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樹標開車技術的確不錯,再崎嶇不平的路面,也能被他開得四平八穩。
話不多,開車穩,如果不是這家伙的特殊來歷的話,這的確是個令人滿意的司機。
試駕過后,劉明旺笑著拍了拍羅樹標的肩膀,“羅師傅,開車技術不錯,很好,以后這輛車就由你來開了。”
“好,謝謝大佬給機會。”羅樹標姿態謙卑地道。
劉明旺笑了笑。
羅樹標看上去有些憔悴,還掛著黑眼圈,疲態盡顯,大晚上的到處刀人,肯定耽誤休息。
自從得知了羅樹標的身份之后,劉明旺卻陷入了糾結當中,這幾天都在思考著該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地向警方舉報他,或者“天罰”他。
他想了十幾種方法,但都有些不滿意,感覺都不穩妥,達不到不沾因果的效果,直到一天前,從影樓里的學徒工那里聽說,幾天前警方又有人在郊外發現了一具女尸,并且被割掉了雙乳。
劉明旺聽到這個消息后,瞳孔震顫。
因為在原來的時空線里,整個1993年,應該是羅樹標作案的空白期,這個時期他應該沒有殺人才對。
然而現在卻忽然又冒出了一具尸體,而且死狀符合羅樹標的一貫作案手法——要么是出現了蝴蝶效應,導致歷史改變;要么是模仿作案。
這個人不能再留了……
想到這兒,劉明旺決定冒險一回。
汽車開回了影樓,劉明旺招呼起了影樓的學徒工,讓他們一起上車。
“帶你們去采風,找一些好景色。”劉明旺笑著道。
學徒工們正在影樓打掃衛生,聽說劉明旺招呼他們出去玩,都歡呼著把掃灑工具一丟,上了車。
他們最喜歡和劉明旺出去,因為劉明旺會請客吃飯,賣冰棒零食,如果讓他們幫忙干重活的話,還會另外給錢。
在加上年齡相近,有共同語言,現在一個個的頗有些劉明旺馬仔的意思。
劉明旺坐在副駕駛,其余人擠在后座,忽然胖子用手指捅了捅管仲奇,笑著道:“小管,快給你老豆打招呼。”
管仲奇縮著脖子,假裝沒聽見。
劉明旺回頭:“什么老豆?”
高個子笑道:“小管說這位司機師傅氣質像他老豆,哈哈哈哈哈……”
還有一個學徒工補充道:“司機阿叔,你不要放過這小子,他在咒你。”
羅樹標一怔:“他怎么咒我?”
“他說你像他老豆,就是在咒你坐監啊。他老豆手上有人命,他說你和他老豆氣質像,不就是講你像殺人犯咩?”
羅樹標臉色突然一白,腳下不自覺地用力,車速瞬間飆升,反應過來后,趕緊踩下剎車,一群人的身體都往前一傾。
胖子沖著管仲奇罵道:“都怪你,把司機阿叔都驚到了!”
