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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首惡必誅

三月底,在一陣陣春雨之后大梁天氣逐漸轉熱,來往人群多聚聚在街邊樹下躲涼。

街頭巷尾人來人往,給大熱的天氣又加一把火。

不過熱火朝天的街頭自然也有熱火朝天的議論,因太祖時就有圣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到太宗時有所收緊,不過歷來天子也都十分親民。

所以大梁從達官貴人到平民百姓,乃至街頭乞丐,時事政事都是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

這些天來,度支使貪腐大案已經傳遍大梁,成為大家茶余飯后最大的談資,隱約有蓋過西南戰事的熱度。

.......

大梁城作為一座超級城市,除去四十多里的城墻圍起來的內城,城外還有大量村鎮聚落,三教九流,往來人員眾多。

劉升與一位中年人對坐,從窗邊看出去是蒼松柏樹,更遠處是繁忙的汴河,河面上眾多船只往來,船帆林立,哨子聲,喊叫聲,吆喝聲與浪濤聲交織一片。

遠處虹橋頭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不少商販撐著遮陽的巨傘買賣東西。

其中最受歡迎的還是掛著“飲子”招牌的飲品涼茶,隨著天氣越來越熱,他們的生意也越來越好。

整個二樓只有他們兩人。這家叫彩樓歡的酒樓位于大梁城東南角門樓外七里,即便城外七里,這里的村鎮依舊繁華熱鬧。

對面中年人坐在劉升面前卻沒有一點進展,反而是略帶調侃,“相公現在想起來請我喝酒,去年在下給你寫了好幾封信可都毫無音訊啊。”

劉升嘴角扯了扯,尷尬笑道:“我忙于出兵之事,家事都是家中長子代勞,他疏忽了。”

“某這些年也算見多識廣,可像劉相公這樣什么都怪兒子的還是頭一次見,難不成所有的罪都要摘得干干凈凈?”中年人略帶譏諷的道,他正是天鼎軍節度使付喆的嫡長子付余。

“這是我們家事,不用你管!”劉升臉色難看道,不過又很快控制情緒,“付賢侄,節帥派你來大梁必有良策吧,這次情況緊急了,可不能毫無準備。”

“自有準備。”付余自信滿滿道、:“我們付家在先帝時人謂之‘兄弟狀元,一門將相,富貴爆天下’,我大伯二伯皆是狀元,都擔任過宰相,雖已經離世可桃李遍天下,父親拜天鼎軍節度,權控河北,號令大軍。

官家的旨意已到河北,罪罰只到父親的判官而已。足見我家之勢大,官家尚且要讓三分!”

他說的十分自得,對于他們家的權勢似乎得意洋洋。

“別說這些。”劉升有些著急:“我問的是我這邊如何!”

付余直接道:“父親為表忠心,已上書官家,讓我到京城為官。也寫了奏疏呈事請罪管教屬下不言,在里面自然會為劉公開脫。”

劉升舉杯敬了對面的后輩付余一杯,然后咬牙切齒道:“沒想到這次居然栽了!曹平那家伙平時就告訴他小心行事小心行事,他全當耳旁風。”

“我聽說是官家親赴他的鹿園發現了銀子。”

“官家?呵.......”劉升沒好氣道:“官家那半兩腦仁能看出什么,肯定是蔡雍那老家伙搞的鬼,向外說官家自己發現。這樣一來既有擋箭牌,又有人給他撐腰了。”

付余聽了認同點頭:“也是,官家哪有那本事,不過聽說官家請率禁軍半夜突襲鹿園,不知道是真假。”

劉升面色深沉:“這件事肯定是真,以官家的性子能做出這樣沖動的事,想想去年虎頭蛇尾的出兵。何況聽說那里有這么多銀子,官家必是迫不及待就去了。”

“這下好了,這么大筆銀子饒了一圈,從國庫進了官家的內帑......”劉升咬牙:“蔡雍這老東西,他自己吃不到也不讓別人吃,別以為我不知道,南方官員不少都給他送孝敬,別讓我抓到把柄!”

