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個。”

“什么九個？”斯維爾皺眉，隨即反應過來是時間出了問題。

“新制造的鬼車只……”短暫的延遲后，破曉道“我回答過這個問題，教授。”

“幸好你有靈魂。破曉，找到亞當，重啟旅行者號，加強蓋勒立場的投入，做好離開亞空間的準備。”銀灰的裝甲隨著斯維爾的站起逐漸將他覆蓋。

安裝在基地外的監控設備逐個打開，訓練的亞當，曬太陽的斯維爾，一切正常。

“同時開啟6號武器，隨便找一個方向發射。”納米機器人自四面八方涌來，“還有，小心模仿我和亞當的未生者。”

“是。”

銀灰色的機甲戰士簡單的動了動，將相應權限下放給破曉后便直沖天際，身周波紋蕩漾，一件又一件的武器自波紋中出現。

……

天空爬滿了絢爛的瘢痕，往日里無視這顆星球的未生者們貪婪的看向屏障內的“物質宇宙”，燃燒著藍色火焰的倒金字塔伴隨著轟鳴聲緩緩降落，一圈又一圈的波紋蕩漾在它的旁邊，撕扯著強化后的蓋勒立場的防護。同時，星球的表面裂開無數創口，各類武器炮塔蓄勢待發。

九次轟鳴，九重波紋，金字塔轟然下落，扭曲怪誕的生命于瞬間遍布整顆星球。禁接著，炮塔轟鳴，激光四射，電弧與音波橫貫四方，重力場下盡是肉泥。

被斯維爾強化過的蓋勒立場仍舊在運轉，它仍能維持著基本的物理規則，卻無法修復被倒金字塔撞出的缺口。

浩淼靈魂之洋自缺口處傾瀉而下，浸透這顆本應被完全同化的星球。循規蹈矩的人類武器在充滿惡意和扭曲的靈能中逐個停火，層層血肉自炮口和管道中滋生。同時，沾染鮮血的金幣融化匯聚成六重圓環，六十六個守密者被從偉大游戲的戰場中召喚而來，妖冶的藍火和甜膩的紫霧緩慢卻又快速的擴張，星球在破碎。

銀灰色的波紋蕩漾，鏈接了斯維爾械能的武器仍舊保持正常，但也只是保持正常。無時無刻不在變化的物理規律嚴重影響了精密遠程武器的使用，只有最基礎的火炮類動能武器可以在亞空間內另一個意志的要求下不受影響的發射。

斯維爾從自己的器械空間中抽出動力劍，遠比激光武器精密的分解立場仍然可以打開，而且運作良好，被血神所鐘愛的近戰總是如此的特殊且有用。

滿天的納米機器人附著在銀灰色機甲的身軀之上，塑造著機械神明的偉大身軀。

再次抽出三把武器，四手的機械神明徑直沖向半空中的倒金字塔中。

……

被拒束的感覺是什么樣的？

你行走遼闊的室外，微風輕拂，天地如此遼遠，卻又仿佛關押在一處連站立都成問題的密室內，空無一物，凝滯沉重。

你被拘束著，你一直被拘束著，無論是感受，還是命運。你超凡脫俗，你那所謂的“父親”為了利用你的力量為你套上枷鎖是合理的，但你對此感到不滿。

但你在成長，你開始意識到尼希望為自己那不太強大的族人做些什么，你并不反感你的未來，你對既定命運的抱怨只是一種孩子氣的賭氣。

那是什么在拘束你，過去你不知道，但現在你知道了，是“現實”在拘束你，你為何被現實拘束？你不理解，但也無需理解，拘束感很快就攀升到了頂峰。

但拘束感很突兀的散去了，受這突然變化的影響，有了一種奇怪的時間錯位感的亞當抬頭，看見天邊顯現的瘢痕和金字塔，厭惡又親切。

厭惡來自創造者植入的設定，親切來自我的本能。扯下偷襲的樹枝，隨手撕開擋路的未生者，亞當感受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向基地跑去。

翻閱著創造者留下的知識，靈能術法一個又一個的劃過腦海，不，那些不是他想要的，他的本能告訴他，他可以直接支配亞空間的靈能，他是至高天的靈體，是混沌的半神，是王座的候選者。

呢喃的低語在內心發芽，不安的悸動從本質導向那受限于形體的靈魂，層層幻像浮現于腦海，那是祂的過去，亦是他的未來。

冰霜蔓延，原體的身軀變得愈發高大，金黃的短發快速凝成冰碴，神圣俊朗的面容越發的冷漠非人。

高大身軀變得佝僂，冰塊鑲嵌于血肉，拋棄血肉，那是你的囚牢，拋棄認知，那是你的枷鎖，拋棄理智，那是你的累贅。呢喃聲不斷勾引原體的本質，向他的靈魂發出提問，“你是什么？”

“我是人類。”

“你是什么？”

“我是人類，亞當·斯維爾，命定的征服者與領袖。”

……

追趕奸奇的金色火焰悄然分出幾縷，尋覓著熟悉的波動。

……

納米機器人涌動著修復，改造著銀灰機神的軀體，使其不斷變化以適應金字塔內的環境。終于，借著一次變化的卡頓，斯維爾大劍橫斬，將囚禁于金字塔頂端的惡魔切成兩段，儀式核心損毀，金字塔同剩下的萬變魔君共同燃盡。

蓋勒立場逐漸修復，物理規則開始穩定，憑空出現的血肉開始枯萎。

然后斯維爾就看到了36個站位特殊的守秘者，上萬的火炮轟鳴，瞬息間抹去了它們和腳下儀式的痕跡。

……

金色火焰包裹著原體，打斷腦海中的呢喃低語，焚燒軀體上的非人特質，修復，檢查，在亞當蘇醒之際消散，順著靈能流向基地。

……

一邊整理著腦海中突兀出現的有關靈能使用的經驗和平復內心的方法，一邊向著基地跑去的亞當突然就跑進了一片霧氣之中。

突然，寒冰蔓延，凝結成長刀，橫掃斬斷自迷霧中射出的長箭，另一只手凝結出寒冰戰矛，打飛抽來的長鞭。

伴隨著甜膩的麝香和舒爽的呻吟，五道被珠寶所裝飾的曼妙身軀搖曳著自迷霧中走出，形成了針對原體的包圍圈。領頭者一手拿長矛一手持圓盾，細長的舌頭舔舐著自己的矛尖。

“你好啊，偉大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亞當突進斬首，緊接著戰矛橫掃，抽爆另外兩個持刀的守秘者。“三個”，轉身，長矛擲出，釘死準備偷襲的第六個大魔。

“兩個。”說著，躲避長鞭，又凝聚出一根長矛，扔出。“一個。”突進，長刀揮舞，六肢依次落地，最后一刀，軀體分為兩半，迷霧消散。

多枚飛彈襲來，亞當升起冰墻擋住，隨后冰墻碎裂，化作冰錐阻擋了下一波的飛彈。

數架訓練用的戰斗機器人自硝煙中沖出，在三秒后盡數報廢，比那些守秘者還快。

“你的戰術太傳統了，破曉。”亞當散去手中武器，最后出現的機器人說道。

“但能分辨你的真假，不是嗎？”熟悉的聲音傳出。“話說你的頭發呢，原體？”

“整個機器人最先進的竟然是發聲裝置。”

“我還是想知道你的頭發去哪了。”機器人的頭盔打開，露出五官模糊的臉。

“最先進的是頭部，你拿納米機器人做頭部？”

“你的頭發呢，亞當？”

亞當長出一口氣，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腦袋，“你是來找我的的吧，接下來去哪？”

“旅行者號，回現實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