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發沉了。
從茶樓出來,綿綿細雨當頭傾下。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沖破了重重雨幕,似離弦的箭般沖到茶樓面前的臺階處停下。
它停在那,就像是這昏沉天幕下的野獸一般。
被握在手里的手機冷不丁地響了幾聲。
又是商時禮的消息。
楚枝打算繼續當沒看見。
誰知這人的視頻電話邊急不可耐地從那邊打了過來。
楚枝下意識地想要掛斷,五年前那種被人隨時隨地查崗的窒息好像在一次涌了上來。
可是……
現在不是五年前了,她和商時禮也不再是男女朋友關系。
好像也不用在怕他什么。
楚枝深吸一口氣后,拒絕了商時禮撥來的視頻通話。
可這人卻鍥而不舍地繼續播著她的視頻,好像只要她不接就會打到天荒地老一般。
愧疚和恐慌同時涌上,她長按關了機,丟在包里。
同時雨也漸漸大了,她摸了下身側的挎包,才發現自己今天又忘了帶傘。
就在她想折回去找店家借一把傘的時候,一柄黑色的傘面倏地就從后面覆上來,替她擋住了落下的雨。
楚枝轉身時,身后替她撐傘的男人正好走到她身邊站定:“不用謝謝我,我也是借花獻佛。”
“還是要謝謝賀先生的。”楚枝語調清軟地說道。
男人聞言笑了下,臉上帶著幾分意動:“若是楚小姐真要謝我,不如直接告訴賀某,到底是哪里沒入楚小姐的眼,這樣也叫我死得痛快些。”
聽見男人的話,楚枝垂眼抿了抿嘴角:“這事同賀先生沒有關系,是我的問題。”
“是我還沒做好進入婚姻,甚至是談戀愛的準備,抱歉。”
她聲音又輕又軟,就像三月的江南,春風和緩。
不但聲音如此,就連性格也是這般,是以哪怕今天只是第一次見面,男人也能立即判斷出她絕對是個很合格的妻子。
“原來是這樣。”男人的語氣不無遺憾,但很快也就放松下來,“看來是我同楚小姐有緣無分了,真是可惜。”
“真是不好意思。”
楚枝其實并不想來相親,甚至她心里隱約還有些排斥。
可她實在是架不住她母上的催促,再加上就楚墨也被折磨得來回兩頭跑,楚枝心軟之下就答應了這次家里替她安排得相親。
“既然楚小姐覺得不好意思……”男人溫和一笑,“那不如改天請我吃個飯,算是道歉?”
“好……”楚枝剛出聲應了一個字,她感覺自己垂在身側的手腕一痛,緊接著整個人倏然失重地朝前撲出,身體因為懸空而出現的天旋地轉,即將滾下來樓梯的恐懼將她整個都淹沒住,即將出口的尖叫卻在下一秒被扯入一個溫熱的胸膛而陡然消失。
她就像是即將溺水的人緊緊地抓住面前唯一的浮木。
男人放下懸空的手,神色難看至極地看著出現在臺階上,毫不猶豫將女孩搶過去的人。
“賀先生想要吃飯,可以來找我,我商時禮一定會請賀先生吃個夠的。”說完,商時禮完全在吝嗇施舍給男人一個眼神,他冷著臉抱住楚枝的腰,單手將人抱下了樓梯。
楚枝還沒從失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她像只受驚的貓緊緊地抱住面前這人的脖頸。
她香香軟軟的身子再次填滿了他的懷抱,可商時禮卻沒半點暢快可言。
直到商時禮將人抱到了車上,封閉的空間這才給了楚枝一點點的安全感,她才從那種恐懼中陡然蘇醒過來。
車內的燈光不算明亮,整個車廂里也只有他們兩人。
那種悄然地曖昧滋長出來,楚枝想著自己相親的事,竟然一時心虛到不敢去看他。
修長的手指搭在腿上,商時禮好整以暇地倚在靠背上看著她,冷白的肌膚在燈光下顯得越發白皙。
楚枝知道自己此時就是那種鴕鳥心態,可……她是真的有點怕不說話的商時禮。
特別是他現在這種狀態,不說話,一雙眼冷沉沉又顯得薄情的眼睛盯著她,好像她犯了天大的錯一般。
就像他們以前還在一起的時候……
“今……”
“今天你去干什么呢?”商時禮打斷她還沒出口的話,語氣帶著幾分強硬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