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旺有些心煩意亂。
或許是明天計劃的緣故,畢竟是要參與進一個連中央都無比重視的案件當中來,不可避免地會吸引某些才智極高之人的注意,所以劉明旺感到有些不安。
劉明旺把手指搭在脈搏上,默默地數著自己的心跳,好家伙,都一百了。
劉明旺自認不是那種心理素質差的人,可是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種莫名的別扭感揪著他的心臟。
上一次出現這種感覺,劉明旺發現了羅樹標這個隱藏殺人魔的存在。
這一次呢?
穿越之后,劉明旺的直覺似乎得到了某種程度的加強,一旦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的直覺警報器官就開始作響。
會是什么事呢?
劉明旺心煩意亂,帶得身上都有些燥熱,七八度的天氣,穿著背心下樓準備逛逛。
然而走出家門,看到鄰居家的阿伯拎著一袋香走上來。
“阿伯,食飯未啊?”
鄰居阿伯笑瞇瞇地道:“老爺先食我再食,明仔,要不要和阿伯一起拜拜啊,對你前途有好處的。”
劉明旺本來打算婉拒,但忽然想到什么,點點頭,“也好。”
劉明旺走進鄰居阿伯的家,他的家里有一個家祠,專門分出最大最寬敞的房間用來供奉老爺的泥偶,自己則住在有些陰冷不見光的小房間里。
劉明旺對這種行為當然是不理解,甚至覺得有些可笑,但這種想法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阿伯是潮汕人,廣東人迷信,潮汕人則更是翹楚。
阿伯跪在蒲團上,虔誠祈禱:“老爺祝我家能降下男丁。”然后,開始投擲杯茭。
阿伯運氣不錯,第一把就投出了圣杯。
換做旁人,投出一次圣杯,就已經開始歡天喜地地謝過老爺了。但是阿伯的兒子已經生了三個女兒了,為此甚至被褫奪了公職,所以阿伯打算多問幾次。
阿伯念念有詞,“真的假的,老爺,你已經和我開過一次玩笑了,不能再開玩笑了,不要再考驗我家啦。”
說罷,繼續投擲,再次圣杯。
阿伯趕緊又扔了一次,然而這一次是陰杯。代表老爺生氣了,否決了對方的請求。
劉明旺道:“可惜了,阿伯。”
“不可惜不可惜。”阿伯笑呵呵地站起身來,“最后一次,我問老爺,上次我扔出了三個圣杯,但是最后生出來的還是女仔。是不是添丁之事不歸您管歸觀音啊?結果老爺給我一個陰杯,說明計劃生育這一塊兒在天上也屬于老爺的職權范圍,這一次一定能生兒子。”
劉明旺有些傻眼,還能這么玩兒?
但是想到這兒,也忽然動了些心思,問道:“阿伯,我也有事情想問問老爺。”
阿伯問道:“你問啊明仔,老爺我供奉許多年了,保佑我家一帆風順,你信他他就顯靈啊。”
劉明旺手握杯茭,心道:“明天我的計劃會一切順利嗎?”
杯茭扔出,在地上呈二陽面,笑杯,意指“神明躊躇未決,需再請示”。
“明仔,再問一遍。”阿伯小聲地提示道。
劉明旺撿起杯茭,繼續拋擲:“我能成功地讓羅樹標落網嗎?”
笑杯。
“我會因此被麻煩的因果纏身嗎?”
笑杯。
“如果我放任羅樹標不管,會有許多人因此受害嗎?”
笑杯。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事情?”
笑杯。
劉明旺不知道該問什么了。
阿伯摸著腦袋,“真是奇怪了,你的問題連神佛都答不上來,明仔,你不能問數學題的,老爺讀書也不多啊。”
劉明旺這時最后擲出:“神佛,我今天心緒不定,是否您有指示,此事宜早不宜遲?”
杯茭在地上彈了好幾下,最終彈進了供桌地下,被綢布遮住,看不清結果。
劉明旺伸手打算逃出杯茭,阿伯阻止道:“明仔,我來。”
說著,鉆到供桌底下,聲音傳來:“明仔,最后一次好彩,是圣杯啊。”
劉明旺眼睫低垂,站起身來。
好吧,就迷信一次。
離開鄰居阿伯家后,劉明旺直接開車來到學徒工們居住的房子,拼命敲打房門,將眾人喊了出來。
“大佬,什么事?”
劉明旺挽著袖子道:“我問過老爺,看過黃歷,今夜吉神宜趨,諸事順利,明日則七殺主事,犯沖衰星入命,見財化水。所以不等明天了,今天就去抓賊,你們準備一下,十分鐘后下樓。”
學徒工們此時正在看雜志,聽收音機,有的還把男科醫院的宣傳單收集起來當小黃書看,正打算熄燈睡覺的時候,看到劉明旺,反應了一會兒,旋即立刻換衣服出門。
他們可是記得劉明旺的承諾,如果真的在羅樹標家找到丟失的三千塊錢,他是會全部分給他們學徒工的,這可是一筆大錢。
而且大晚上把他們薅起來,頗有點美國大片里臨時動員緊急任務的意思,更刺激了。
一群人,擠上了劉明旺的車,劉明旺一腳油門,便開往新窖鎮。
……
溫惠儒覺得自己此時仿佛在夢中。
她的手腳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上了羅樹標的車后,車輛開往一個奇怪的方向,溫惠儒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見過的那個短發女人便上了車,然后用一塊浸滿藥物的抹布捂住她的口鼻,很快,溫惠儒就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她是被痛醒的。
她被鐵鏈拴住,躺在一個面包車的車廂里,短發女人踩著她的手臂,拼命地薅她手上的那個假玉鐲。
是之前劉明旺戴在她手上的那個拍攝道具,之前溫惠儒一直沒取下來,看在它樣式好看,索性就一直戴著了。
那個叫蓉姨的女人花了一分多鐘,使了吃奶的力氣才把鐲子從溫惠儒手上摘下來,聽到溫惠儒嘴里在囁嚅著些什么。
“還給我……”
蓉姨撇了撇嘴:“這都是身外之物啦,我幫你保管,你運氣好,馬上就能去香港傍老板,這個鐲子你要它沒用。”
說著,就把那個鐲子戴在了自己手上。
說著,走出車廂,邊走還便夸贊:“小羅你這次干得不錯,你一定有前途。”
羅樹標則坐在遠處的樹下,有些痛苦地抱住了頭。
他不愿意看到溫惠儒那失望的眼神。
“你們……要把帶到什么地方去?”羅樹標見車廂關閉,疤臉男開著面包車離開,問道。
“這地方附近有警察盤查,不安全了,會換個地方,走,我先去你家。”
羅樹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警覺起來:“干嘛?”
蓉姨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我對你沒興趣,你以為我和喬近娣一樣,什么狗屎都吃得下。我要去把你家里那些瓶瓶罐罐的都處理了,免得被你老婆看到了惹麻煩。”
羅樹標聽到自己的收藏品要被沒收,趕緊說道:“我老婆從來不敢上閣樓的,不會被發現的。”
蓉姨眼睛一瞪:“少廢話,我們做的是殺頭的買賣,稍微不注意就要槍斃,再小心也不為過,留著你那些惡心玩意兒做什么?”
羅樹標腦袋一縮,再不敢發表反對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