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心木簪被母親玩轉(zhuǎn) 攀摘梨花見小姐陰沉
- 梨花落盡全集(花語五部曲之二)
- 天下塵埃
- 6595字
- 2024-05-08 18:46:21
若愚回了梨園,看見白顏還用手撐著臉龐,望著蠟燭發(fā)呆。
“不是叫你不要等我,先去睡么?”他猛地一下開腔,把白顏嚇了一跳。
“什么時候了?”白顏回過神來。
“已經(jīng)不早了,你想什么呢,這么入神?”他看出她有心事。
白顏夸張地嘆口氣,說:“以前跟著小姐,隔三差五出趟門,我還覺得悶得慌,現(xiàn)在跟了你,一個多月,除了園子還是園子,我都快被憋死了。后天,就是小姐的生日了,夫人一定會帶小姐去歸真寺上香,還可以去逛逛廟會,我又沒戲了——”
他猛地一驚,后天,就是梨容的生日了?!
“咚,咚”門輕聲被敲響。
梨容放下書,起身,拉開門,有些詫異:“若愚哥哥?!?
他站在門口,臉色有些潮紅。
“有事么?”梨容輕聲問。
他抬頭看她一眼,忽然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
她瞪著大眼睛,不解地眨巴幾下,緩緩地合上門頁。
他拐過長廊,卻黯然止步,靜靜地靠在墻壁上,目光呆呆地盯著手中的布包,布包里,是一根簪子,一根用梨木雕成的簪子,他兩個晚上沒有合眼,用父親教給他的全部技藝,雕成了這根簪子。它跟那玉梨簪是一模一樣的造型,價值,卻無法相比。
他是要送給她做生日禮物的,卻沒有勇氣拿出來。
她有兩支價值千兩的玉梨簪,怎會看上如此寒酸的一根木簪?
一大早,佩蘭就開始翻檢衣柜:“小姐,你怎么都是淡綠色的裙子,有沒有一條特別點的顏色呢?”
“不用找了,沒有的?!崩嫒菡f。
佩蘭悻悻地轉(zhuǎn)過身來,將手中翠緞帶綠紗的裙子放下,說:“算了,就這件還算特別點,只能穿它了。”
梨容笑道:“綠色么,有什么不好?瞧你一臉的不高興,好像穿這裙子的是你。”
“今天你過生日呢,還是應該穿得喜氣點不是?”佩蘭嘟囔道:“你皮膚這么好,穿粉紅一點好看。”
“我爹娘不是說了,過生日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太張揚,省得伯娘和若愚哥哥難做,他們哪里有錢買禮物給我慶賀?”梨容說:“昨天特意叮囑了的,你是不是忘了?”
佩蘭連連搖手:“沒有沒有。”轉(zhuǎn)身從柜里拿出那兩只錦盒,問:“小姐,你戴哪一支?”
“有區(qū)別么?”她微微一愣,旋即笑了:“為什么一定要戴呢?”
“怎么說也是過生日不是?”佩蘭將兩個盒子都打開,細看,忽然說:“啊,小姐,我差點忘了,剛才我碰到少爺,他說要我交一樣東西給你?!闭f完,掏出一個布包。
梨容接了,打開一看,先是驚訝,怎么會,又是一支一樣花形的簪子呢?梨木的桿子,應該從梨園里就地取材的吧,并不細致的手工,略顯笨拙,想來,若愚也不是個高超的木工啊。她輕輕一笑,他昨夜,是來送簪子的吧,又不好意思開口,他可能,是覺得,她不會收?或者,她會嫌棄它?梨容臉上,掠過一絲苦笑。
她問:“少爺說什么了嗎?”
佩蘭回答:“他說如果不合適,就拿回去給他。”
她默默地把簪子拿在手里,把玩了一會兒,想了想,告訴佩蘭:“今天就戴它了?!?
“小姐,你今天要出去的啊?!迸逄m支吾道。
不用她說,梨容都知道她的意思,無非是戴這簪子出門,太掉身價了等等。世俗的眼光,總是這么虛偽。她輕聲而堅決地重復了一句:“就戴這支。”
佩蘭不再說話了。
“梨容,準備好了么?”謝夫人進了屋,看見佩蘭還在給梨容梳頭,就催促道:“動作要快點了?!?
佩蘭連忙將簪子往梨容頭上一插,說:“夫人,好了?!?
謝夫人將女兒拉過來一端詳,目光停在發(fā)上:“這是個什么東西?”一揚手摘下來,“咦”一聲:“怎么——”
梨容一把搶過來:“沒什么。”
謝夫人望了佩蘭一眼,佩蘭望了望梨容,沒有表示什么。
“夫人,小姐!”這時候,白顏忽然跑了進來。
“有什么事?”謝夫人問。
白顏扭捏了一陣,小聲請求道:“可以帶我出去么?”
