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實習

新員工入職培訓后，白小丁很快熟悉了業務一部的工作。辦公室來了的新人，自然就會成為老同事們的跑腿的，安妮安排米國業務主管艾歷克斯帶史蒂文，也就是史蒂文的工作導師，安排歐洲業務主管庫克擔任白小丁的工作導師，可是白小丁上班的第三天，庫克就回歐洲休年假了，他急急忙忙趕回去給他妻子過生日，白小丁就成了暫時沒人管的公共跑腿員。

白小丁長得帥，性格又隨和，還會說笑，部門里的幾個美女總是喜歡使喚白小丁跑腿，沒人知道白小丁這個一方首富的孫子、米國頂級大學的經濟學、金融管理雙料博士成了辦公室里打雜的，他倒也安于現狀，樂此不疲，于是辦公室里時不時地響起美女們好聽的聲音：“白小丁，幫我沖杯咖啡”，“白小丁，幫我拿一下打印資料”，“白小丁，幫我取一個快遞”......

不知道為什么，整個事業部除了肖恩，幾乎沒人叫白小丁的英文名，白小丁成了事業部唯一一個被人直接叫中文名字的人。

業務一部辦公區內有七八名外籍員工，為溝通方便，大家都習慣了是用英語交流，事業部發郵件也都是英文。入職以后白小丁才知道自己進事業總部創了一項記錄：兩年來事業部招錄的唯一一位國內大學畢業的應屆本科生。除此之外無一不是有海外留學背景、碩士以上學歷。

剛開始所有人對白小丁的低學歷都有點輕視，都以為他是哪個公司高層塞進來的關系戶。但是白小丁一開口說英語，把所有人都震了，地道的英式英語比英國人還正宗，說起美式英語讓人以為他就是在米國出生的。幾天功夫，再也沒人小看他了。

庫克不在，安妮把印度業務交給白小丁跟進。事業部在印度沒有分公司，只有兩個當地的代理商在合作，業務量很小，白小丁幾乎沒什么事情可做。

白小丁的工位最靠近領導們的辦公室，作為新員工的好奇心，對進出領導辦公室的人不自覺地就會注意幾分，加之他坐的這個位置，想看不見都不容易，還真讓他看見了不同尋常的事情。

坐在史蒂文旁邊的那個短發美女朱莉踩著高跟鞋拿著一摞文件走過白小丁身邊時一個文件夾掉到地上，白小丁低頭撿起來放在那摞文件上，朱莉說了聲：”謝謝”，就匆匆走去肖恩的辦公室，一切都顯得很正常，沒有什么人注意到。大約過了快一個小時，朱莉還是抱著那摞文件走出來，從白小丁的身邊走過，白小丁看了一眼朱莉一閃而過的俏麗身影，有一個驚人的發現，朱莉走進肖恩的辦公室時腿上是穿著黑色絲襪的，而她走出來時，絲襪卻不見了，黑色的工裝短裙下是兩條光溜溜的大長白腿。黑絲襪是被肖恩收藏了還是被他給撕爛了？白小丁腦補了剛剛肖恩辦公室里的香艷畫面，想到肖恩那張陰沉的、一本正經的臉，卻在辦公室做這么不可對人言的事情，違和感也太強了。

白小丁忍不住低著頭壞笑起來。業務一部經理安妮從外面走進來，看見白小丁一個人坐在那里低著頭傻笑，皺了皺眉頭，她直接走到白小丁近前，看見他電腦里顯示的是工作內容，手指點了點桌面，白小丁這才抬起頭看見是經理安妮，趕緊收起笑臉說：“經理有什么吩咐？”

安妮板著臉問道：“你一個人在這里笑什么？”

白小丁連忙敷衍道：“沒什么，我就是覺得能進慕天集團高興啊。”

安妮發現白小丁并沒有看什么與工作無關的網站，語氣緩和了一些，說道“白小丁，下午你和史蒂文去通信公司參觀實習。”

