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萬圣節是周一，沒有撞上假期，學生們便只能在前一天的周末提前享受他們的假日了。

“你還沒放棄你那愚蠢的計劃？用毒觸手捕捉火龍失敗了以后，你就準備把這些麻瓜們食用的甘藍膨脹后去噎死火龍？”

位于地下的魔藥課教室內，僅有的兩人都站在鼓著氣泡熱氣騰騰的坩堝內。

“斯內普教授，我覺得在用甘藍噎死火龍前，我至少還得解決火龍們不喜食葉莖類的植物的習性，如果甘藍屬于果實類的倒還有用。”

“噢，是嗎，看來你們赫奇帕奇一天至少得翻那本《神奇動物在哪里》上十遍吧？”

“還好，我的舍友們會，我記憶力不錯，除非紐特先生又出新的修訂版了，不然現有的五十多版我都已經記住了。”

“呵，希望你在我的魔藥課上也能有這種記性，你剛剛的滴在蜘蛛尖牙上的螞蝗汁明顯沒掌握好用量，我對你這份藥劑的效果表示懷疑，要不是波莫娜的請求，我真不該讓你在上課以外的時間進入我的教室。”

“哈哈，那是因為斯內普教授的要求太高了，對我而言魔藥的效果夠用就行?！?

孟德爾一邊攪拌著坩堝內的魔藥一邊微笑地回應著斯內普，他對斯內普這么客氣的原因，除了斯內普愿意出借魔藥課教室以外，還因為其免費提供了孟德爾所需要的部分材料——斯內普似乎也對孟德爾的來意感興趣，他指手畫腳的更改了好幾次孟德爾從古籍上獲得的配方。

而孟德爾最終也沒有按斯內普說的來調配魔藥，倒不是他不信這位混血王子在魔藥這門學問上的造詣，單純因為他本身就隱瞞了一部分關于他要調配的魔藥的信息，自然不可能依照斯內普按錯誤的需求弄出來的配方去調配魔藥的。

“復現中國咬人甘藍？那可是一個困難重重的工程，除了復現其本身的難度外，它還在魔法部的A類違禁品名單中，如果孟德爾你準備在溫室里種植的話，你恐怕必須把它移植到第七溫室的最里面，那兒很少有人拜訪。”

斯普勞特教授自然對她學院里的小獾照顧有加，甚至愿意幫孟德爾請求斯內普的幫助，但對于斯內普的信任，孟德爾可就沒有多少了，因此，試圖復現并持有魔法部的A類違禁品這種事，自然還是不要讓更多人知道的好。

“對了，斯內普教授，你那是在熬制狼毒藥劑么？”

斯內普面前的大鍋里，滿滿一鍋的烏黑藥劑，即便此刻已經停止了加熱好一段時間了，鍋內的藥劑依舊像發煙硝酸那樣，不斷冒著讓人望而生畏的白煙。

“噢，你認出來了？看來我的課你也不算白上，這確實是我給我們城堡里的某人熬制的狼毒藥劑?！?

斯內普的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容，然后下一秒他的笑意里就被愕然闖入了。

“是盧平教授對吧?！?

“嚯，我以為學生中應該不會有人能發現那個看起來是個好好先生的偽君子的真面目了呢，你的觀察力倒還真的不賴?！?

孟德爾的觀察力如何先不提，盧平的的真實情況，孟德爾早在火車上遇見他時，就回憶起來了。

“真不知道鄧布利多怎么想的，居然能讓那種人來到學校教書，哼哼，萬一出現紕漏，那可是要毀了一個甚至多個學生的一生的。”

斯內普詆毀盧平時，嘴上說得冠冕堂皇，但他眼里的怨恨可不像是他嘴里說的那么關心學生。

不過，這種在他人背后詆毀人的事，出現在斯內普身上本身就挺少見的，在此之前，孟德爾只見過斯內普在魔藥課上拿哈利當反面教材的時候做過。

波特這一家以及其親朋好友，大概會被斯內普連帶著記一輩子吧。

“哈哈...”

雖然知道斯內普那段話里私心多到要冒出來了，但孟德爾也只是干笑了一聲當做回應，斯內普他們那一輩的人的恩怨，他孟德爾沒道理要摻和進去的。

嘶，也不是完全沒道理，羅恩的那只耗子...

