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解成這話一出，場上氣氛瞬間冰到極點。

于莉一臉驚訝地看著閻解成，換做她來處理，頂多也就跟閻埠貴講道理，訴苦，說情。以此討價還價，最后約定給個十塊八塊的。

一開始，她還擔心閻解成犯傻，把錢都給閻埠貴了。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閻解成竟然一分錢都不想給。

閻解放和閻解曠等人偷偷用崇拜的目光看著閻解成。他們苦閻埠貴久矣，一直想反抗，又一直不敢，現在終于有人站出來了。

三大媽怒道：“解成，怎么跟你爸說話呢？”

閻解成道：“其實每個月真給個幾塊錢的，我也不是很在意。但是我不想給，這么給著給著，久而久之就變成習慣了。以后哪天給不起或者忘記給了，你們反過來要說我的不是了。甚至可能說我倒欠你們的，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給。”

當著這么多孩子的面被駁了面子，閻埠貴氣得臉色鐵青，他覺得自己的威嚴被挑釁了，“你當真一分錢都不給是吧？”

閻解成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是。”

閻埠貴怒氣沖沖道：“那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這個家以后沒你位置了，也不允許你回家吃飯。”

一言為定，雙喜臨門......閻解成毫不猶豫地拉起媳婦于莉就走。

閻埠貴卻還不依不饒，“欠我的那四十六塊八什么時候還我？我反悔了，不借你了，你現在就把錢還我。”

沒等閻解成說話，他自顧自開始算了起來，“當時說好的是一個月兩分利，上個月月中借的，到現在滿打滿算一個半月，五十一天。四十六塊八，一個月就是四十七塊八錢。剩下二十一天的利息是......”

閻埠貴口算能力特別強，算起這些來完全輕輕松松。他還在那“叭叭叭”的算著，幾張大黑十“啪”地一下拍在他身前的桌子上。

“不用算了，就給你五十塊。剩下多的，給解放他們買點肉吃。”

換做以前，閻埠貴看到錢鐵定樂呵呵地收下，可這次他沒有。

“還有......”

他話沒說完，就被閻解成毫不留情地打斷，“如果你要算倒座房的錢，或者算我從小到大吃喝的錢，上學用的錢，那也隨你。放心，該給的我絕對一分錢都不會少給你。但算完錢給完錢，會發生什么事，你自個兒掂量。

反之，如果你不想算這些錢，那我們這些作為兒女的，該盡的孝道還是會盡的。雖說不會給你錢，不會給你買房子。但往后我和于莉要有好吃的，還是會給你送一點過來。你老要有個災兒病兒什么的，我們也不會不管，就這樣。”

說完，閻解成留下一點豬肉，然后帶著于莉揚長而去。

等人走后，閻解放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敢主動說話。

時間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眾人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哼，小狼崽子長大了，踹窩了還。”閻埠貴冷哼一聲，收起桌上那五張大黑十。

閻解成最后那兩句話，算是給足了他臺階下。要沒有那句話，他不定會說出什么話來。現在想想，他也是一陣后怕。

和閻解成決裂，這是閻埠貴萬萬不想看到的事。他只是摳，只是喜歡算計，只是窮怕了。并不想和自己兒子決裂，斷絕關系。

閻解放扯了扯閻埠貴的衣袖，“爸，哥剛才說了，多的錢是給我們買肉吃的。我算了下，大概還多了一塊三，可以買......”

話沒說完，他就挨了一記重重的爆栗。

......

于莉感覺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夢幻了，攪得她現在腦子還暈乎乎的。

先是老公閻解成突然從七級廚師變成六級廚師，然后又突然地和閻老摳杠上，差點鬧到要決裂的地步。不過好在結局是好的，于莉早就想逃離閻埠貴家了。

閻解成過來抱住她，額頭抵著額頭。

他們的臉貼得實在太近了，近得彼此都能從對方的眸子里看見縮小了的自己。

于莉做好了準備。

閻解成卻沒有對她怎么樣的意思，只是靜靜地抱著。

于莉等了一會，然后輕聲道：“累了嗎？要不我去打盆水過來給你洗洗腳？今晚早點睡。”

閻解成把手環在她腰上，越歡越緊，“抹東西了啊？”他貪婪地聞著她身上的味道，那是雪花膏兒和香皂味兒混合在一起的一種香味。

于莉磕磕巴巴道：“海棠硬是讓我抹的，說是都要抹的。不抹，臉和手會很干很不舒服。”

于莉話剛說出口就后悔了。

其實，她說謊了。雪花膏是她自己買的，不是于海棠給的。閻老摳最近眼見閻解成有錢，家里很多東西都不買了，就等著閻解成和于莉買。

皂角也是如此。

于莉沒東西洗頭，那天去供銷社買皂角的時候，鬼使神差地花了一塊三買了一瓶雪花膏。或許是不想讓丈夫覺得自己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女人，或許是覺得愧疚。總之，她就是不敢讓閻解成知道這個事。

閻解成裝著沒看到桌上那瓶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雪糕，“最近去街道辦了嗎？”

于莉點點頭，“去了，每天都去。按你意思，每天沒事就聊聊天，幫著整理文件啥的。”

猶豫一下，她又道：“可我怎么覺得對方沒有要給我介紹工作的意思。”

“那就是時候未到。”閻解成撫摸著于莉柔順的頭發，“反正就聊聊天啥的，你也不虧。”

“嗯。”

兩人又抱了會，忽然一聲綿長的“咕咕”聲打破房間里的安靜。

那是于莉的肚子在叫。

于莉道：“我去喝點水，喝完水，咱們早點睡覺吧。”這年頭，奉行的就是餓了就早點睡，睡著就不餓了。

閻解成拉住她。

他的手在背后搗鼓一會，然后奇跡地變出一個鐵飯盒來。

閻解成道：“打開來看看。”

于莉打開一看，發現飯盒里裝著滿滿當當的東西。

酥白肉，豆腐，土豆絲，底下還裝著大白米飯。

于莉驚了，“哪來的？”

閻解成當然不會說是自己從食堂里順回來的。

“買的，我還交了肉票呢。”

“真的？”于莉滿臉質疑地看著閻解成，她怕閻解成學傻柱，從食堂里偷東西帶回四合院。雖然她也喜歡占便宜，但不希望閻解成占這種便宜。被抓到，是要開除出廠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可是六級廚師，不愁吃喝的，干嘛冒風險偷東西，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