白小丁連忙收起笑容，答道：”好嘞，知道了”

安妮轉頭踩著高跟鞋，回辦公室去了。白小丁對這位部門領導印象還不錯，感覺她比肖恩更職業，更坦蕩，工作認真，凡事對事不對人，看不出對自己有什么偏見，不像肖恩，恨不得把對自己的不屑和鄙視全刻在臉上。安妮是港島人，頗有職場女性的干練和颯爽。

中午去公司食堂吃過飯后，白小丁去叫史蒂文一起去通信公司。此時辦公室沒什么人，很安靜，史蒂文正在和他鄰座的短發美女朱莉說笑，朱莉也是米國留學歸來的，似乎對史蒂文的撩騷并不反感，兩人這兩天快速熟絡起來，朱莉不時發出吃吃的笑聲......被白小丁打擾，史蒂文頗為不滿，但是還是和白小丁一起去了通信公司。

集團下屬的通信公司慕天通信是家上市公司，慕天通信自己負責國內的市場開發和銷售，所有海外業務全部交給集團海外事業總部代理，由白小丁所在的業務一部負責，由于海外業務增長速度很快，已經快要反超國內銷售，對慕天通信的業績貢獻很大，連續三年的企業報表都很漂亮，股票價格連連創新高，所以慕天通信公司這邊對事業總部來的人都是很熱情和友善。

接待他們的是通信公司研發中心的龔工。龔工三十五六歲，不修邊幅，頭發有些亂，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坐下來的時候，龔工翹著二郎腿，白小丁發現龔工穿的襪子不是一雙，顏色略有區別，一只是灰黑色，一只是深藍色，白小丁忍著不笑，盡量暗示自己不要看，可是眼睛像是可以拐彎，總會不經意間看到那雙襪子，終于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史蒂文莫名其妙地看著白小丁，一臉嫌棄，龔工也有些不明所以，看著這枚帥哥笑得好看，再看看史蒂文的苦瓜臉，頓覺白小丁很有親和力，竟生出一些好感。

對工作龔工倒是很拼的，很認真，連續多日晚上他一直在加班，作為離婚單身人士，晚了就住在辦公室。

參觀了一個下午，史蒂文就回海外事業部了，說艾歷克斯有事找他、他也有問題要向朱莉請教，反正說了一堆理由就是再也不想來了。而白小丁請示了安妮，想多在通信公司學習幾天，安妮同意了，對白小丁的想法頗為認可。

一連幾天，白小丁早上上班打個卡，就都泡在通信公司的技術開發部和工程部，了解產品的研發、測試、生產、售后等專業知識，白小丁本來就有很高的計算機軟件編程水平，他拿到的雙碩士學位之一就是計算機高級應用與智能控制，特別是在算法設計上簡直就是一個天才，對通信產品、通信設備的系統軟件、應用軟件很快就了解了，跟著軟件部加了幾天班，幫助軟件工程師一起完成升級軟件的編寫，還對之前的完成的部分給出了一些修改意見，不僅是龔工、就連公司副總裁、總工程師吳方志、研發中心副總裁朱剛等研發部門領導都對白小丁非常欣賞和喜歡。

這天上午，龔工和朱剛及羅工、李工、小林等幾人到吳總辦公室匯報新產品研發進展，朱剛叫白小丁跟著一起去聽聽，匯報完工作，眾人要離開，吳總讓其他人先走，留下了龔工、朱剛，對他們說：“你倆別急著走，一會慕總過來談事情，你們也參加一下。”

白小丁一聽連忙說：“慕總找你們談重要的事情，我在這里不合適。”說著打開門就要往外走。

吳總笑瞇瞇地對白小丁問道：“小白，你愿不愿意來我們通信公司研發部門，我可以收你當個關門弟子？”

話音還沒落，從敞開的門外走進來幾個人，為首的正是慕如雪，事業部副總裁肖恩跟在她身側半步，還有兩個女同事跟在后面，一個年輕些大概二十六七歲，另一個年齡稍大，三十來歲得樣子，看形象都是標準、干練的職場女性，她們應該是慕如雪的助理，眾人一貫而入，肖恩一臉疑惑地對著白小丁率先開口說：“你不好好上班，跑到這里來干什么？”

白小丁連忙側身讓出通道，慕如雪冷淡地看了一眼白小丁，走進辦公室，吳總早已忙不迭站起來笑著打招呼：“慕總、李總難得大駕光臨，這一定是有好事呀!”

