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果然不是虛言，怪不得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

讓女人上船，哪怕不做愛做的事情，單單只是耳鬢廝磨也足夠消磨斗志。

距離兩人分開已有幾日光景，可朱燁卻依舊打不起精神，只覺得干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從應天府啟程，在回程的計劃中朱燁首先要去占據濟州島，然后還要給占據九州的結拜好大哥顏思齊運送貿易物資和武器，所以可預見的是：戰斗怕是少不了的。

這樣一來，再帶著滿載貨物和人員的無武裝商船就不太合適，空耗運力不說，萬一有個磕碰也著實心疼，所以從長江入海口進入東海之后，朱燁果斷選擇將艦隊一分為二。

其中返回東番的船隊以運輸商船為主，只保留足夠的護衛船只即可，柳如是和她的人就都在這部分船隊之中，率先返回東番。

在她的踴躍報名下，東番第一小學的校長非她莫屬。

而她也是帶著任務回東番的：船隊從寇家買來不少原教坊司的可憐人，她的任務就是盡可能搜集些識文斷字的女孩們，找這些人就是為了組建學校的教學隊伍，算是充當她自己的原始班底。

船隊剩下的少部分商船則載著從大明和西班牙采購的火槍和大炮，還有一些其他的緊俏物資，跟隨大部戰船向東行駛，直撲濟州島而去。

當然為了開發濟州島，朱燁也留了數艘滿載壯勞力的運輸船跟隊，他的水手和兵丁都是有數的，算的上職業軍人，自是不能輕易下船解槍，變為民夫開荒的。

而且這幾艘運輸船也有少部分的武裝，算是輕型武裝商船，抱團航行的話也有一定的自衛能力，除非遇到專業的艦隊，否則一般的武裝商船或者海盜也奈何不得它們。

所以按照朱燁的計劃，這些船以后主要就留在濟州島跑同大明之間的航線，負責向其運輸移民來往溝通，穩固據點。

“船主，武師爺讓我來問問，棱堡設計圖畫好了沒？他說想提前研究一下，也好到濟州島的時候方便選址。”

朱林前幾天因為柳如是在旗艦的緣故，總也湊不到朱燁的邊上。

長江之上行船又無什么趣事，可著實給他憋壞了，這不一等船隊分開，就自告奮勇又干回傳令兵的角色，在各船之間跑上跑下，樂此不疲。

“你好歹也是帶隊的船長了，就沒點船隊的事務嗎？”朱燁這時還沒動筆，哪有什么設計圖給他，所以主動帶歪話題。

朱林眼珠一轉，嘿嘿笑道：“船主你不是說過嘛‘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我這也是在培養下屬?！?

“這是孟子說的，不是我說的?！敝鞜顩]好氣道。

“那你的船隊戰備狀態怎么樣？估摸著也快到濟州島了，現在隨時都有接敵的風險，你的船隊作為前鋒，要是亂了陣腳，沖擊了本陣可要拿你是問的?！?

朱林絲毫不懼，甚至還敢立下軍令狀，“船主你就瞧好吧，這些倭寇要是敢讓咱碰上，不用您出馬，我就揚了他們的骨灰，左右不過四艘大船而已，還都是板屋船，撞都撞碎了他們?！?

日本現在最好的戰船也不過是仿照福船樣式的唐船，另外就是同西班牙貿易來的極少量的蓋倫船用來跑遠洋貿易。

前些年還鬧倭寇的時候，架著唐船和西式帆船的日本商人還能時常見到些，朱燁最遠在巴達維亞都曾見到過日本人修建的日式商館。

只是隨著幕府將軍閉關鎖國，日本的造船業也急速崩潰，如今又退化到開始用起萬歷朝鮮戰爭時期的朝鮮板屋船或者安宅船之類的傳統樓船，技術水平和唐宋時期相差不多。

這種樓船實際上就是在甲板上豎起四四方方的木墻，構建樓房一樣的船樓，內部根據船身的大小分若干層，類似于火炮甲板，外面裝飾上甲片盾牌之類的硬物用以保護，另外也開有大小不一的射擊孔，火槍兵和炮兵就可以站在不同高度的樓層上，通過射擊孔射擊。

最大的樓船甚至可以在甲板上建造日式閣樓，日本人稱其為天守，看起來宛若浮動的亭臺樓閣，倒是有點意思。

但是這類船的甲板都被這些建筑物占據，自然沒有足夠的空間安置桅桿和船帆，所以這種樓船的實際風帆面積很小，也提供不了多少動力，主要還是靠洋流和船槳航行，只能算是槳帆船。

朝鮮鼎鼎大名的龜船其實也是這種樓船的變體，只不過甲板上的建筑物被類似龜殼的弓形封蓋遮住，算是對裝甲船的一種早期探索。

正是因為了解，所以朱林倒也沒有說大話，島上的守備力量如果是唐船倒還有些戰力，如果只是樓船這種跑不快又打不遠，甚至連龍骨都沒有，更無水密艙的這類木板拼接船，還真能靠沖擊破敵。

這也是萬歷朝鮮戰爭時期，明朝水師最喜歡的戰術，仗著自身船體堅實速度夠快，直接駕船突入日本人的船隊，撞碎小船、撞壞大船，然后在徹底失去動力的時候才跳幫廝殺。

“那也不可大意，日本人狡詐成性，誰知道審訊的結果有沒有什么遮掩?！敝鞜钸€是提醒道，雖然他也并不認為濟州島上的日本人真能翻出什么波浪，但小心無大錯。

“放心吧船主。對了，武師爺要棱堡設計圖呢，您給我找找唄，差點忘了?！?

朱燁臉色一黑，到底還是沒插科打諢混過去，只好沒好氣道：“等會再來，我還沒整理好。趕緊滾蛋，別影響我思考?！?

朱林探頭看著桌面上空白的紙張，撇著嘴道：“武師爺就猜您肯定還沒畫，就讓我給您說順便整個燒磚的爐子?！?

濟州島上沒有什么礦產資源，大范圍燒磚并不現實，首先的燃料供應就是個大問題，然后粘土品質也一般，所以最多建個小型磚場，燒制些紅磚來建造棱堡、碼頭之類的主體建筑。

其他主要還是養馬和部分種植業以及漁業，最好能夠維持自給自足，這就是朱燁對這個島的唯一要求。

濟州島主要的價值，還是它的地理位置，島上的資源實在乏善可陳。

真要論資源，那還是要從東番出發，向西南兩個方向發展，東南亞礦產豐富、雨熱同期，不管是搞工業還是農業，都大有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