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牧肚子咕咕叫餓醒了，這才想起來老媽林秋玲人已在深城。

他立馬給李卓信打了電話：“小李啊，來我家吃飯吧，對，什么都準備好了，那個我做飯累死了，你來的時候去那個路口那家燒鴨店買半只燒鴨，讓他送點配菜就行。”

半小時后，李卓信看著程牧剛用電飯鍋煮出來的米飯破口大罵。

“急什么？這不有菜有肉有飯，吃就是了。”程牧吃得滿嘴流油。

“……”

“再不吃沒了啊。”

“我&*（）—”李卓信罵罵咧咧地開始哄搶。

程牧吃飽喝足，一邊剔著牙：“晚上別回去吃了，我?guī)闳ゲ滹垺＿€有，今天最后一天休息了啊，明天創(chuàng)業(yè)掙錢去。”

“？？？”李卓信一頭霧水，但他又想到程牧昨天花錢不眨眼的模樣，心想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幺蛾子，他最近老是被打臉，有點煩。

程牧家是有電腦的，不過是大頭電腦，以前老爸程航風(fēng)在國企工作那會兒用得上。

李卓信本來想玩電腦，但被程牧喊住了：“等會兒，我弄個東西出去打印你再玩。”

最終，李卓信看著程牧弄出來一個份合同，是什么兼職，什么甲方乙方的鬼東西，他看不明白，只知道程牧下載了模板，又改了好一會兒，傳到U盤里準備帶出去。

“這什么啊？”他忍不住發(fā)問。

“賣身契。”

“？？？”

搞這種制式合同還是簡單的，主要是怕糾紛，程牧以前搞網(wǎng)紅經(jīng)濟，這種合約說實話經(jīng)手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份了，他打印了很多份，氣喘吁吁折返回來，又踹了兩份到書包里，忙碌完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他還特意洗了個澡，這叫上李卓信直奔芙蓉大酒樓。

……

“不是到了嗎，走，餓死了。”

李卓信中午沒吃飽，他迫不及待，不過在程牧看來略有成長了，起碼特么的面對老同學(xué)聚會不怯場了嘛！

之前唱個歌給緊張的。

“張璇來了？”他故意打趣。

“沒來，狗東西！我是被你餓的！”

“唔，她來沒來我不管，不過秦怡月會來。”

“？？？”

“所以我要在門口這里等她。”程牧笑瞇瞇地說。

“艸！”

片刻后，那輛熟悉的黑色日產(chǎn)豐田車出現(xiàn)，秦怡月這一次穿的藍色的碎花裙子，雀躍地扎了個馬尾一蹦一跳地跑到程牧跟前來，一下子芙蓉大酒樓門口的幾個幫忙泊車的服務(wù)生都呆了一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

“咳，等一下，我跟你哥打個招呼。”程牧走過去豐田車旁，秦浩天搖下來車窗，又帶著墨鏡，看不到眼神。

程牧想這個大舅子是真他媽的裝逼，沒太陽了你帶墨鏡？剛想開口，秦浩天臉色不悅：“九點我就來接人。”

說完這貨一腳油門跑了。

“靠！”

程牧無語了，妹控他也不是這樣控的啊！

他不知道，事實上這兩天秦怡月漫畫書都看得少了，一直捧著手機聊天，秦浩天時不時就瞅一眼，現(xiàn)在看到程牧牙癢癢。

不過妹控嘛，妹妹喜歡而且想要出來，自己又能怎么樣呢？

他打定主意找個機會唬一唬程牧，提醒他上次說好的，不動歪心思，今天就算是個下馬威了。

“你哥發(fā)癲。”

程牧罵罵咧咧走了回去，秦怡月一臉無辜：“不是呀，我哥人很好的。”

“那是對你。”程牧翻了個白眼，領(lǐng)著兩個人往酒樓里走去。

零六年的這種比較氣派的“大酒樓”都是仿照港城那邊設(shè)計的，尤其是在安寧市這邊，門口有白手套的泊車小弟——盡管可能一天也泊不到什么豪車，入口就是噴泉，還有人開門，總而言之，跟碟片上看到的情形蠻相似，就差一群人從銅鑼灣砍到尖沙咀，再從尖沙咀砍到銅鑼灣。

