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賜了福,已經有好些漢子嘗了甜頭,不是撿了錢,就是摸到漂亮小寡婦的手。
晚宴開始的時候這些閑漢老早就來了,有些還帶了婆娘,只是婆娘都被我媽趕了出去,說是婆娘上不得桌。
我卻知道,這是我媽怕嫂子真給她們賜了福,個個肚皮里都揣了男孩,她就不是村里頭一份的好女人了。
我三個哥哥也防得死緊,任他們再殷勤,也不肯讓嫂子再給他們賜福,都是一個村子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誰也不愿把關系鬧僵,就紛紛轉了話頭,夸起我家來。
「誰不知道你們老馬家寵媳婦是頭一份啊,我婆娘還不信,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我家的丫頭給你家做媳婦要不要?」
「別要他家的,他家丫頭滿臉麻子,要我家的,我家兩女兒都屁股翹,好生養!」
「要我說還是馬老二有出息,你家福娘的頭彩是回回給你??!」
被這幫閑漢恭維著,我三個哥哥一開始還飄飄然,聽到這句閑嘴,我大哥三哥笑容就有些勉強,二哥哈哈笑了一聲,很是得意。
「那是因為我對福娘好!之前家里窮天氣冷,福娘沒有衣裳穿,我特地給她送了一身?!?
嫂子聽到這話就看著二哥笑,只是眼里毫無溫度,二哥卻以為嫂子這是在當眾表示和她親近,笑嘻嘻地摸上了嫂子的手。
大哥三哥臉色鐵青,我的思緒也回到那個冬天。
哪有二哥說的這么好,分明是嫂子關在地窖里,身上衣服都叫人給扒了,他去找嫂子泄火的時候怕冷,裹了件毯子下去,后來玩得瘋了,嫌臟沒帶走而已。
他做的這些破事,外頭不知道,家里人可都門清。
男人們吃飽了飯,我媽挺著大肚子出來敬酒,這些閑漢也給她面子,滿滿飲了一大杯,我媽受寵若驚,樂得紅光滿面。
「我肚子里是雙胞胎,都是兒子,可都多虧了我家福娘,這酒席也是給我家福娘辦的!」
其實哪里是為了嫂子呢,村里從來沒給女人辦過酒席,無非是借了個名頭,給她肚子里的小寶積福,再給我相個好買家。
這些大腹便便的閑漢,在我倒酒的時候,已經色瞇瞇地看了我好幾眼,有色膽的劉老三之流,更是明目張膽的摸我屁股。
這一頓飯賓主盡歡,別人高興得了賜福,我高興他們要完蛋了。
……
「咱家也算是村里頭有頭有臉的人家了,城里那話怎么說來著,積善之家有大好處,二丫,你盛上這些剩飯送去土地廟,再拿點錢給你兩個弟弟供上燈?!?
我媽大手一揮,翻出十塊錢來。我忙不迭的放下碗筷,擦了擦手,接過錢塞兜里揣著。
嫂子教過我,積善之家必有余慶,可我家哪是什么積善之家?
我端著飯盆跑得飛快,回來還要干活,到了土地廟門口,坐在門檻上念念有詞的廟祝掀開眼皮看了我一眼,詭笑一聲。
我被她笑得發毛,縮了縮脖子,遞上那十塊錢。
「廟祝奶奶,這十塊錢給我家弟弟供個燈。」
老廟祝哼了哼。
「你家都要遭大難了,家里頭男人沒一個好活,還費這錢供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