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務主任剛吃完飯，心情大好。

她是校長一手提拔起來的得力助手，兼任學生處處長。而就在上午，校長專門把自己叫了過去。

只是很和藹地請自己喝茶。

然后給自己看了幾個視頻。

視頻里什么都沒有，只是單純的監控錄像。

而每一份錄像之中，都播放著相似的畫面——幾個女生把一個瘦弱的女同學堵在樓梯間里。

“李老師，這是我從郵箱里收到的舉報。”

校長面露關切之色。

“嗯……李老師，我知道直接調取監控錄像是你的職權。”

沉默。

這名李姓的教務主任，陷入了混亂。

什么情況？監控錄像？匿名舉報？

自己可不知道這件事啊！難道有人繞過自己這關、直接從門房調取了監控？

“這樣，李老師，這話我們關起門來講——如果工作上遇到困難，可以隨時跟我們說——我們校領導班子一定大力支持。尤其是和學生身心健康成長相關的事情，校方一向高度重視。”

“如果學校里真的存在這種行徑，一定要嚴抓狠打！如果存在包庇、放任的行為，必須狠狠整治！”

校長用手指戳了戳辦公桌，教務主任卻只覺得戳在自己的心口上。

“這件事情，乃至這件事情背后的問題，我希望能盡早根除。”

“……”

看著教務主任走出辦公室，校長抹了一把額頭。

其實，她郵箱里的那些舉報視頻，是市政府教育局發給她的。

本應該在教務主任手里的監控視頻，卻被教育局發給了她——并且是以一種這么私人的方式，而非通告之類公事公辦的態度……她只能理解為，這位被自己提拔為教務主任的老師，可能有在她以前認知范圍之外的關系。

校長甚至有些不確定，自己被從副校長提拔為校長，和自己提拔了這名老師做教務主任有沒有關系。

而現在，校長覺得大概是因為學校里存在一些包庇放任這些行為的老師，導致這名主任的工作進行不下去了，這才讓她忍無可忍地選擇了用這種方式來引起自己的重視。

從此以后，她可能要用別的態度對待這位教務主任了。

……

當教務主任走出校長辦公室后，她長舒了一口氣。

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啥，但總之，校長反復強調了對自己的信任和支持，那該好好給校長表現表現自己的能力了。

說不定，這就是校長對自己的歷練。

想到此處，她的腳步也不由得輕快了一些。

很快，一陣喧鬧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加油！——”

“揪她頭發！用力！”

“踢啊，用腳啊！——”

徐夏、方若水，和另外那幾個女生扭打在一起。樓梯口被堵得嚴嚴實實，看熱鬧的學生們人山人海。

教務主任的腳步停了下來。

看著喧囂的樓梯口，她知道，來活了。

……

全校通報批評很快被貼上了公示欄。展示著最終的處罰。

幾個人被教務主任抓走后，三名女生被當場開除，而方若水與徐夏沒有受到任何程度的處罰，甚至連口頭警告都沒有。

女生可能直到被開除都不理解，為什么一次會被判定為打架斗毆的事情能直接導致自己受到這么嚴厲的處罰，而對方居然什么事都沒有。

她更不理解，為什么教務主任一點也不給自己在做年級主任的母親面子。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當教務主任看到她時，為什么會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露出老虎看到羔羊的表情。

……

夜色氤氳，燈火通明。幾名老大爺同莫學熙坐在路邊的大排檔椅上，面前破舊的折疊木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燒烤。

一名大爺哈哈笑著，把啤酒瓶遞向莫學熙：

“哎——來來來，莫老弟。走一個？”

“哈哈，謝謝，我喝這個就行。”莫學熙陪著笑了笑，舉起了手中的果汁飲料。

“欸，也對，莫老師明天還要上課咧，這可真別難為他了，哈哈——咱哥幾個來一輪——”

夜風走過街道，用涼爽掃清白日的悶熱。廉價的燈光映著破舊而略顯臟亂的燒烤攤，幾聲吆喝，幾陣哄笑。

帶著霧氣的啤酒瓶從冒著絲絲冷氣的冰塊中拔出，碰撞在一起，幾滴涼液順著玻璃瓶滑落。

在一聲聲悅耳的碰撞聲中，老大爺們興致勃發。他們很快投入了新一輪七大姑八大姨的嘮嗑中，喋喋不休。

莫學熙微笑著傾聽，時不時附和幾句，笑上幾聲。

“哈哈……莫老弟啊，咱這邊就幾個粗人，別見怪啊。這么說起來，俺還得反過來敬你一瓶——”說著一名大爺拉開椅子就站了起來。

“他喝高了——開始講心里話了——”

另外幾人同樣喝得滿面紅光，紛紛指著那人笑。

“莫老弟，你是人民教師，還這么年輕，俺們幾個，說的好聽叫保安，講難聽就是個看門的——現在愿意這樣跟咱一塊兒混的年輕人，你是頭一個。”

說著，大爺對著莫學熙就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這怎么會？——人民教師要是脫離了人民，那還算什么人民教師啊。”莫學熙哈哈地陪著笑，“況且，我這還不是得靠幾位老哥調監控嘛。”

“嗨，這也是為了孩子們，誰知道那小妮子真被欺負得這么慘——我看就應該這么干，管他合不合規呢？”

“欸去去去，吃飯，這頓輪到我請——大家伙兒敞開肚皮吃！小莫也是太客氣，隔三岔五就給兄弟幾個塞煙，這頓說什么都不能讓他付錢。”

“你咋還搶上了？……”

“……”

瞥了眼手機，白杜淑給他回消息了。

【我照你說的做了，市政府那邊也同意了，結果如何】

【已經搞定】

莫學熙微微一勾嘴角，隨手發回。

感受著涼風吹拂，燒烤混著啤酒的香氣在街邊彌散開來，方若水在學校的麻煩就此畫上句號，他只覺得說不出的愜意。

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終于，他所一手組建起來的魔法少女小隊可以擺脫這些破事，步入正軌。

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對于成人而言，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但對于魔法少女而言呢？

他不由得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自己得陪伴她們到何時呢？

……等到她們真的能夠獨當一面了，自己真的能夠安心地把一切交給她們嗎？

莫學熙不由得想起往昔，那些優秀的魔法少女們。

他不知道。

但至少現在，他決定給她們一個安全的成長環境。

少女們暫時還不必面對大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