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你一筷我一筷的，很快把飯盒里的東西吃得一干二凈。

吃完，閻解成道：“明天開始就徹底不去閻老摳家里吃飯了，我明天休息，去買點媒，再備點菜和米，我們自己把日子過起來。”

至于鍋碗爐子什么的，結婚的時候已經買了，只是一直沒用過。

于莉道：“還是我去吧，沒工作，家里活兒要還不干，我自己都嫌棄我自己。”

閻解成道：“那就一起去吧，煤起碼得買個三四十斤吧。太重了你一個人搬不動，一起去比較好?！?

于莉裝著板起一張臉，“閻解成同志，這我就要批評你了。主席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這半邊天都能頂起來了，更何況區區三四十斤媒？你就甭管了，明天元旦放假，你踏踏實實歇著得了?！?

閻解成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你能行？”

于莉翻了個白眼，“行不行的，你明天等著看不就知道了？”

“好好好?！遍惤獬梢娝龍猿?，便也不再說什么。

于莉拿著飯盒出去洗，等她回來，閻解成道：“對了，還有個事要跟你說一下。有人找我做宴席，后天早上去。剛好是星期天，我就答應了。所以后天做飯你做自己那份就行了，我的就不用了。如果能打包，我也給你打包點回來?！?

宴席一般會多做半桌的飯菜，如果哪一桌的人飯菜不夠，也好補。如果夠，這些飯菜會被來做飯的廚子分了吃了。至于能不能打包，那就得看主人家的臉色了。

于莉驚訝道：“你什么時候接起私活來了？”

閻解成道：“沒主動接，不過有人找上門來，我也不能拒絕不是?！?

于莉點點頭，似乎想起什么，她忽然靠到閻解成身邊，抓著閻解成的手道：“你做宴席不可能一個人都不帶吧？人都確定好了嗎？”

閻解成被她的主動勁嚇了一跳，他略微思考一下便也反應過來了，“你是想跟我去？”

于莉點點頭，“帶我去唄，你洗菜擇菜洗碗起火什么的總要人幫忙吧？我也不要工資，就過去幫幫你。”

閻解成道：“我考慮一下?！?

于莉俯身貼近閻解成耳朵，道：“你帶我去，今晚我犒勞犒勞你?！?

閻解成笑了，“不知道誰犒勞誰呢，過來，教訓教訓你。”

......

第二天，閻解成起來的時候，于莉已經把兩堆煤都搬到家里來了。除此外，還買了一點菜。加上昨天剩下的豬肉，這就是他們今天乃至未來幾天的伙食。

閻解成看著兩堆煤問道：“這煤你哪買的？我記得閻老摳家里的購煤許可證不是沒有份額了嗎？”

這年頭，買煤也要許可證。閻埠貴比較摳，煤炭都舍不得用。省下來的份額，他會拿出來賣給別人。

據閻解成所知，他家的煤炭供應份額早就被閻老摳賣光了。即便于莉去找閻老摳拿到購煤許可證，去供銷社也買不了煤。

“我找秦淮茹買了點份額。”頓一下，于莉繼續道：“本來我是想找一大媽的，但一大媽不肯賣給我，她說她和一大爺都怕冷，煤炭自家用都不夠。當時秦淮茹也在旁邊，一聽我要買煤炭供應份額，就賣給我了。”

“秦淮茹啊？”閻解成心中暗忖道：“奇怪，這秦淮茹不是討厭我嗎？怎么還會賣給于莉煤炭供應份額?！?

于莉問道：“怎么了？我不能找秦淮茹買嗎？”

閻解成搖搖頭，“那這些煤炭呢，這么多，你一個人搬回來的？”

“當然不可能。”于莉笑道：“我去找閻老摳，說等把煤炭搬回來后，送他幾塊。閻老摳一開始對我還沒個好臉色，聽我這么說，態度立時三百六十度大轉變。他把閻解放和閻解曠喊起來，逼著他們幫我把煤炭搬回來?！?

說到這，她狡黠一笑，“我主要是想試探一下閻老摳對我們的態度，而且你昨天不也說了嗎，有什么好東西會想著他們老閻家一份。既然無論如何都要分點煤炭給他們，那閻解放這幾個苦力不用白不用。”

閻解成笑了笑，“你這小機靈鬼。”

今天的早餐是于莉做的，小米粥加雞蛋。

一個水煮蛋。

還全被于莉給了閻解成。

按照于莉的說法，她沒工作，雞蛋吃了也是浪費，而且還很可能營養過剩。閻解成要工作，要補身體，當然得吃雞蛋。

閻解成沒好氣道：“我還沒聽過吃個雞蛋就能營養過剩的。”

不管于莉怎么反對，閻解成都堅持雞蛋一人一半。

吃過飯后，于莉去洗碗，閻解成則回床上繼續趴著。軋鋼廠上班的時候，每天五點多就得起床?，F在難得能多休息一天，他當然得多睡會。

正瞇著，于莉洗完碗筷，走進里屋。

“我突然想起來一個事。”

閻解成預感大事不妙，默默把被子拉高到能完全蓋住自己腦袋的地步。

于莉來到床邊，對著閻解成問道：“之前敲詐傻柱的那幾十塊錢一直在我這，你們軋鋼廠也沒到發工資的日子。所以，你昨天給閻埠貴的那五十塊錢是哪兒來的？”

閻解成瞇著眼睛，打起了呼嚕。

于莉拿東西丟他，“太假了，我話剛說完你就打呼嚕。”

見閻解成沒反應，于莉掀開被子，就去撓他咯吱窩。

閻解成被鬧得沒法子，只能從床上跳起來。

于莉追問道：“說，那五十塊錢哪里來的？”

閻解成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戴好帽子。他走出屋外，對著屋里的于莉道：“你買的雪花膏便宜貨，不好聞。雪花膏要買就得買老上海的，那個味道香。等著奧，我這就給你買去。對了，我出去溜達一天，晚上才回來，你自己顧好你自己吧?！?

于莉愣一下，她沒想到閻解成早就知道自己買雪花膏的事。她追出去，對著閻解成喊道：“別買了，一瓶上海雪花膏貴著呢，別浪費錢?！?

閻解成喊道：“天晴了?！?

天確實晴了，太陽也出來了。久違的陽光照在身上，附近傳來鳥兒歡悅的歌唱。

這是六六年的第一天，也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