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來到膳堂，發現已經有不少學子在用餐了。

膳堂里，提供的早膳比較簡陋，李安也不挑，拿了半個胡餅，舀了一碗白粥，隨意找了個角落坐下。

門口，李昀打著哈欠走了進來，看到李安，隨便拿了點東西過來了。李安對面坐下。

“兄長起的怎么早。”李昀不在蔡夫人身邊，也沒有那么拘禮了，隨意的問道。

李安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昀弟沒人叫早，能夠自己起來，倒是令為兄有些大開眼界。”

兩人上學，剛開始一起在家里上學時，李安還挺佩服李昀的，每日早早的來到學堂。

后來才知道，蔡夫人每天都起來叫早。一般的下人叫他起床，他根本不理，但是蔡夫人一推門，他就直接從床上彈起來了。

李昀聽兄長這么打趣自己，有點惱怒，反嘲諷道：“兄長不也每日都要香菱哄著，才肯起床嗎？”

兩人哈哈一笑，大哥不笑二弟。

用過早膳，順著人群就到藏書閣前、兩座學堂中間的空地上等候。

新入學的學子也就10幾個人，蔡鉞也在其中，看到李安，迅速把頭扭到一邊，假裝看不到。

李安輕笑一聲，蔡家作為鹿門書院的金主之一，雖然蔡鉞只排在州試倒數第一，照樣可以入學，在這里看到他李安也不覺得奇怪。

在書院前輩的指引下，亂成一團的眾人很快，就按照州試成績高低排成兩行。

李安當仁不讓的站在左首第一，龐暉已經回長安了，不在這里，因此李昀、方援依次在李安右手邊站立。

“鐺鐺鐺”

三聲鑼響，一位位身著青色長袍，頭戴進賢冠、腳踩流云靴的書院先生，在兩位老者的帶領下，從藏書閣里魚貫而出。

鄭山長作為書院的副山長，主管書院的一切日常瑣事，自然出席。

讓李安有些驚訝的事，昨日在先賢廟里見到的那個廟祝，也在其中，走在人群的正中間。

李安暗自猜測，大概率就是書院的山長——蔡系了。

心里對他的評價低了一層，昨日一見，就是“見面不如聞名！”

原以為膽敢在皇帝根基未穩之時，就大肆改革，削弱地方門閥豪族的人，應該是有一股傲氣在的。

昨日一見，就像被嚇破膽的腐儒一般，全無銳氣可言，現在看來，變法失敗也不全是地方勢力太強導致的，變法者的性子也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鄭山長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都是熟面孔了，我就不過多介紹自己了。”

“書院的規矩也簡單，學子們最關心的，就是什么時候休沐吧！”

見他這么說，底下的學子也配合的發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對自己的開場還比較滿意的鄭閃長，接著道：“書院每十日休沐一天，可以隨意出入書院，你們入學后，上上下書院就不必再徒步上來了，馬車可以直接送到門口。”

話音一落，又是一陣歡呼，畢竟昨天爬山，對于底下這些只拿筆的文人而言，抵得上好幾個月的運動量了。

伸手往下虛按了幾下，等眾人都安靜了后，鄭山長神色嚴肅了不少。

“書院采用的是導師制，每位學子都可以自由的選擇心怡的導師，但是學生先老師，老師也會選學生，望各位好好斟酌，謹慎選擇。”

“選擇完成后，老師們會將你們帶走，進行一個私底下的考核！各位不用擔心，若是考核失敗，書院會給額外的一次機會重新選擇的。”

“下面有一刻鐘的時間給諸位，想好了就站到臺上心怡的導師后面。”

說完，就退到后面，與其他的先生站成一排。

臺下頓時鬧成一團，誰不想選一個最好、最適合自己的導師？紛紛交換信息，討論起來。

方援走過來，神秘兮兮地對李安說：“李兄，你要選哪位先生，做你的導師？”

李安搖搖頭，不太確定。

原本，李安肯定是想跟在蔡山長門下的，畢竟是曾經的帝師，雖然現在看起來不怎么樣，但背景滔天。

但是選他也有壞處，自然而的會被打上變法派的標簽，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其次就是鄭副山長，以他的表現，李安只要選他，肯定能成。

最重要的是，鄭副山長沒有出仕，一生都在搞學術，門下弟子遍布朝堂，不見得會比蔡山長差。

李安反問道：“方兄，你選哪位老師？”

方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不過來問問你的意見嘛，拜在同一個老師門下，日后也好有個照應。”

想了想，又補充道：“蔡山長來書院這么多年，就收下了一個學生，其他的人選了，過不了一天就被勸退了，我覺得還是鄭山長好一點。”

就在這時，一旁的李昀與身后的蔡鉞，齊刷刷的站在一位四旬老師身前，互相見禮。

應該是蔡家在書院里面的人，這樣看來，蔡夫人應該早就交代好了李昀，那自己就不用操心他了。

眼看臺下的學子逐漸減少，方援也有點急了，見李安還在思索，也不再打擾，轉身走到鄭山長身前。

李安想到李衡的告誡，想了想，還是決定相信一把，畢竟李衡對自己還是不錯的。

“也許背后有什么隱情？”李安心想，“算了，反正憑我的本事，也不懼任何的挑戰。”

下定決心，站到蔡山長的身前，迎著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李安也有些尷尬。

一旁的鄭山長見李安沒有選自己，嘆了一聲，好不容易出了一個這么好的苗子，就被蔡系撬走了。

“既然各位都作出了選擇，希望日后不要后悔！”鄭山長鄭重道，“現在，可以追隨各自的老師離開了。”

說罷，帶著方援、還有一人離開了，走進了藏書閣。

方援朝蔡山長、李安見了個禮，就快步跟了上去。

“跟我來吧，李安。”蔡山長帶著笑意，開口說道。

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趨，既然已經選好了，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一會兒，兩人又走到了先賢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