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晝蜷縮在廢棄轎車后，雨水順著戰術背心的導流槽匯成細流，在掌心積成小小的水洼。他盯著百米外那棟被警戒線切割的「永夜大廈」，頂樓天臺的霓虹燈箱忽明忽暗，破碎的“星空酒店“字樣在雨幕中閃成詭異的血紅色。耳中的戰術耳機突然震動，傳來變調的電子音：“攜帶 C4模塊，23:00準時抵達東側消防通道。“

巷口陰影里，穿熒光黃沖鋒衣的短發女孩突然現身，臂章上“夜鶯“的反光標識掃過陳晝的臉：“林夏，第七特勤組。“她踢了踢腳邊的黑色背包，拉鏈縫隙里露出半截登山繩，“看到那些風鈴了嗎？“

陳晝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大廈外墻上懸掛著至少三十個“風鈴“——穿著反光夾克的人體模型被尼龍繩系住腳踝，像鐘擺般在各樓層外擺蕩，碰撞時發出塑料關節摩擦的咔嗒聲。最近的“風鈴“位于四層，頭部歪成不自然的角度，空洞的眼窩正對著他的方向。

“每過十分鐘，他們會隨機松開一根繩索。“林夏將一枚骨傳導耳機塞進他耳后，冰涼的金屬觸點讓陳晝微微戰栗，“頂樓那幫瘋子管這叫'煮餃子'，說掉下去的都是'露餡的'。“

話音未落，廣場廣播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電流雜音，一個經過變聲處理的男音叫囂起來：“三號鍋開啦！讓我們看看今天的鮮蝦餡——“伴隨著機械齒輪轉動的聲響，最近的人體模型突然墜落，卻在離地兩米處被安全繩猛地拽停，腰部尼龍繩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模型在半空畫出半圓，最終像提線木偶般懸在消防通道入口上方。

“是'Joker'的頻道。“林夏已經掏出三防手機，快速輸入一串密碼進入加密聊天群，背景墻是張撲克牌黑桃 Q的特寫，“他們在 58層空中花園，說要放速降繩接我們。“她抬頭看向漆黑的樓體，雨水順著睫毛滴落，“但地面部隊封鎖了所有電梯井，唯一能上去的......“

“通風管道。“陳晝接過話頭，指尖摩挲著戰術腰帶上的熒光棒。三天前，他的線人“灰鴿“在這座廢棄酒店失蹤，監控顯示最后畫面是被一群戴撲克牌面具的人拖進電梯。此刻警戒線外的圍觀群眾中，說不定就有黑桃會的眼線。

“等等！“身后突然傳來壓抑的怒喝，穿藏藍色防刺服的中年男人快步逼近，胸前“張誠“的銘牌在車燈下反光，“我是現場指揮組副組長，你們不能用這種自殺式方案。“

陳晝轉身時故意讓戰術背心的“SWAT“標識露出來，雨水順著護目鏡邊緣滴落：“我妹妹在樓上。張警官，你是想繼續在警戒線外寫情況說明，還是跟我們賭一把——說不定能找到黑桃會的軍火庫？“

張誠的瞳孔微震。作為被邊緣化的“老油條“，他清楚這可能是職業生涯最后一次機會。沉默五秒后，他從戰術腰帶解下兩枚熱成像手雷，塞進陳晝背包側袋：“天臺東側有廢棄的中央空調管道，這東西能掃清新風系統的紅外線干擾。“

林夏已經組裝好折疊式無人機，碳纖維繩索纏繞在特制絞盤上：“Joker說收到定位就放繩，預計承重極限是 200公斤。“她忽然湊近陳晝，壓低的聲音混著雨聲：“你真要在速降時測試那個能力？“

陳晝跨上啞光黑的重型摩托，引擎轟鳴蓋過遠處的警笛聲：“速度能讓大腦進入超頻狀態，或許能把我的'預判'從分鐘級縮短到秒級。“他指的是某種奇特感知——當腎上腺素飆升時，周圍事物的運動軌跡會在視網膜上形成淡紅色的倒計時數字。

張誠突然拽住摩托后座的扶手，防刺服肩帶蹭到陳晝的戰術背包：“帶我一起。我知道貨運電梯的應急電源開關，比爬管道快三倍。“

摩托車如黑色流彈竄上高架，暴雨砸在防風鏡上形成水幕，陳晝卻感覺神經末梢異常清晰。他在心中默數秒數，視網膜邊緣漸漸浮現出淡紅色的數字：右側 500米處，有個穿雨衣的人正在挪動路障；前方立交橋下，積水深度已達 15厘米......

“時速 140了！“林夏的聲音通過骨傳導耳機傳來，“注意左側匝道有落石！“

陳晝猛打方向，摩托擦著護欄掠過，輪胎與積水摩擦出藍白色的火花。此刻他的視野里，每顆雨滴的墜落軌跡都清晰可辨，遠處大廈外墻上的“風鈴“擺動頻率也似乎變慢——就像有人按下了現實世界的慢放鍵。

“看樓頂！“張誠突然指著前方，他別在腰帶上的警用電臺發出雜亂的電流聲，“指揮中心說有人在天臺架設不明裝置！“

陳晝抬頭，只見永夜大廈頂端射出三道綠色激光，在夜空中交織成撲克牌黑桃的圖案。他握緊油門的手突然發力，視網膜上的數字劇烈跳動，最終定格成“12:34“的鮮紅倒計時。

“還有 12分鐘。“他通過喉麥低吼，“Joker他們要在零點整啟動裝置。林夏，通知他們我們改走貨運電梯，五分鐘內到達。“

摩托車在大廈后側的卸貨區急剎，陳晝拽著張誠沖向銹跡斑斑的安全出口。雨水順著防火門的縫隙滲落，在地面積成暗紅的水洼。遠處，黑桃會成員的歡呼聲混著機械運轉的轟鳴傳來，而陳晝耳中的倒計時滴答聲，正隨著心跳逐漸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