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的想法很簡單：既然魔女有反占卜能力，那么能在占卜中明確看到她是怎么逃跑的、逃向了哪個方向，這理所當然有很大問題。

但是那也不能立刻就回去報告。起碼要看到一些有實際作用的東西——

“話說，羅伯特，你剛才是怎么知道我占卜的東西的？”一邊收拾東西，克萊恩一邊詢問，“我應該是使用的夢境占卜，難道‘罪犯’這個途徑有入夢的能力嗎？”

“因為你的占卜涉及到我了，就像咱倆最開始見面的時候你進行的夢境占卜一樣。呃，我沒和你說嗎？那會兒我也有和這次類似的感覺。并且也是看到我在夢境里拿了那個人的胸針，我才想起來把胸針給你的。”

羅伯特一邊把紙張弄整齊放到隨身的包里，一邊回答道：“這應該是罪犯途徑通用的能力，也有可能是咱倆序列等級相差不大，所以我能察覺。等你到中序列但是我還在低序列，或許我就沒有這種感知了。”

真的是這樣嗎？克萊恩心下仍有疑惑。即使說罪犯具有很多和靈界相關的特性，但是那也不應該有這種‘鉆進別人夢境占卜’的能力——就算有，那也不應該是普通的序列九可以擁有的。再加上他舉行的儀式居然可以改變環境中的靈，讓它們充滿痛苦從而截斷通靈儀式甚至占卜……

“羅伯特，你不會也是什么神眷者吧？”

“克萊恩你在說什么怪話。”

也是，回頭再一想，如果他是什么神眷者，此時肯定有教派已經找上門來了——即使是什么邪神的‘神眷’，他們肯定也不會容忍自己教派的‘圣子’在值夜者里混日子……克萊恩放棄了這個大膽的想法，拿著他挑好的一些用作占卜的‘證物’，打算回家再去灰霧之上占卜一下。

這也是占卜家們的通病了，碰到什么都想占卜一下。

羅伯特沒再和他說話，把眼睛放到周圍快速閃過的街景上。黑荊棘安保公司并沒有多忙，即使有‘靈界生物傷人概率上升’這個負面效果掛在廷根市內，但是在一個極低的基數下，即使翻倍也沒有什么更多值得注意的事件——當然，下街那里鬧鬼的傳言又多了出來，但是又沒有什么人員傷亡，麻木的工人或者勢利的工廠主又不會主動停工停產迎接值夜者檢查，值夜者們也就沒有獲得更多的舉報。

“你們確定那是雪倫夫人？”鄧恩聽完了他們的表述，手上輕輕拿起一根筆，“我們之前和霍伊家族談論過，他們并不相信雪倫夫人會被什么人注意到，因此而拒絕了我們的保護。嗯，雪倫夫人自己倒是想要我們值夜者參與，但是……”

“但是，‘好警察和壞警察’，一套常見的把戲。”羅伯特跳上桌子，又在鄧恩嚴肅的目光中訕訕跳下來，“隊長，你應該不會被這種簡單的手段騙到吧？”

“我正準備讓倫納德去接觸一下她。”鄧恩揉了揉眉心，“但是我沒想到，你居然這么膽大，還敢跟蹤她——看來以后需要加強對你的監管了。”

等等，跟蹤？隊長是怎么知道的？

轉頭看去，克萊恩沖他露出一個笑容。再聯想到他在寫檔案時特意給他講的那個老套的故事——

“克萊恩！你算計我！”

如果不是夢境占卜，他是不會有觸動的——而，這種事，只要有一次拋硬幣的簡單占卜就可以確定。

“咳。”鄧恩隊長咳嗽一聲，“鑒于羅伯特隊員在停職查看期間又犯了錯誤，險些導致重要嫌疑人察覺關鍵計劃，現決定對其實施處罰：監禁三周，即刻實行。”

羅伯特悄悄鼓起嘴巴。他最害怕的倒不是這個相當于禁足的監禁處罰，他害怕的是監禁時候可能會不間斷地過來‘騷擾’他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大地母神神眷者……

“好了，你監禁的時候也別閑著，繼續看檔案吧。”鄧恩示意他出去，然后把目光放到克萊恩身上。羅伯特沒有偷聽的意思，輕輕順著墻根溜出來，門頁的開合沒有打斷他們的交流。

看檔案其實也不是什么壞事，那些‘原始月亮’的信徒的檔案尤其有意思。幾乎每一個都是一篇倫理大戲，之前看到的那些‘和血親逃走’的都可以算是最簡單的東西。相較于玩弄人心，令人感到痛苦的女巫們，這些‘原始月亮’的信徒追尋的是極致的快感。就他看到的新一部分的內容，一個癮君子，曾經是軍人，現在是藝術家，幾乎標準的‘嬉皮士’的模版，也就創造出了一個標準的‘嬉皮士’的結局——這家伙居然想要策動一部分人跑到他們的‘地標建筑’郁金香廣場上同時吸一種新式的‘郵票’，但是在剛剛聯系了幾個人就被警場以‘傳播邪教’的名頭帶走了。

他看的津津有味，只是趴在他背后的那個女孩并不很喜歡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這種事情上。

哦，她一般表達不喜歡的時候，會撒嬌似的搖晃身體。這在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時候更加明顯——羅伯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著他后背的那兩團軟糯，這種奇怪的觸感令他渾身難受。

“話說，你有名字嗎？”羅伯特把檔案合攏，打算找個方法轉移開她的注意力。否則，她一直這樣折騰，羅伯特可扛不住，“如果沒有名字的話，我很容易把你忘掉的。”

“名字……忘掉……”女孩猶疑片刻，“那，你會記住，我的名字嗎？”

和最開始與鄧恩交流時相比較，在羅伯特面前她總顯得有些怯生生的，像是想要盡可能將自己良好的一面展現出來。

“嗯，我會的。”羅伯特伸手撫摸她的頭發，“記住名字是和人交流時候的基本禮儀，我會記住的。所以，你想好了你的名字了嗎？”

“我叫，普路同。（pluto）”女孩在訴說這個名字的時候，咬字十分精準。

那是冥王星的名字。羅伯特想著，她為什么會選擇這樣一個名字呢？又或者說，這是大地母神選擇的名字？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