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時間要比以后值錢，但在現在又便宜，很矛盾。

大概是，年輕的時候窮得叮當響。

老時總是愿意回望，將美好都鐫刻在青春的尾巴上。

假期第一周過得很快。

詹顏一整個星期都沒有給費可好臉，費可反而圖了個清凈。

周日來得早，費可擁有了一整天的時間。

早上九點，他洗漱干凈，往錦瑟大廈三樓去。

已經跟面試的人，約好了十點見面。

【斯派克行】基本裝修好了，本身三樓就裝好了底，隨意打整，貼牌便完成了費可的預想。

站在小廣場就可以看見對面騷包的樓，招搖在市的效果拉滿了縣城人的心里好奇。

三樓整層外墻涂成了白色，space x的字母是銀色，科技概念感十足，讓平安縣的人搞不清這高大上的地方到底是什么神圣。

崇洋媚外，這兩年效果很好。

林平知身型嬌弱，藏在寬松衣服底下的肌肉如鐵，站在斯派克行的大門前猶豫不決。

他很缺錢，但是當下卻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無奈之下，只能在網上碰碰運氣。

從省城下來，他以為自己有八成的錄取希望，只是當看見斯派克行的派頭，他心里又懸浮起來。

這家公司比他想象得要正規，要大氣。

他，希望渺茫。

費可從樓梯口上來，第一眼便看見了林平知眼角的傷疤，像是硫酸燙傷，在他的左眼周圍燙出來一朵牡丹花。

不好看，會嚇人。

費可挪步上去，輕聲問道：“面試的？”

林平知望著比自己年輕的少年，還沒有社會老油條的圓滑，老實吭聲道：“嗯。”

費可點頭了然，直接推開玻璃大門，邀請道：“那進來吧。”

說完率先走了進去。

林平知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少年是誰？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讓人莫名聽信。

斯派克行的大門已經向他敞開，老母還在病床，林平知咬牙，鼻子里哼出一股粗氣，跟上腳步。

蔣梅早就到了公司，已經提前準備，費可跟她打了一聲招呼，笑著說道：“蔣小姐，早啊，周日還讓你加班，給你算五倍工資。”

蔣梅臉色不怎么好，但是神色飽滿，感謝道：“費總，這是我應該的。”

也不知道她從哪里學的，非要用這個稱呼。

費可看了看手上的電子表，十五塊錢買的，顯示九點三十，看了眼林平知，給蔣梅介紹道：“這位先生來面試，時間來早了，麻煩蔣小姐給他倒杯咖啡，我要白開水。”

“好。”

三人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費可背靠藍天，手里捧著白開水，吹拂了一下，潤了潤喉。

氣氛比較輕松，費可調整了一下老板椅，才緩緩開口。

“這位先生，貴姓？”

林平知瞅了一眼少年，又看了一眼蔣梅，眉眼疑惑更甚，這公司外面看著正經，里面的人看著不怎么正常。

來都來了。

死馬當成活馬治吧。

心頭彌漫著霧霾，林平知聲音有些低沉：“我叫林平知，惠安人，今年三十二了，退伍五年，當前待業。”

這些信息，費可自然知道，畢竟人家的簡歷早就發給了他。

蔣梅不太喜歡這個人，陰郁得很，只是費可沒有發話讓林平知走，她只能繼續正襟危坐的仔細聆聽。

費可瞥了眼蔣梅，將她的反應放入心頭，腦子里想了想，對林平知提問道：“你的頂頭上司不喜歡你，你會怎么處理？”

林平知手里的咖啡抖動了一下，沉默了許久，才低著頭緩緩回答：“絕對服從。”

蔣梅心里一緊，偷偷看了眼費可，心道費總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態了嗎？自己表現得太不謹慎了。

又好奇的看了眼林平知。

這個人的回答，很軍人。

費可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如果上司的命令不正確呢？”

林平知像是心里撒了一把鹽，有些慌，想要轉身離開。

整個人，別扭了起來。

費可觀望他的反應，眉頭微皺，這人猶豫不決，優柔寡斷，不是一個好的人選。

不知是林平知的窘迫感染了氣氛，還是蔣梅敏感的察覺那種落魄心酸，她開口打了圓場。

“林先生，為什么會選擇應聘我們斯派克行呢？”

林平知低頭，吐了一口氣，實話實說地回答：“我很缺錢，你們工資很高。”

一個月5000塊，很高了。

蔣梅有些意外，繼續問道：“您會開車嗎？有什么特長？”

這些是蔣梅以前面試的時候，別人詢問過她的。

林平知：“會開車，不過沒駕照。特長……我體能還行。”

費可揉了揉太陽穴，大概是昨晚窗戶沒關，夜風吹著涼了，有些頭疼。

他有些累，打算“圖窮匕見”。

等蔣梅不再提問，費可才緩緩開口道：“每月工資一萬，五險一金另算，獎金不封頂，給我一個選你的理由。”

林平知終于抬起了頭，太陽在費可背后，刺眼得令他看不清少年，呼吸有些沉重。

眼前黑白不明。

他嗡聲問道：“真的？”

費可看了眼蔣梅，蔣梅會心的拿出合同。

蔣梅：“我們斯派克行前天才拿到執照，有證可查。這是合同，林先生，你可以先看。”

林平知小心翼翼的接過合同，認真的一字一字看過去。

十五分鐘后。

他才抬頭，眼里充滿了渴望，聲音有一絲悲涼：“我曾是西部、南部大比武第一，我……很能打。”

出來混，很能打了不起？

林平知用了五年才認識到這個錯誤。

費可來了興趣，對林平知的傷疤直白了起來：“冒昧一句，你眼上的傷，是任務遺留？”

林平知點了點頭。

蔣梅不知道西南第一的含金量，只是覺得費總來了興趣，徒然對林平知有些好奇。

蔣梅：“林先生，您退伍后都做過什么嗎？”

按道理，這種人都有優待。

林平知倏然沉默，整個人消沉如朽木，老實的交代：“我坐過三年牢，出來后給人抗抗包勉強過活。”

山城背篼，在西南片區很多，賣苦力求活，不丟人。

蔣梅心里一征，對林平知臉色冷漠。

林平知見那冷漠的臉，無奈苦笑，心頭滴血，準備起身離去。

蔣梅臉色冷漠，對這種人敬而遠之，將決策權交給費可：“費總，您看……”

費可笑了笑，起身伸手：“試用期一年，試用期工資8000，有五險一金，沒有獎金。”

林平知徒然愣住，心頭如山火燎原，有些顫抖的握住了那只手。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