慕如雪嘴角上翹卻看不出什么笑意，聲音是平平淡淡：”應該算是個好事，也是個麻煩事！”

慕如雪一米七二的身高，穿著白襯衣，黑色西裝裙，肉色絲襪，七厘米以上的白色高跟鞋，清麗冷艷的容顏，筆直地站在那里，比她身側的肖恩高出半個頭，房間里的人不自覺感到慕如雪身上的氣場的壓力。

白小丁心里一瞬間有個問題：生于豪富之家的富三代、容貌身材完美得讓所有女人嫉妒、實際管理著幾萬員工、年銷售額數千億的商業帝國，這樣集美貌、財富、權力于一身的女人，為什么幾乎沒有笑過，冷得像一個冰塊？

吳總辦公室很大，一圈七人位拐角長沙發加兩個單人位沙發，還有幾個靠墻的帶扶手真軟皮椅，吳總招呼慕總等人坐下，白小丁收回了放飛的思緒，看見眾人都坐下了，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多余，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

吳總看出白小丁的窘態，主動替他解釋：”安妮安排小白來我們通信公司參觀實習，熟悉咱們的產品，年輕人很聰明，也很用心，通信知識掌握得很快，特別是電腦軟件水平很高，我正問他愿不愿意留在我們通信公司研發中心？軟件部還缺個副經理”

肖恩皮盯著白小丁笑肉不笑地說：“畢海粵想要你，現在連吳總都想收你做關門弟子，看來我們海外事業總部廟小，留不住你這個人才呀！”

后面幾個字肖恩故意拖著長音，看似在開玩笑，實則語氣頗為不善。慕如雪上身筆直地坐在沙發上，坐姿非常優雅，顯示出極好教養，聽了肖恩的話，她看向白小丁，美眸深邃，沒有任何表情，問道：”你自己呢，怎么想？”

白小丁在慕如雪目光注視下，內心有點慌張，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盡量表現得很坦然的樣子，避開慕如雪美眸的直視，回答：“我現在愿意留在海外事業總部好好干，爭取完成績效考核，憑自己的能力在海外事業部轉正！等轉正以后，有機會也可以來通信公司學習工作。”

慕如雪似乎認可了白宇塵的回答，她指了一下邊上的椅子，示意白小丁說：“你也坐吧”

然后她快速切換了話題，對肖恩說：“言歸正傳，肖恩，你來說正題”

肖恩輕咳了一下嗓子，說到：“好的，吳總，朱總，是這樣的，S國電信公司4G網絡招標，咱們公司設備和產品是三家入圍公司之一。下周S國總理及商務部部長率一批本國企業家來華訪問，S國電信高級副總裁也在訪問名單中，S國電信公司正式通知我們，屆時，這位高級副總裁要率隊到我們公司參觀考察。他們這次來訪將對我們能否最終中標至關重要。這個項目我們海外事業部之前和通信公司這邊多次溝通過，研發部門和工程部門一直在配合我們投標和技術交流。這次與高級副總裁同來的有他們公司的三位高級別技術人員，技術交流是重頭戲，對方必定帶著挑剔和質疑、來者不善，所以我和慕總的意見是請吳總親自出面參與接待，并安排幾位技術高手參與交流。目前時間已經很緊，我們準備的時間只有一周。S國電信這次采購招標的金額是40億歐元，我們必須拿下。”