劉明旺卻忍不住看向管仲奇,這小子,還真有點邪乎……
管仲奇憋得小臉通紅,向剛剛說話的學徒工猛地踹了一腳。
學徒工大怒:“你敢踢我!”然后就要沖上去打管仲奇。
劉明旺面無表情地朝他看了一眼,那學徒工才老實坐下,然后趁著劉明旺不注意,悄悄地擼起袖子亮了亮手臂,仿佛在說:你等著瞧,等下再收拾你。
管仲奇將劉明旺送到地點,劉明旺帶著一群人裝模作樣采風一番。然后就讓羅樹標把眾人送回去。
這份工作似乎不錯,羅樹標下了車,自己坐公交回家,心道。
給的錢多,工作也不算很辛苦,這位小劉老板真是好人啊。羅樹標心道。
這時,羅樹標腰間的尋呼機響了。
羅樹標現在有點怕這個聲音了,他掏出尋呼機看了一眼,果然是那個號碼。
羅樹標沒有找電話打回去,而是在某一站下車,走到郊外的一處花圃,走進花圃旁的民房。
民房里,人蛇團伙的四個人正在打牌,里面的一間房里關著幾天前才擄來的一個女人。
這女人二十多歲,湖南人,南下打工,在火車站被羅樹標偏上了車,拉到荒郊后,被這群人打暈,帶來了這里。
大部分成年女性被人販子抓住往往都會慘遭強奸,玩兒夠了才被轉賣出去,但是這伙人似乎對女人不感興趣,如果是男的就不好說了。
羅樹標透過門縫看了那個女人一眼,咽了下口水,疤臉男這時候出聲警告道:“這個是賣給香港的富佬的,看樣子應該還是處女來的,你敢碰一下就斬掉你的賓周。”
羅樹標趕緊賠笑:“沒有,我哪敢這樣想。”
“明天你開著你的車帶著這女人去特區,在指定地點會有人接應你們,鉆過鐵絲網,帶這女人去羅湖口岸。”
羅樹標聽了渾身發抖:“還要去深城?我不敢啊,現在抓偷渡抓得很嚴,萬一被邊防隊看到怎么辦?”
疤臉冷笑道:“殺人都敢,販人不敢?你放心,路線我們已經打通了,深圳那邊有香港來的字頭照應。又不需要你偷渡去香港,只要送到深城就行了。不要耍心機,還是那句話,被差人抓到,你判得比我們重。也不要想著立功贖罪,你的罪是百死莫贖的。”
說著,蓉姨從隨身的一個像是售票員的小包包里,掏出一小疊鈔票,都是二十元的,直接丟到羅樹標身上。
“這是你的那份,事情辦好,還有一份。”
羅樹標默默地收下錢,雖然創收了,但是卻并沒有開心,反而內心充滿了悲哀,他只是想過平靜簡單的生活,但是命運卻將他卷入湍急的漩渦。
……
“說,是你們誰偷的。”
劉明旺面色鐵青,看向面前的一眾學徒。
學徒工們站成一排,一個個不敢說話,大氣都不敢喘。
劉明旺冷笑著拍打著一個牛皮紙信封,“你們還真是醒目,我把錢藏在車上竟然都能被你找到,三千塊錢給我掏得一分不剩,也多謝你們貪心,不然只拿一兩百的話我未必能發覺……”
胖子說道:“肯定是小管拿的,我們所有人只有他有前科。”
“他有什么前科?”
“他偷我家雞啊,我阿公養了兩年的肥雞被他偷走煮了。”
管仲奇大聲喊道:“我沒偷你家的雞!”
“不是你偷的誰偷的?!”
“誰長得肥誰偷的,你偷自家雞吃,被發現了就賴在我身上!”
“呵,我誣賴你?難不成你老豆販人也是我誣賴的?”
“你……兩碼事!”
眼看話題被越扯越偏,劉明旺趕緊把話題收束回來,拍著桌子說道:“不要轉移話題,講錢的事情!”
這時高個子小聲說道:“大佬,這錢你什么時候放在車上的。”
劉明旺瞪著眼睛道:“就是今天上午,今天一整天,除了你們就沒人上我的車!”
說罷,劉明旺開始隱隱地期待著對方的答復。
果不其然,高個子說道:“大佬,那么多錢我們是絕對不敢偷的,會不會是……您請過來的那個羅師傅做的?他不知根知底,見財起意也說不定。”
其他人一聽,也紛紛表示贊同,雖然學徒們都不喜歡管仲奇,一遇到壞事就喜歡推到他頭上。
但是一旦發生偷錢這種大事,他們還是微微有點兔死狐悲的情緒在的,能推到外人頭上就推到外人頭上。
劉明旺想了想,忽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把他給忘了,我說呢,這撲街今天離開的時候表情鬼鬼祟祟的,一定是他不會錯,你們幾個,明天跟我去他家抓人,我要人贓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