謝夫人沒有回答。
白顏畏懼地看了夫人一眼,求援地靠近梨容,低聲道:“小姐,你帶我出去吧,我好久都沒有出過門了——”
趁這當兒,佩蘭附在夫人耳邊,小聲說:“少爺送的?!?
謝夫人不動聲色,微微一笑,說:“白顏,你現(xiàn)在是照顧少爺,要出去得少爺同意才行啊?!?
“少爺同意了,所以我才敢過來的?!卑最佌f。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謝夫人開明地說。
“謝謝夫人、小姐?!卑最侀_心得跳了起來。
謝夫人走近梳妝臺,指著兩只錦盒說:“拿一支戴吧。”聽似柔和的話語里,卻含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梨容抬頭望母親一眼,手,在兩只錦盒上游離了一下,想了想,取出了其中一支簪子,謝夫人接過來,插在梨容發(fā)上,審視一番,說:“恩,不錯,很配你?!?
梨容面色有些不自然,她想伸手去取母親手里的木簪,謝夫人卻將手一避,將木簪捏得更緊,依舊是微笑著說:“這個木頭簪子,倒也精致,你既然不想要,丟了也可惜,不如,送給白顏吧,她就喜歡一些鬼靈精怪的東西?!狈词謱Π最佉贿f:“小姐送給你了?!?
白顏不知所以,接過來看看,覺得新鮮,好玩似的往頭上一插,說:“謝謝小姐?!?
梨容欲言又止,無奈地看母親一眼,謝夫人只是裝傻,兀自道:“這不挺好的,丟了豈不可惜?!”復又提高了聲音說:“都好了沒,好了就出發(fā)!”
馬車開動了,謝夫人余光一掃,只看見女兒一臉索然,她心里,一下子沉重起來。
若愚,怎么會知道梨容的生日?
她瞟一眼趴在車窗上四處張望的白顏,一猜就知道又是她多嘴。
可是,若愚,送什么不好,非要送一支這樣的簪子給梨容?還是跟玉梨簪一樣的花形?
你的木簪,憑什么跟玉簪比?真是自不量力。謝夫人心里很是不屑,也極不高興。我既然沒有通知你們,是不想你們難做,我本也不是嫌貧愛富,送不送梨容禮物我并不在乎,可你,也不該偏要送根與玉梨簪一樣的木簪啊,你這是,跟誰較勁啊?!
謝夫人又看了女兒一眼,梨容一如始終的沉默,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孩子,你千萬不要對若愚產(chǎn)生感情,母親的苦心,你要理解。那根木簪子,不配你,他也不配你。
歸真寺里,上過香,在偏房里小坐。
正言方丈進來了:“謝夫人,謝小姐,好些時候不見了?!?
“來了幾次,方丈都不在?!敝x夫人說。
“近來老衲總是被皇后娘娘召進宮去,所以常常不在寺里。”正言方丈解釋。
“是為了二皇子的婚事吧,”謝夫人說:“皇后一定是事無巨細,一律親力親為,歸真寺負有重任,自然皇后關(guān)注得多些了?!?
“是啊,”正言方丈說:“儀仗都改了幾遍了,皇后娘娘還是有些不滿意。這不,剛才還派劉夫人來了。”
“可是鎮(zhèn)南將軍的夫人啊?”謝夫人心里打了個轉(zhuǎn),問:“她已經(jīng)走了么?”
“沒有,她還在執(zhí)仗大師那里看清冊?!狈秸苫卮?。
“就她一個人?。俊敝x夫人又問。
方丈說:“還有劉公子和劉小姐?!?
“未來的二皇妃啊,我是該過去問聲好的?!敝x夫人輕輕一笑,劉公子也來了,那就更應該過去看一看了。
方丈道:“那夫人就隨我來吧。”
謝夫人已然起身,梨容卻怯怯地開了口:“娘,我就不去了吧?!?
謝夫人停住步子,想了想,上回劉夫人已經(jīng)見過梨容了,看樣子是滿意的,卻沒有送來拜帖,是忘記了,還是另有原因?我今天去探探情況。梨容么,不去也好,去了反而顯得我們謝家在攀親上急切了些,這么好的女兒,我是該矜持些才是。于是,開口道:“那你就在寺里轉(zhuǎn)轉(zhuǎn),別走遠了?!弊吡藘刹剑滞W。骸鞍最仯愀易?。”
我總不能讓你又在梨容面前無事找事,又提起若愚那小子。
正言方丈像想起了什么,回頭對梨容說:“后山那里有一棵大梨樹,梨花開得正好,你們到那里去轉(zhuǎn)轉(zhuǎn)吧。”揚手叫來小僧人:“你帶她們過去?!?
遠遠地,就看見一樹璀璨的梨花,小僧人說:“小姐你看,那就是我們寺里唯一的一棵梨樹,都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現(xiàn)在花開得繁茂,到秋天,果子多得寺里都吃不完?!?
佩蘭輕笑道:“一百多年了,那不是成精了?”