說實在的，自從哈克的子嗣誕生，孟德爾對神奇動物們的看法，從那種終于獲得孩童時期求而不得的東西后的欣喜，變成了如今這種看待那些溫室里等待他培育的奇異植物的看法，他迫切的需要找到一種高繁殖能力，短發育周期的實驗類神奇動物。

但除了正常的繁育研究之外，他也曾在禁書區里某些不太妙的書籍中，見到過一些關于惡意變形，血咒乃至阿尼馬格斯的研究，孟德爾雖然不考慮惡意變形這種更類似懲戒的行為，但血咒和阿尼馬格斯這一類的，有可能讓巫師永遠變成動物的個體，孟德爾是有研究意向的。

如果說量子物理是現代物理的一個關鍵的里程碑，它讓物理學家們認識到，在不同規模的世界，原本的物理規則可能大不相同。

那么，挪用這種‘量子化’的理念來看待諸如阿尼馬格斯這類存在，如果一個巫師，靠其自己的意愿（無論是特殊的癖好還是像小矮星那樣為了躲避追殺）終其一生都保持著動物的形態，那么在他生命的哪些個階段，他依舊能被劃分到人的范圍？

而不同于阿尼馬格斯這種可以依靠巫師隨時自主結束‘獸型’的案例，像血咒獸人這般最終無法變回人型，甚至連人性與靈魂都會被改變的情況，又該在哪個階段依舊將其視做人呢？

這兩個問題換做普通人來看，可能只是一個幻想文學愛好者的無稽之談。

但在巫師世界，這可是相當有分量的研究——在巫師們的眼里，靈魂是存在的，靈魂的價值也是！巫師或者人的靈魂，與獸的靈魂，其應用范圍和效率，可都大不相同。

而獸的身體，也會因為承載的靈魂不同而產生大不相同的效果——再次拿卑鄙的海爾波造出蛇怪的那個魔法儀式為例，源自公雞的蛋，給蛇怪賦予了弱點與可被控制的缺陷，這是海爾波最不介意被發現的信息；在天狼星等兇星星象下的儀式過程，為蛇怪賦予了承載力量的身型，這是經過許多前人研究而獲得的信息；而最后，決定蛇怪獲得的魔法能力的儀式部分，則始終沒有被解析，倒也不是沒有過猜測，畢竟但從儀式構成來看，蛇怪所獲得的魔法能力是關乎其靈魂的，因此，最后‘由癩蛤蟆孵化’這個過程，起關鍵，便在與作為孵化者的癩蛤蟆的‘靈魂的質量’。

孟德爾在禁書區的資料里，見過有巫師試圖用惡意變形讓一名滿懷憤怒與殺意的被變成癩蛤蟆的巫師來完成海爾波的那個儀式，但最后依舊沒成功——誕生的大蛇有著無比致命的毒液，但那更致命的魔眼則完全沒有顯現。

但至少方向是對的。

蛇怪那種直視就能殺人的魔眼，很容易讓巫師們想到索命咒，而這位使用了惡意變形來進行實驗的研究者認為，索命咒所依賴的‘殺意’可能依舊不足以誕生蛇怪那種，幾乎永駐的、效果也極為強力的魔眼。

那大概得需要亙古以來，所有的捕食者對一切的被捕食者的，永恒的‘弒殺之心’才足以支撐。

若果真是這樣，大概就得是神的領域了——將‘神’送上實驗臺的領域。

“好了，我要去給盧平送藥了，你呢？”

“我這邊也完成了，再次感謝您，斯內普教授?！?

孟德爾將他調制的魔藥完成裝瓶，與斯內普打了聲招呼后，就離開了魔藥課的教室，往城堡外的溫室走去。

由于今天除了會舉行萬圣節晚宴外，還是霍格莫德的開放日，三年級以上的學生全都喜氣洋洋的穿著御寒的衣服，開始準備離校到霍格莫德村去逛一逛。

在路上孟德爾遇到了赫敏和羅恩，赫敏在孟德爾結束‘木馬’后，單靠時間轉換器的消耗，已經無法讓她再像之前那樣病殃殃的了羅恩則一只手在兜里一只手和孟德爾打招呼，孟德爾則在回應他的同時看了看他放在兜里的那只手。