肖恩講的很清楚，連白小丁都聽明白怎么回事了。慕如雪補充了一句：“另外兩家入圍公司是華夏鼎興公司和韓國金嶼公司，他們這次也會去鼎興公司考察”

吳總當即表態：“這個項目金額很大，對咱們通信公司在歐洲業務提升和品牌提升非常重要，沒說的，要我怎么做？我和通信公司全力配合！”

慕如雪說：“那好，我說一下安排；劉姝，你記一下，下午郵件發給相關人。”

那個年輕點一個女同事從包里拿出一只錄音筆，打開。

慕如雪停頓了一下，開始說：“第一，臨時成立一個接待小組，小組成員由集團行政部、通信公司研發部、工程部、海外事業部業務一部，海外事業部客戶公關部、集團法務部分別派人參加，總人數10到12人，事業部歐洲分公司總裁龍凱會提前兩天飛回來參加接待。肖恩擔任接待組組長，負責本次接待準備工作的督導和協調。吳總擔任技術交流的首席專家，研發和工程這邊吳總安排兩到三位業務骨干進入小組；

第二、今天下午五點鐘，所有小組成員在海外事業部第三會議室召開第一次會議，分配各自任務，所有小組成員均不得缺席；

第三、客人這次來公司參觀和考察的重點是集團的全球供應鏈體系及通信產品、設備生產基地和研發中心，吳總做些準備，可以給他們展示一下研發中心的未來實驗室，需要保密的部分提前做好屏蔽。”

慕如雪聲音清冷，語言簡潔明了，思路清晰，盡顯冷傲女總裁的嚴謹和干練。

幾位領導又談了一些接待細節，慕如雪就帶著一干人離開了，來去匆匆，前后一共還不到一個小時。

慕如雪從通信公司離開后回到集團總部，直接去了慕老董事長的辦公室，此時慕老剛剛從省政協開會回來，才泡好了茶，端起茶杯正要喝，慕如雪沒有敲門就推門走了進來，叫了聲：“爺爺”。

慕老看著自己這個美得傾國傾城，又冷得象座冰山的孫女，臉上露出笑容，眼睛里一瞬間滿是慈愛，慕老慢慢地幾口喝干了杯中的茶，將小茶杯放在茶盤上。

慕如雪徑自坐在慕老旁邊的沙發上，說道：“聽宋叔說，您剛從省里開完會回來？”

“嗯，見到范高官，他拉著我給他兒子提親，想讓你給他當兒媳，說他兒子和他夫人對你喜歡得不得了，她夫人逼著老范找我提親”

慕老低著頭一邊說，一邊用鑷子從缽中取出一個干凈的小茶杯，用茶水燙洗了一下放在慕如雪旁邊，蓄滿茶水，又給自己的杯子里蓄滿了茶水。慕如雪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又放下茶杯，此時的慕如雪雖然依舊清冷，卻沒了在人前的迫人氣場，更像一個清清淡淡的傲嬌鄰家女孩，美麗而清幽。

對慕老的話慕如雪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慕老在說別人的事情，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江省常務高官范國湘的兒子范劍鳴也是慕如雪目前在京大MBA（工商管理碩士）總裁班的同學，與慕如雪的另一個同學汪海濤適可而止地表示好感不同，范劍鳴對慕如雪展開了瘋狂地追求，可能是懾于慕如雪身上的冰冷氣質和強大氣場以及深厚的家族底蘊，范劍鳴才沒敢使用死纏爛打的無恥手段，始終像個采花的蜜蜂，在各種場合圍著幕如雪周圍嗡嗡，而面對慕如雪始終擺出的拒人千里的姿態，范劍鳴已經無計可施。

慕如雪眉頭輕蹙，滿是嫌惡地說：”那個范劍鳴，這幾年搞房地產搞出不少事情，他爹若不是范高官，他的公司能不能干到今天還是個問題。”

慕老寵溺地看著自己的孫女，輕笑著說：”我知道你看不上那個小范，已經直接回絕了范高官，我說你早就訂過婚了，這一兩年就會把婚禮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