”周先生依舊沒有絲毫猶豫。

“第三，如果你們不采納我的提議，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就到此為止，我不會繼續幫你們做任何事。”

周先生稍微頓了一下，瞇起眼睛微微一笑：

“有意思，但我們也沒什么不能接受的。希望您能提供給我們創造性的思路。”

“好，既然您同意了，那我們就來聊點實際的吧。”莫學熙一攤手，“我需要知道那名魔法少女盡可能多的有關信息。如果有必要的話，我需要親眼看一次對方與你們之間的摩擦。”

對于莫學熙而言，盡快確定那名魔法少女的情況才是最重要的。

因此，他提出了這樣一個相對合理的要求。

周先生聞言，并沒有急著說什么，而是看向了莫學熙的眼睛。

莫學熙坦然地同他對視著。這是一個非常合理的請求，沒什么好心虛的。

“……有什么問題嗎？”

“當然沒有，莫先生。”周先生走到了一旁的茶幾邊上坐了下來，“目前的情況是這樣的——對方是一名戰斗風格非常罕見的魔法少女，我們目擊到了她使用兩把小鐮刀進行近身，并且在近期的較量中，對方幾乎沒有釋放過魔法。”

使用銳器作戰，不釋放魔法的魔法少女？莫學熙皺起了眉頭。

他不由想起了之前在那條小巷子里發現的銳器切痕。這樣的話，看起來是那名未登記的魔法少女留下的痕跡了。

對于魔法少女而言，使用魔法進行作戰基本是一種共識。

選擇將魔力更多地花費在身體強化上，會由于邊際效應導致魔力利用率低下。因此，除非是有什么固有魔法之類的加成，很少有魔法少女會將近身戰作為主要的戰斗風格。

“不釋放魔法的魔法少女？”

“是的。對方非常狡猾，很善于隱藏自身，我們很難發現她，因此一般都是因為她個人對我們的敵意，而親自找上來，這也是為什么我們評價她為‘嗜血好戰’。”周先生解釋道。

“有沒有嘗試過投入更多人手進行決戰？”莫學熙換了個角度問道。

隱藏在這個問題背后的目的，是莫學熙要打探一下這個組織的人手情況。

“我們嘗試投入過超過半數的人手，大約30名魔法使與之進行決戰，但對方只是現身騷擾了一下后，見我們人多勢眾就逃離了現場。”

莫學熙微微點頭。看來這個組織大概是五六十人的規模，但其中的魔法使質量應該都不低，屬于正規軍的水平。

即便是這樣，也需要30多名魔法使才能逼退一個魔法少女，看來那名魔法少女的水平肯定在市政聯合的初級認證以上。

為了確認這一點，莫學熙接著問道：

“……你們感覺那名魔法少女實力如何？”

“應該算在D級——用現在的標準來說，是能通過市政聯合初級認證的水平。”周先生點頭說道，又解釋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們習慣用舊等級體系對魔法少女進行評級。”

“沒事。”莫學熙一擺手，示意不必在意這些細節，倒不如說這個評級他反而更加熟悉，“除此之外呢？比如外貌服飾之類的。”

“大概是黑白配色，身高偏矮，帶一頂黑禮帽，上身正裝、下身過膝裙。因為配色的原因，會比較難以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因此我們一般叮囑魔法使通過帽子來判別敵友。”

“……就這些嗎？”莫學熙繼續追問，“有照片嗎？”

“很遺憾，我們沒有那種閑暇。對方的移動速度也非常快，我們捕捉不到她的清晰照片。”周先生搖了搖頭。

莫學熙皺起了眉頭，裝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最后摸了摸下巴，攤手說道：

“信息太少了。我需要更多的信息。這樣吧，周先生，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安排一次和那名魔法少女的摩擦。”

“安排摩擦么？……您有什么戰術安排？”

周先生挑了挑眉毛，顯然來了興趣。

莫學熙一擺手：“不，僅僅是了解對方的戰斗風格罷了。我需要根據對方的表現，定制一個針對她的陷阱——為此，我們要舍得誘餌和試探。什么都不付出是做不成事的。”

周先生杵著下巴思索了片刻，一拍大腿。

“好。就按你說的辦——莫先生，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們的失望的。”

……

十分鐘后，周先生目送著莫學熙離開。

看著莫學熙煞有介事的背影，他微微勾起了嘴角，右手中憑空摸出一張大鬼，開始熟練地把玩起來。

一翻掌，那張牌脫手飛出，卻并未遵循正常的軌跡飄落，而是懸浮在了他的掌心之上，緩緩轉動。

窗外的霓虹映照著在彩色的小丑圖案上，隨著轉動的紙牌忽明忽暗。

半晌，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是剛才的那名荷官、老桑的“隨從”——而現在，她用食指和中指輕輕夾著一張小鬼。

黑白色的小丑圖案躲藏在陰影之中。

“……談完了？”

“是的。”

周先生呵呵一笑，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現在，我們有了第三張‘鬼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