孟德爾在想，他除了繁育實驗所需要的小白鼠外，到底還需要怎樣的一頭阿尼馬格斯老鼠，最好的情況下，孟德爾是想要一個‘自愿’永世成為老鼠的阿尼馬格斯。

不是有這么個說法嗎，如果一個內心不算多好只是一直在裝好人的人，如果他‘裝’了一輩子的好人，那他就是個好人。

同樣的，如果這位終日惶惶不安的小矮星，一輩子都‘心甘情愿’的成為老鼠的話，那么，這說不定是一只掌握了‘馬格斯阿尼’（magus-animal）的能變成巫師的老鼠呢。

至于讓小矮星‘心甘情愿’，孟德爾覺得他還是能做到的。

到了晚上，萬圣節晚宴那標志性的，將整個禮堂都裝飾滿了的，成百上千個點著蠟燭的南瓜再一次的出現在了孟德爾的眼前，他避開頭頂上那一大群繞著禮堂天花板飛來飛去的活蝙蝠，撥開那幾乎垂到地上的有著許多燃著火苗的橘黃色橫幅——它們像色彩斑斕的水蛇一樣在投影著那正醞釀著風暴的天穹的天花板上懶洋洋地飄蕩，坐到了赫奇帕奇的長桌上。

這回鄧布利多沒有請骷髏樂團來表演，晚宴的最后是由霍格沃茨的幽靈們進行的演出作為結尾的——它們紛紛從墻壁或者桌子里躥出，組成各種陣形表演滑行，有些家伙甚至還復刻了一遍其死亡的經歷，孟德爾看著甚至有種在讀祥林嫂哭孩兒的橋段的感覺。

總的來說，這依然是一場相當不錯的晚宴，遺憾的是，結束后沒法接上一場放松的睡眠，孟德爾回到宿舍坐到床上，衣服也沒脫的剛拿起一本書，就再次被赫奇帕奇的級長領著，回到了禮堂，不過他還是比他的舍友們要好些——阿雷提亞當時都脫得只剩一件單薄的里衣了，最后還是沒法鉆進溫暖的被窩，不得不重新穿上已經有些因為汗液而發涼的外衣。

“我和教師們需要對城堡展開全面的搜查。為了你們自身的安全，恐怕今晚你們只能在這里過夜了。我希望級長守住禮堂入口，我將委托男女生學生會主席負責管理。若有什么情況，立即向我匯報，”

鄧布利多一如既往在他禮堂里那個專屬的位置發表講話，同時麥格和弗立維教授關上了禮堂所有的門。

“哦，對了，你們需要這些……”

他輕輕一揮魔杖，一張張長桌子便飛到禮堂邊上，自動靠墻站著了；又是輕輕一揮，地上出現了幾百個軟綿綿的紫色睡袋。

“好好睡吧?！?

理所當然的，在等鄧布利多說完最后一句話并離開禮堂后，絕大多數人都不會乖乖聽話去睡覺，他們議論紛紛，而具體的原因也很快就從格蘭芬多那邊傳了過來。

“孟德爾，你覺得那是真的嗎？那個逃出了阿茲卡班的小天狼星布萊克，真的跑到了學校里了嘛？孟德爾？孟德爾？”

睡在孟德爾身邊的阿雷提亞和另外幾名舍友談論得熱火朝天。

“...呼~”

孟德爾稍稍加重了呼吸聲，讓他更像是已經睡著了，同時轉了個身，面對墻壁的方向。

此刻游蕩在霍格沃茨城堡不知道哪兒的那只大狗沒法讓他提起興趣——都快被攝魂怪榨成殘渣的靈魂，對孟德爾而言很難再開發出多少價值。

很快，蠟燭全部熄滅了，飄蕩在禮堂上空的銀色的幽靈發出些許光亮，它們似乎在和那些主持著秩序的級長們嚴肅地交談著什么，投影著天穹的天花板完美地將外面那點綴著許多星星天空展現在那些睡不著的小巫師的眼中，在這樣的天花板下，聽著禮堂里仍然響著的竊竊私語聲，然后，被一驚一乍的突發事件打擾了本該到來的睡眠的小巫師們，便覺得他們猶如睡在微風吹拂的戶外一樣，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