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老仙接著道:“后院房間不多,靳道友來了,也就沒有空房給小友了,這段時日小友若是想待在炎青囊觀,就去前山和那黃武夫一塊吧。”
聽出話語中的送客之意,吳道自是不敢勉強,只得收了信封,行了禮告退。
整個過程靳康都在一旁閉目養神,沒有絲毫表情變化。
待吳道離開之后,青囊老鄉繼續澆水。
靳康望著吳道背影,忽然開口道:“他就是那個中了寒蟾毒的孩子?”
青囊老仙‘嗯’了一聲,眼中閃過悲戚之色。
靳康嘆了口氣,道:“那寒毒可不好熬啊!”
“鱗兒當年死的那么慘……”
想起往事,青囊老仙身子頓了頓,緩緩道:“這孩子修習了火屬功法,體內有火種,倒是正好克制住了這寒蟾毒,我也只是助推了一把罷了。”
靳康忽然問道:“絮仙,上次我說想將那功法留給你,等我去世了,你幫我尋個弟子繼承,你考慮的如何了?”
青囊老仙臉上帶上寒意。
“那種晦氣的東西,可千萬別留給我,否則我定然給它毀了,怎么會拿它去害人?”
沒好氣地冷哼一聲,青囊老仙又佝僂下身形,澆水起來。
靳康心中喟嘆。
他知曉青囊老仙對于自家功法的厭惡并非在說笑。
靳康是她的道侶,多年前,她們育有一個兒子,名字就是靳鱗。
……
回到前山,吳道幫任齊馨打理觀內草藥,今日倒沒什么凡人來看病,清閑許多。
“我師父答應幫你了嗎?”
任齊馨捋了捋秀發,見吳道捧著靈桃樹回到了前山,心中有了猜測,但還是好奇問道。
青囊老仙的脾氣,她是知道的。
無功不受祿,但也絕不會白做人情。
若是青囊老仙應下了吳道的求助,斷然不會拒絕吳道禮物的。
吳道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沒答應我,禮物也沒收下。”
“任道友,這靈桃樹誕生的靈桃核是你的,靈桃樹你就收下吧?”
說著,吳道就要將靈桃樹遞出。
任齊馨抿嘴輕笑,道:“我師父都不收,我更是無功不受祿,一枚靈桃核而已,道友若是沒問我要,我可能也就隨手丟了。”
“日后道友陪我一個木雕就行了,這靈桃樹你還是自己養著吧。”
繼而任齊馨目光流轉,低聲湊到吳道跟前,好奇道:“我倒是奇怪,你求我師父什么事,她直接就給你拒絕了?”
吳道苦笑搖頭,道:“我求了兩件事,一件事是想請她老人家幫我引薦羽生洞主,修復一個陣法核心,這個她倒是同意了。”
“另一個,則是想讓她指點指點我煉丹術,她給拒絕了。”
聞言,任齊馨了然。
煉丹術乃是自家傳承,自然沒有外傳的道理。
這一點倒在任齊馨意料之中。
不過,她繼而注意到吳道所說的‘陣法核心’,臉色不由得古怪了起來,問道:“道友你還有陣法核心?有陣旗那些配套的東西嗎?”
吳道點了點頭,道:“有,師父留給我的。”
任齊馨不由得肅然起敬,驚訝道:“你師父竟留給你一個陣法?原來道友還是個富裕的散修。”
想起初見吳道的情形,任齊馨有些驚異。
當時的吳道看上去可謂是頗為狼狽,沒想到背后卻有這么大的能量。
到了傍晚,任齊馨離開前山,在前山青囊觀為吳道安排了一處屋子。
和老黃一個院子。
入夜,老黃的呼嚕聲自隔壁傳來,此起彼伏。
吳道停下煉氣,來到院子中央。
既然學不到煉丹術,他決定明日便啟程前往羽生山。
拿著青囊老仙的引薦信,再加上支付一些靈石,羽生洞主應該不會拒絕這一場生意。
望著皎潔月光,吳道思緒飛轉。
忽然,吳道眉頭一皺,察覺到了門口一抹怪異的靈氣。
院門被推開,一個人來到了院子中。
老黃還在呼呼大睡,沒有察覺到院子中兩個修仙者的對峙。
“靳前輩,您怎么來了?”
看清來人,吳道連忙起身行禮,心中卻是嘀咕了起來。
這人正是白天見到的靳康,說是青囊老仙友人,為何來找自己?
靳康輕咳一聲,打量著吳道。
修仙者以靈氣洗滌自身,很少沾染污穢,即使年紀大了,眼睛也是宛若幼童一般澄澈明亮。
這靳康修為乃是練氣境九層,但是眼睛卻是渾濁不堪,不知是何緣故。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吳道頗有些不自在。
“吳小友什么時候去找羽生老頭?”
打量了吳道一會,靳康問道。
吳道如實答道:“明日一早。”
靳康點了點頭,道:“明日我帶你去吧,正好我也十幾年沒見那老頭了。”
吳道表情不動,心中卻是警惕了起來。
輕咳一聲,靳康道:“小友放心,我對你沒有惡意,不知小友可愿陪我到外面逛逛?”
吳道深深看了靳康一眼。
這小老頭不顯山不露水,但修為可是實打實的練氣境九層,若是想對自己不利,哪里用得著這些鬼蜮伎倆?
一念至此,吳道壓下心中緊張,做出鎮定模樣,自然地點了點頭。
出了小院,靳康帶著吳道在山路上緩步徐行。
一路上靳康倒是沒再說話。
走了一頓飯的功夫,來到了青囊山的一處山崖邊上。
山崖上,堆著一個小土包。
這是一個墳頭,石碑上寫著‘愛子靳鱗’之墓。
吳道心中猜測,這靳鱗莫非是靳康的兒子?
靳康不知從何處取出了幾株香火,以凡俗火折子點燃,插在了地上。
“吳小友,你可有興趣拜我為師?”
靳康盤膝坐下,看向吳道。
聞言,吳道心中詫異,斟酌著問道:“前輩此言可是認真?”
靳康點頭,渾濁的目光帶上了幾分陰郁。
“家族修士重視血脈傳承,我等散修同樣重視弟子傳承。”
“我這一生奔波忙碌,做了許多必須要做的事,了結了許多因果,到老了,總算是褪去了這些枷鎖,卻發覺自己忘了一件事……忘了收徒了!”
“不瞞小友說,我年事已高,已是命不久矣。
我所修行的功法名為《五毒造化功》,不是我自夸,我這功法要比整個韓國的筑基境散修所修功法都要高深玄妙!”
“這功法陪伴我半生,已然成了我身軀的一部分,若是就此失傳,不免有些可惜,而且也讓我覺得有些愧對創出此功法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