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遙已經兩天沒回鎮上了,他猜測鄉親們該想他了,畢竟清風巷里專門跑腿傳書信的,就只有他一人。
這兩天一直在努力地煉精化氣,基本沒怎么休息,畢竟不敢在荒山野嶺中睡太死。
還是家里有安全感,于是他便啟程返回小鎮。
回到北門,姜遙卻發現大白天的,城門竟然緊閉著,這也太反常了。這么多年來,只有一次城門關閉,是因為聽說有一伙土匪途徑附近,城里當官的怕他們殺進來,故而封城多日,直到那伙土匪離開了,才敢開城。
‘難不成附近又來土匪了?’
姜遙雖有疑惑,卻也沒停步,大步走向了城門口,然后朝著城墻上方、站守于墻垛后的城門守將揮手,示意自己是該鎮子的居民,開門放行!
城門守將的眼睛就跟鷹一樣,掃了一眼姜遙后,便對著身后方的同僚喝了一聲,隨即城門緩緩地打開……
軍中老爺放話,禁出不禁入,所以并沒有為難姜遙。
姜遙進城后,忍不住向給自己開門的年輕城衛提問:“大人,請問為何封城?”
年輕城衛瞥了一眼尚有少年稚氣的姜遙,反問他:“令弟年齒多少?”
“周歲十六。”
“跟我來。”年輕城衛領著姜遙去到了一則貼在墻上的告示前,“朝廷有令,凡十到十六歲的少男少女,都要到鎮上的軍衙大院里去報名參軍。去吧,往南邊一直走就是。”
“……”
姜遙愣了一下,想不到離開城鎮兩天,居然出了這么大的變故,以往都是自愿參軍,如今卻是有了抓壯丁的意味。
正好卡在十六歲的姜遙,哪敢抗逆圣旨,除非別人不知道,但剛才他卻一時嘴快,把真實年齡給透露了出來,叫那城衛給知道了。
雖說參軍也是一個能使寒門崛起的好機會,但那是極小的概率,多數情況下都成了炮灰,何況他現在有了道葫相助,哪里還需要寄人籬下。
他只需當一名穩健的散修,穩穩當當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而且還沒有任何約束,逍遙又自在!
姜遙想聽聽胡清的意見,于是就在心里默念“胡清胡清,福至心靈”這段口訣。
過了一會兒,就聽得胡清回應:
“主人是有需求了么?”
不知為何,總覺得她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但姜遙也沒想太多,把眼下遇到的問題說了出來,并問她怎么看待?是找機會逃走,還是去報名參軍?
胡清輕笑一聲,朗朗道:“男兒不展風云志,空負天生八尺軀。現在朝廷到處招兵買馬,大概是兩軍交戰的局勢變得非常緊張,后備人才嚴重不足,才出此下策,既是機遇,也是風險,至于要不要挺身而出為國而戰,就看主人你個人的決斷了,當然,無論主人你怎么選,姐姐都會無條件支持你的喲~”
“……”
姜遙心里有了些方向,默不作聲地往清風巷走了回去,卻剛回到巷口處,就遇見了同住一條巷子的一位同齡人——王慶年。
“姜小二,你這兩天上哪去了?我家的書信呢,怎么還不送來!”
王慶年的語氣咄咄逼人,就快蹬鼻子上臉。
而姜小二是那些同齡人給姜遙取的外號,覺得大家都在讀書或者玩耍的年紀,而他卻年紀輕輕就開始跑腿,以后肯定沒前途,注定一輩子跑腿。
姜遙向來都不去爭辯這些,而是默默地努力靠雙手去改變命運。
現在他做到了。
姜遙掃了一眼王慶年,淡淡的問道:
“朝廷招兵,你去報名了么?”
王慶年聞言,頓時咧嘴笑了起來,做出一副昂首挺胸的動作,得意洋洋的看著姜遙,故意提高了聲音:
“去了,那位摸骨的老先生夸我根骨極佳,為五行金剛,是一條修煉的好苗子,今后可是要到京城里去修習上等仙術的。怎么樣,很羨慕吧?”
王慶年打小就不愛讀書寫字,反倒是對修煉仙術、架鶴飛天這等神仙之事充滿了憧憬,如今眼看著夢想就要成真了,而且還受到了高人的夸贊,別提有多威風了。
姜遙不羨慕對方,畢竟要論機緣,沒有人比他獲得的機緣更大,因此只是默不作聲地掠過對方,往宅屋的方向走去。
王慶年卻來勁了,像蒼蠅一樣追在姜遙的屁股后面,叮囑道:“叫你去把我家的書信送過來,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待會就去。”
即使擁有了道葫,姜遙也沒有忘記自己過去的身份,也從來沒有瞧不起自己,也沒怨恨這里的任何人,反而對他們心存感激。
畢竟如果不是那些大人們讓著他,可能連跑腿送信的活兒都輪不到他來干,那樣的話,他可能早就餓死街頭了。
王慶年看著少年那形單影只的背影,在心里暗自發誓,自己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絕對不會成為像他這樣的下九流之輩!
……
姜遙回到家里歇息了一會兒,便出門去了,日子雖然好了起來,但是也不能寒了鄉親們的心。劉老頭生前常常教育他,做人不能忘本。
姜遙去到書信齋里取了信件,然后挨家挨戶的送信,期間告訴那些鄉親們自己今后就不干這行了,打算另謀出路,送完已是夕陽西下時分,天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橘紅,仿佛為這忙碌的一天畫上了溫柔的句號。
卻在這時,有兩名兵丁提著鑼,一邊敲打,一邊走向了清風巷。
其中一人每敲一下鑼,另一人就提著嗓子高聲道:
“官府嚴正聲明,每家每戶都必須將十至十六歲的少男少女帶到軍衙大院報名參軍,誰要是敢抱有僥幸心理瞞而不報,或拒不參軍,一旦被發現,次日斬首示眾,再者,若有誰能揭發拒不參軍者,將重重有賞!”
聽得這話,姜遙撇了撇嘴,這是非逼他參軍不可啊!
要知道,不僅是那城衛知道他年庚幾何,就連清風巷的大人小孩都門清著呢,萬一當中的哪個缺錢了,跑去揭發他,可就遭老罪了!
不過他也本就沒打算逃兵役,戰場畢竟是能夠鍛煉人的最好環境!
回家里洗了一把臉,姜遙整理了一下衣裳,這才平心靜氣的往軍衙大院走去。
參軍其實對他有一定好處,這樣一來,就等于是背靠大樹好乘涼,期間修為進階也是有跡可循,反倒是當一名散修的話,卻叫人懷疑,認為他定是擁有了何等寶貝,才能擁有如此造化。
再者,他聽說清風巷那戶老來得子的趙氏夫婦,竟然主動派他們唯一的兒子去報名參軍,稱是國家有需要,他們趙家的男兒義不容辭,這讓他感觸頗深。
別人家就這么一個傳宗接代的兒子,都毫不猶豫的捐了出去,他堂堂七尺男兒,要當孬種不成?
姜遙從來不孬,甚至比大多數同齡人都要“勇”,因此邁向軍衙大院的每一步,他都無比地堅定,從容,無畏。
‘不做就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