本來不緊張的李卓信見到這情形又有點發(fā)憷了。

他沒來過這種場合，爸媽都不是搞生意場的，零六年誰家沒事往這種大酒樓里溜達？

“媽的，今天我就再鍛煉鍛煉你。”

程牧看著這慫逼發(fā)小無語了，他想起那句話，“你膽子介么爛？怎么做我手哈？”

一切都是基于鍛煉啊，小李。

程牧在心中默念，對于接下來“拋下小李”的想法更加心安理得了，不是哥們重色輕友啊，是你小子確實缺乏鍛煉。

…………

“干了這杯，先敬王一帆，雖然一場大雨毀了他的大學(xué)體育夢，但誰說人生只有一條出路？”

“同時也是這杯酒，意味著我們?nèi)甑呐]有白費，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

包廂里，張啟航起了個頭，給這聚會奠定了基調(diào)。

“送別過去，奔赴未來！”

王一帆自然是他們幾個男生當中的一位，此刻他舉杯痛飲，熱淚盈眶，覺得自己跟對了人。

程牧推開包廂門剛好聽到這幾句話，差點大笑出來，媽的！他一直以為這樣的尬言尬語只出現(xiàn)在往后的短視頻段子里，沒想到今天見到了活的。

“程……程牧？

張啟航喝下的酒差點噴了出來，他前兩天一個晚上就被程牧干得心理陰影十足了。

今天明明很完美，老班劉志猛沒來，實際上張啟航連包廂號都沒發(fā)短信給對方，至于程牧當然是一樣的待遇，但他怎么知道包廂號的？又是怎么就來了的？

張啟航人麻了。

他下意識認為只要遇到程牧就會吃癟。

之前算自己惹錯人了還不行嗎？不要再搞我了啊大哥！

“秦怡月？”王一帆喊了一句，算是打了個招呼，他也是眾多在秦怡月那里吃癟的男生了，作為安寧市二中的校花，大部分男生都做過這種夢，秦怡月相伴左右，但今天主角是程牧。

“？？？”

張啟航這才反應(yīng)過來，秦怡月跟在程牧身后呢，至于李卓信自然被眾人忽略了。

“大家好啊。”

程牧大大咧咧地打招呼，拉著秦怡月大大咧咧地坐下來，發(fā)現(xiàn)李卓信還站著。

“服務(wù)員！”程牧代客為主，“倒茶，加一張椅子，菜夠不夠啊張副班長？小李肚子餓著呢，怕不夠吃啊。”

“啊夠的，夠的。”

李卓信連連擺手，心里大罵程牧，狗東西你自己肚子也餓著吧？

非說是老子干什么？

再者他也不蠢，眼下這場景還能看不明白？媽的張啟航根本就沒有邀請他們?nèi)齻€人過來，程牧出發(fā)的時候還信誓旦旦地保證，還說自己包廂號都知道。

知道是知道了，但人家明顯不歡迎啊！

這一下他更拘謹了。

服務(wù)員把椅子搬多了一張過來又添了碗筷，但他坐下后更是一動不動地，這尼瑪怎么吃？

“嘿嘿，吃啊大家，怎么都不動？”

“張副班長，你歡迎我也不用一直舉杯站著吧？”

張啟航：“……”

他真的麻了，怎么個事兒？這兩天遇到程牧就沒什么好事兒，而且很容易大腦宕機，舉動二逼也常常不自覺。

這是他切身地體會到什么叫“降維打擊”。

“咳，大家可勁吃可勁喝啊！都算我的，今天說好的我買單！”

他也只學(xué)會這一招，用錢讓人給自己吆喝，從而找回點面子。

果然話音一落，喝彩一片，場子剛才尬住一會兒，現(xiàn)在總算熱鬧回來些許。

“你吃點兒先嗎？”程牧招呼身邊的秦怡月。

秦怡月嘟著嘴：“不是說帶我吃好吃的嗎？”

“這還不好吃啊？”程牧咋舌。

“不好吃，家里親戚聚會就吃這個，吃膩了。”

程牧倒吸一口冷氣，對于這小妮子家庭條件的猜測又上升了一個檔次，啥普通家庭聚會經(jīng)常來酒樓包廂吃席啊！

但秦怡月的神色落在在場的所有人眼里又不同了。

“我沒看錯吧一帆，那是在……撒嬌嗎？”有人捅了捅王一帆壓低聲音問道。

畢竟秦怡月往這里一坐，所有人的目光哪怕再裝作如何不經(jīng)意，都是停留在她身上的，這一幕讓所有男生心里苦澀，大跌眼鏡。

“別煩我。”王一帆咬牙切齒，“一場大雨毀了我的大學(xué)體育夢。我煩著呢！”

