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磋以方靖的勝利而收尾,而方靖自己也知道,這場勝利實屬僥幸。
如果不是奧能防護吊墜的主動屏障能力已經冷卻完畢,譚竹軒剛才那凌厲的一劍,他自認無法抵擋。
腦海中回味著剛才的戰斗,方靖深深感受到了自身在技巧層面之上的不足。
如果自己的招式技巧水平能夠達到和譚竹軒同樣的層次,那么在壓倒性的力量壓制之下,譚竹軒恐怕難以在他手下走過五個回合。
正思索間,譚竹軒打斷了他的思緒。原來是這位翠竹山莊的莊主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將他引見給門派內的各位長老。
方靖欣然應允。既然決定加入翠竹山莊,那么宗門內的人際交往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在他和譚竹軒相繼離開演武場后,旁觀了這一戰的弟子們卻都遲遲不肯散場。
目睹了心目中無敵的掌門人落敗,這些年輕人卻并未感到沮喪,反而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八個字有了切身的體悟。
擊敗掌門人的,是一名與他們年齡相仿的青年,這一事實讓每個弟子心中都點起了一把火。
看著留在演武場中開始發憤練功的弟子們,長老們也是嘖嘖稱奇,沒想到這場戰斗還會有這般好處。
回到住處簡單沖洗過后,方靖來到了翠竹山莊的議事堂內。掌門譚竹軒與八位德高望重的長老已經在其中等候。
與長老們的見面輕松又愉快,議事堂里滿是豪爽的笑聲。
本來,如果譚竹軒直接宣布方靖以客卿的身份加入翠竹山莊,長老們還有可能因為他過于年輕而提出質疑。
但在見識到高強卓絕的宗師實力后,長老們無一不對掌門的英明決定多有恭維。
宗師高手已經可以坐鎮一方。一派雙宗師,翠竹山莊的門人弟子出門的時候,腰桿都會挺直幾分。
會面后,方靖婉拒了譚竹軒安排的晚宴,主動提出有一件事想要與他詳談。
……
幽竹園的書房中,譚竹軒與方靖相對而坐,邵瓊玉則在一旁忙上忙下,為師父與袁前輩泡茶。
書房中的布置十分樸素,除了一張書桌、幾把椅子和用竹子做的書柜以外,便只剩下了墻壁上掛滿的遒勁書法。
方靖抬頭打量著,由衷贊嘆:“莊主雅興。光是這手書法,放在外面多少也是一位大家。”
“平常練功時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的把戲罷了。上不得臺面。”
譚竹軒擺擺手:“袁兄若有看得上的,盡管拿去。”
邵瓊玉的腦袋湊到兩人中間:“哎呀,師父您平時不是最寶貝這些字了嗎?我有的時候不小心弄掉了,您還會訓斥我呢。”
譚竹軒老臉一紅:“咳咳,泡你的茶,不要多嘴。”
隨著茶葉在滾燙的開水中翻滾,染上一層茶色,濃郁的茶香也在這間小小的書房中彌散開來。
二人各捧起一杯清茶,緩慢啜飲,只覺唇齒留香,滿嘴回甘。
譚竹軒放下茶盞,抬頭看向方靖,笑道:“不知袁兄有何事想要與我相商?”
方靖見他主動提起,也不遮遮掩掩,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想要借譚莊主方才所用劍法一觀,希望莊主能成全。”
譚竹軒動作一滯,臉上出現了為難之色。
“袁兄,竹節劍法是翠竹山莊的立宗之本,雖然袁兄已經成為山莊之中的客卿,但若想要修習竹節劍法,是否……”
他欲言又止。按照翠竹山莊的規矩,他本應果斷拒絕。在翠竹山莊中,只有入門五年以上的真傳弟子才能夠修習竹節劍法的精要。
即便是翠竹山莊的客卿,在對宗門沒有貢獻的情況下,想要閱讀竹節劍法的總綱,也是萬萬不行的。
不然的話,隨便一位宗師到翠竹山莊中成為客卿,不就能將這一門傳遞延續了這么多年的劍法給竊走了嗎?
雖然譚竹軒本人對于方靖的觀感相當不錯,但這一條規矩卻是不愿意輕易破了的。
但同時,他也不想就這么斷然拒絕,怕傷了雙方之間的情誼。
方靖能夠領悟到譚竹軒話語中的意思,他也能理解他的為難之處。
事實上,他早就知道一派的鎮派武功沒有那么容易就能拿到手。
方靖想要借竹節劍法一觀,純粹是因為想要填補百兵精通的空白。這一被動技能自從獲取以來,就一直沒有動靜。
哪怕他剛剛和譚竹軒進行戰斗時一直在使用鋼刀,也沒有見到刀術有什么長進。這讓他開始反思起自己對于這一技能的理解是否有什么偏差。
很快,一種猜測出現在他心頭——這一被動技能的觸發條件,說不定是需要學習成體系的某種技法,才能夠提升專精等級。
對于方靖來說,剛剛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竹節劍法,自然成了他的首要目標。
對于譚竹軒的態度,他早有預料,也不相信一個屹立了百年之久的宗門會輕易地將門內的不傳之秘分享給他這個剛加入門派一天不到的客卿。
只見方靖拿出一個水晶瓶,放在了二人之間的桌上。
看到這個水晶瓶的一剎那,邵瓊玉猛地瞪大了眼睛。
“袁兄,這是……”
“我想要用這瓶藥劑,換取譚莊主手中的竹節劍法。至于這瓶藥劑有什么用處,瓊玉應該很清楚。”
方靖胸有成竹。在觀察了邵瓊玉對這瓶藥劑的反應后,他不相信有人能夠拒絕這瓶藥劑的誘惑,哪怕譚竹軒是翠竹山莊的莊主,是江湖上強大的宗師,也不行。
譚竹軒拿起水晶瓶,拔起瓶塞聞了聞。一股苦味沖向他的鼻端,讓他瞬間皺起了眉頭。
“瓊玉,這是什么東西?”
邵瓊玉吞了一口唾沫:“師父,這瓶藥劑是在石梁城中,袁前輩拿出來為那位陳正源陳公子治療傷勢用的。”
“治療傷勢?”
譚竹軒眉頭皺得更深了。就算是能夠生死人肉白骨的靈藥,想要與竹節劍法對等交換,似乎還是差了一點。
“沒錯。”邵瓊玉激動地雙手都有些顫抖,“當時陳公子只服下了小半瓶的藥劑,身上的無蹤蠱蟲便被完全殺死。”
她頓了頓,直視師父的眼睛:“在這之后……陳公子的毛孔中滲透出了污泥一般的雜質。師父您曾經告訴過我,這叫洗筋伐髓……”
“什么?”
聽到洗筋伐髓四個字,譚竹軒差點沒有把手中的水晶瓶給甩出去,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才壓下心頭的驚駭,緊緊地攥住了瓶身。
再看向瓶中的藥液時,譚竹軒發現自己的手似乎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