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哪個時空,蒲保家都算是劉明旺的故人,老朋友。
蒲保家比劉明旺大五歲,他的外公和劉明旺的爺爺認識,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當時劉明旺被大孩子搶錢,也是蒲保家幫著搶回來的。
蒲保家也算是出身武術世家,他的阿公是珠江國術社的教頭,也是劉明旺爺爺的戰友,后來戰場舊傷復發離世。
蒲保家的家傳武學是白眉,他父親死得早,從小跟著舅舅學武生活,然而舅舅也因車禍不幸離世,舅媽肯定是不愿意繼續擔負他的開銷。母親身體不好,缺少經濟支柱,便不再讀書,去當兵了。
因為有武術基礎,體能好,意志強,在部隊混得不差。
而因為他的外公和劉明旺的爺爺相繼離世,再加上這時代信息溝通不便,兩個人的交往也算漸漸斷開了。
上輩子,劉明旺再見到蒲保家已經是2000年后了,那時的蒲保家坐在輪椅上,雙腿已經失去知覺。
……
這一天的訓練結束后,劉明旺趕快跑去找蒲保家。
教官們就住在辛村中學附近的一個招待所,非常好找。
但是找去的時候,招待所的前臺告訴劉明旺,那些住宿的教官還沒回來,應該去吃飯了,劉明旺只好先行離開,過一會兒再來。
蒲保家沒在招待所,而是回了家,去看了母親和妹妹。
蒲保家的妹妹今年九歲,是遺腹女,叫蒲衛國。
蒲衛國興奮地對蒲保家講:“阿哥,你還記得明仔嗎?”
蒲保家點了點頭。
“我在新聞見到他了,他的功夫好巴閉,在列車上一個人打到了三個劫匪啊,說不定比阿哥你武術還犀利。”
蒲保家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衛國的頭:“功夫打得犀利在現代社會是沒用的,就連在軍隊里,也是拿槍的聽拿對講機的,衛國你要好好念書。”
蒲衛國點頭,然后小聲說道:“阿哥,我們好久沒見到明仔了,不如去找他玩?我在新聞上看到他的影樓……”
“我見到他了。”蒲衛國說道。
“嗯?”
“他現在就在我當教官的中學念書,我看到他了。”蒲保家說,“但是他沒認出我,我也沒有主動同他打招呼。”
“點解?”母親問道。
蒲保家笑道:“阿媽,還記得阿公和舅舅在世時經常話的嗎?人最重要的是有骨氣。如果我現在混出頭,會去找他的,我不想讓人家覺得我們混得慘同情我們。”
母親和衛國都不再說話了。
“媽,兒子還有一年就退伍了,到時候會有一筆退伍費,我拿這筆錢下海做生意,一定能養得起你和衛國的。媽,我會讓你過好日子的。”
晚上,蒲保家沒有在家睡,而是回到了招待所。
走到前臺的時候,前臺忽然叫住了他,“剛剛有個哥仔來找你。”
“是誰?”
“他沒留名字。”
蒲保家點了點頭,回到宿舍,宿舍空無一人,又覺得有點悶,于是想出去走走。
他走出招待所,正在附近閑逛的時候,忽然有人拿著一件舊衣服,裹住了他的頭,然后另外一人揮拳猛擊他的腹部。
路燈的余光透過衣服的布料,蒲保家隱約看到面前有兩個人,加上背后那個,一共三個。
他想反抗,但是對方明顯是有準備的,而且雙拳難敵四手,蒲保家一時只有挨打的份兒。
就在對方的拳頭雨點一樣地落在身上時,忽然,又竄出來一個人影。
那人的身影迅捷無比,用肘頂瞬間打開局面,將一人擊退,緊接著又以一只腳為軸心,像圓規一般身子一轉,另一只腳鞭子一樣地抽在另一人的腳踝上,將對方絆倒在地。
蒲保家也趁機反抗,向前邁出半步,與身后那人拉開距離,然后后腳一抬,踢中對方的下陰。
身后那人明顯發出一陣痛苦的悶哼,蒲保家趁機掙脫衣服,看到了偷襲自己的三人。
就是這次和自己同做教官的三人,身后勒住自己的,就是今天被自己攔住的那個黑臉。
而解救了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劉明旺。
被劉明旺擊倒的兩個人起身,就要沖向劉明旺,蒲保家道:“他是學生,我怎樣都是內部矛盾,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他要是受一點傷,我就上報。你們三個已經退役了,而我還在役,知道襲軍是什么罪過嗎?”