張啟航就更不用說了，要是秦怡月不在，他立馬就要對林曉嬋展開攻勢了，但現(xiàn)在秦怡月在場，他居然覺得“不是時候”。

人很奇怪的，明明他跟秦怡月那是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

但他就是會忍不住想，想著：

那萬一秦怡月我也是可以發(fā)展發(fā)展的，被她看到我跟林曉嬋告白，于是我就沒機會了怎么辦？

至于林曉嬋，陳淑蓮和張露露這三個鐵閨蜜自然是在場的。

只不過張露露一直在干飯，對著龍蝦展開猛烈攻勢。

而陳淑蓮則是疑惑和不解居多。

其中疑惑的一點是，林曉嬋不應(yīng)該是跟前兩天晚上一樣嗎？氣得渾身發(fā)抖，一邊低聲質(zhì)問，憑什么程牧可以不追求自己了？憑什么經(jīng)不起考驗？不是已經(jīng)很“善良”地給了機會了嗎？

可是現(xiàn)在的林曉嬋雖然盯著程牧，卻沒有相似的情緒。

陳淑蓮作為一個茶道中人，敏銳地感知到這種情緒更像是“欣賞”？

可能不貼切，但多少有一點這意思的成分在。

另外一點她疑惑的是，程牧不是那種很會照顧人的領(lǐng)家大哥哥類型嗎？聊天時給自己發(fā)“看看腿”到現(xiàn)在她還沒回復(fù)呢，而且今天刻意穿了牛仔褲和干凈的白色T恤，目的就是為了告訴程牧：

我也是乖乖女哦，很搭你的，不是你想的那種，不要測試我啦！

結(jié)果程牧到現(xiàn)在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她就不說了，怎么跟秦怡月有來有回的，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照顧”了，憑她這個茶道中人的感知力，這絕對是在撩！

程牧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開始好奇了。

……

“咳，那我馬上帶你出去吃別的。”程牧突然對著某個方向招了招手。

眾人本來目光就在秦怡月身上，看到程牧說完話伸手，自然也跟隨著看了過去，竟然是林曉嬋？

張啟航是最疑惑的：“？”

他第一反應(yīng)這是要找事兒啊，誰都知道林曉嬋拒絕了程牧，這小子是在挑釁嗎？

可是今天是自己組的飯局，程牧要是找麻煩，自己就應(yīng)該立馬組織！

結(jié)果所有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

林曉嬋“嘩啦”一下站了起來，一路小跑到了程牧身邊。

張啟航：？

“上次說的就這個賣……咳，合同，一式兩份你簽了，每一頁都按上指紋，明天給回我，然后具體的其他事情我QQ上聯(lián)系你吧，另外合同上要留電話，白天的話保持暢通哈。”

程牧“嘩啦啦”甩出兩份合同，遞給對方，然后站了起來。

“那個……我跟秦怡月同學(xué)有點事情先撤，大家吃好喝好，開心最重要！”

說完程牧也不停留，秦怡月兩眼放光，馬尾高興得一蹦一跳地，“蹬蹬蹬”跟在程牧后面就立馬出了包廂。

她還悄咪咪握緊了小拳頭：“耶！要去吃好吃的去了！”

李卓信：？

他媽的狗東西，又遛我是吧？這就單獨約會去了？

至于林曉嬋他倒是不奇怪，昨天電腦城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呢，程牧說創(chuàng)業(yè)什么員工什么賣身契，大概就是這個東西，他沒心思了解，因為程牧也跟他說了，要親自帶這他“創(chuàng)業(yè)”。

可是……

媽的狗東西把自己仍在這里算什么個事兒啊！

很尷尬好不好，肚子也很餓！夾東西都不自在！

至于其余人全部都是石化狀態(tài)。

這什么跟什么啊？

合同？

林曉嬋為什么對程牧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180度的大轉(zhuǎn)彎？

怎么程牧一來今天的飯局就成了他的主場？

張啟航臉都黑了。

叫大家吃好喝好？

買單的是明明我啊！大哥啊，求求你別搞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