“接下來怎么辦?”付余問,隨后他也給劉升倒了杯酒,“父親說讓我到大梁后不要惹是生非輕舉妄動。”

“先穩住,往后要對付蔡雍只能和他用一樣的辦法。”

“什么辦法?”

“多討好官家,利用好官家。”劉升眼神微露兇戾,“老夫在樞密院這么多年豈是白待的,軍中三衙高層多是我的人,就像那趙家叔侄,這次栽了還有的是機會。

西南那邊官家有了錢肯定會出兵,到時就是大好時機,不管誰率軍去,有了軍功必會有老夫一份。”他說得自信滿滿。

劉升是看著付余說的,不過也并非全說給他聽,還是說給他的父親,天鼎軍節度使付喆聽的。

又想到在大理寺牢中受盡刑罰也沒把他招出來,苦苦支撐,只怕兇多吉少的兒子,劉升恨得牙癢癢,狗賊蔡雍!遲早將他挫骨揚灰!

.......

“啊.......竊!”垂拱殿內,蔡雍打了個噴嚏,有些失禮,連接著道:“根據供詞,此事主謀乃度支使曹平,御史中丞樸定立。其余涉案官員有十八人,軍中將領,曹吏、士兵,家奴五百六十三人。

他們在度支司賬目作假,國庫銀出大梁后轉運向北,當天車隊出陳橋驛后會在距大梁城四十里處的風波驛停留。

然后就趁著晚上配合驛站官吏把多數官銀帶箱運走,再用早準備好裝了沙子的帶封條箱子充數。

真銀趁夜運往南面的鹿園沉入水池。

為怕暴露,泥沙運過黃河后才半道丟棄在武安縣附近的深山之中,大理寺派出的人已在武安附近的山道邊找到被丟棄的箱子和泥沙。

所以其實那一千多萬兩官銀自一開始就沒出大梁范圍......”

蔡雍,趙廣,范光文都在當場,一一為天子講述案件的詳情。

郭天子聽得火大,在場無不感嘆這些人的膽大。“大梁城外有許多聚集區,他們敢大晚上運銀子就不怕被人看見?”

對于郭天子的疑問,范光文回答道:“利令智昏。”。

郭天子也無話可說,這解釋很合理。

隨后又看了他們的判罰意見,郭天子一點不馬虎的看起來,三人在下方賜座等待。

看了將近兩刻鐘后,郭天子皺眉,這其中建議處死的人多達一百多人,可大多是士兵,曹吏,家奴等,而此案主謀,度支司,刑部,御史臺的高官主官,幾乎全都是罷職流放。

“曹平、樸定立這些人為什么不處死?”郭天子不滿。

趙廣起身拱手:“好教官家知道,自太宗皇帝以來,慣例便是如此。”

郭天子擺手:“不成,首惡必誅,其余人可以免死,他們幾個帶頭的必須死。”

“可是官家......這是歷來的慣例。”范光文道:“太宗先帝未加刀斧于大臣,此美名佳話難道要在官家手中斷絕嗎?”

“對啊官家,這可是流芳千古的美名,自堯舜以來,哪怕漢唐也沒有我朝這樣的寬仁之政,必為后世稱道,千秋萬載成為美談啊。”蔡雍也接話。

他們抬頭,滿懷期待的看向上方年輕的天子。

沒想到天子卻對他們的話不為所動,面色不改的堅持說:“朕不會因圖慕虛名而遺禍社稷,這件事沒有商量。

要說仁德之政,朕也仁德,自各司、各衙門首官之下,那些參與的普通曹吏、士兵、家奴可以免死,他們中有些奉命行事,有些不得已為之,并非首惡。

至于曹平、樸定立等罪惡之首,必須處死!”

下方三人都面面相覷,他們全沒想到官家年紀輕輕卻如此堅決。

三人商議一會兒后,只得退下去,再議一份判決意見呈送御前,這次包括曹平,樸定立在內的十多名主要官員,以及參與其中的各有司部門,驛站等三十七名主官被判斬刑,余下五百多人流放。

天子在認真核對一天后,剔除一人,隨后朱筆勾畫,加璽印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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