那三人不說話了,黑臉教官指著劉明旺道:“你認得你,明天我再料理你。”
“我怕你啊?”
的確是沒有理由怕。這三人也是剛退役,轉業中,隨時都能拿到編制,萬一鬧大,損失要比劉明旺大得多,黑臉教官也只是圖嘴巴痛快,他不敢做什么的。
而且三人也不算完全的兵痞,是有底線的。
三人黑著臉離開了。
蒲保家說:“你明天不要去軍訓了,隨便找個小診所開個病假條,不正規也沒問題,我直接找你們教導主任幫你批了。”
“那不行,這撲街豈不是以為我怕了他?”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阿蒲,看來你認出我來了,既然這樣,為什么早不來找我?”劉明旺笑著問道。
蒲保家愣了一下,然后低頭道:“抱歉。”
兩人隨便找了夜宵檔,聊起天來,差不多就是聊這些年各自的經歷。
劉明旺講自己在學校、考學、做生意的事,蒲保家講自己在軍營的經歷,也算是都開闊了眼界。
“若有人欺負你,還像以前一樣,隨時找我。”蒲保家說道。
“好哇,你可說話算話。”
“那是一定嘅。”
“阿蒲。”分別時,蒲保家看上去心情大好,劉明旺卻叫住了他,“你什么時候退役?”
“差不多要到明年。”
“到時候如果你不滿分配的工作,可以來找我,我老豆在做生意,缺人手,給你的薪水一定比旁人高。”
蒲保家怔了怔,有些凄然地笑笑,“我知道了,謝謝你。”
到了第二天,劉明旺還是照常來到了訓練場地,沒有開假條,依舊像往常一樣訓練。
劉明旺看到了昨天的那三個教官,其中被自己一腳絆倒的那個傷到了腳踝,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劉明旺其實已經做好了戰斗準備了,不過很意外的是,自己隊伍的黑臉教官沒有特別針對自己……而是對整個排無差別折磨,一群人被練得面色發白,有幾個人甚至直接吐了出來。
然是劉明旺卻挺下來了,而且似乎還有余力。
黑臉教官有些驚訝,再聯想到昨天這小子一個人幾秒鐘就撞開一個,絆倒一個,頗有點行家做派。心中暗忖:這小子不簡單。
訓練量過大,導致不少學生出現了嚴重的生理問題,一個男生被練得橫紋肌溶解,直接尿出了咖啡色,讓校領導不得不緊急插手,讓教官們減小訓練強度。
軍訓第四天,休息半天,另外半天做些簡單的齊步走。
第五天,下雨,在教室里看軍事節目。
第六天,之前被皮帶抽腿的男生母親找上門來,她在兒子腿上看到大片黑紫,差點嚇暈,得知原委后怒不可遏,直接報警了。事情最終以黑臉教官道歉,寫檢查,賠錢結束。
第七天,下雨,體育室拉歌。
軍訓時間一開始原定十二天,為了不影響正常教學進度,縮短到九天。到了最后兩天,折磨人的軍訓終于結束了,但還是出現了小插曲。
進行表演彩排的時候,三兩個高年級的學生直接大搖大擺地來到軍訓場地,一人手里拿著一根冰棒,尤其是在女生所在的連隊,來回穿梭。
其中一個男生,留著搖滾青年的長發,對女生的胸部進行點評。
“這個靚女的波長得好,剛好符合我的手型。”長發男生笑著大聲道。
“這個就是于春和。”有人小聲說道。
“誰?”
“高二年級的,大佬來的,認識很多校外的古惑仔,連老師都不敢惹他。上次有個高三的泡他馬子,直接被他砍成殘廢,現在去吃腸粉都要戴尿袋啊。”
這話也就聽聽得了,未必假但也未必真。畢竟高中生吹牛都不打草稿的。但是劉明旺的確在吳學有那里聽過這個人的名字,很惡劣。
這人做過有據可考的最過分的事,就是直接把打飛機用的手紙塞進女老師的教案,差點把懷孕的老師嚇到流產。但是即使這樣,也未被開除。
蒲保家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站在他面前:“出去。”
于春和笑道:“哇,阿兵哥,你好威啊,不知打不打得過美國大兵啊。你威不威得過薩達姆啊?我考考你,投降的外語怎樣講?”
說著,于春和吮著冰棍,繼續向前走著,蒲保家眼睛瞇了瞇,緊接著,“啪”的一聲脆響,于春和左臉吃了一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