梨容嚴肅地制止道:“不要亂開玩笑。”
小僧人將她們帶到樹下,就要離開,佩蘭說:“大半天了,茶還沒顧得上喝一口,煩勞小師父送點水來好嗎?”
“不煩勞小師父了,佩蘭你去取?!崩嫒菡f:“小師父還有自己的事。”
佩蘭跟了小僧人去了,剩下梨容一個人站在樹下。
她仰頭,看著滿樹的梨花,雪白,粉嫩,洋洋灑灑,身在其中,就像被團團的白云圍繞著,如入仙境。
她靜靜地站在樹下,默然如水,沉靜似玉。
多好看的梨花啊,如果它能永遠這樣恣意地綻放,不理會塵世間的喧囂,不被風塵所沾染,該是多么愜意的事情啊——
“怎么還沒到???”厚木有些不耐煩了,沖妹妹媛貞嘀咕道:“好好地待在禪房里看你的清冊吧,又非要出來看什么梨花?你哪只眼睛看見寺里有梨花???老太太也真是,非要我陪你來!”
“我在寺里的層塔上看見的,好大一堆梨花,”媛貞沒好氣地說:“你愿意待在那里看沒趣的清冊,還是愿意出來啊?你還不謝謝我,吵什么吵?!”
厚木哼一聲,快速超到妹妹前面,一鼓氣地往前走,不再理她,將媛貞遠遠地甩在了身后。
忽然,他眼睛一亮!
真的有一棵梨樹,一片好大的梨花!
他偷笑一下,能出來賞花自然比看那枯燥的清冊好啊——
咦,怎么?
他驀然止住了腳步,梨花深處,一個女子!
一個美麗的女子,淡綠的衣裳,輕薄的碧紗,她安靜地站在那里,清新,溫潤,無瑕,像一尊玉雕。她的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雖然冰冷,卻顯得清靈,有著孤傲的倔強和高雅的端莊,隱隱地散發(fā)出淺淺的憂傷。
他有些呆住了,她,是仙子么?人間,豈還有這樣的女子?
媛貞一路小跑趕過來,看見哥哥呆在樹旁,她奇怪地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原——來——如——此——
她竊笑著用力一拍哥哥的肩頭:“嘿!”
厚木不滿地回過頭來,慍她一眼,低聲道:“閉嘴?!?
“你不是不好色嗎?”媛貞嬉笑。
“看花也叫好色?!”他不屑道。
媛貞笑著指著那美麗女孩的身影問道:“難道那也是花么?”
“恩,那也是一朵梨花?!彼哉Z道:“難道你不覺得她像嗎?”
媛貞狐疑地望過去,以為哥哥開玩笑,再望過來,厚木卻是一臉的認真。她呵呵一笑,嘴里低聲嘟嚕了一句什么。
厚木回過頭來,問:“你說什么?”
媛貞繃起臉,學著母親的口氣說:“恩,臭小子,你真的是該娶親了——”
厚木猛一下,照著妹妹的額頭就給了一個爆栗子:“你反了你?。 ?
梨花下,梨容已經(jīng)聽見了響動,她靜靜地,將目光投過來,正好看見男孩與女孩的打鬧。
厚木看見她的眼睛里,一閃而過的寒意,他停住手,抱拳一鞠,算是打個招呼。
梨容微微點點頭,已經(jīng)轉(zhuǎn)身,似乎并不想跟他們搭話。
“哎——”媛貞喊道:“你是誰???”
她回頭看了看媛貞,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已經(jīng)繞過了梨樹。
“你怎么這么沒有禮貌?!”厚木低聲指責妹妹。
媛貞一噘嘴:“人家不理我們啦,算了——”她輕輕一跳,揪住枝條一扯,只聽見“啪”的一聲,梨花被生生地折斷了枝丫,她將手中的梨枝舉到鼻子跟前,閉上眼睛嗅:“恩那,香呢——”
梨容聽見腦后,“啪”的一聲,她驀地轉(zhuǎn)過頭來,果然,是他們在摘花。她凜冽的眼神掃過媛貞迷醉的臉,面上漫起一層陰沉。
厚木看見了她轉(zhuǎn)身,看見她的眼,死死地盯著那枝被妹妹摘在手里的梨花,她臉上的痛惜是那么深切,因而,被壓抑的怒火也掩藏不住了,那整個人,更像寒冰。此刻媛貞已經(jīng)睜開了眼,她顯然,沒有被人這樣逼視過,一下子,被嚇住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他以為,她會要發(fā)脾氣,他等著,她開口說話??墒?,時間漸漸地過去,她始終一言不發(fā),面色也漸漸緩和,慢慢變得平靜,卻依舊是冰冷冰冷。終于,她沒有開言,轉(zhuǎn)身走開。
媛貞這才求援似的看了哥哥一眼,說:“我好像,沒有做錯什么吧?”
“你看就看吧,何必要摘花呢?”厚木愛憐地摸摸她的頭。
“我喜歡才摘的啊。”媛貞小聲辯解道。
不遠處的梨容,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她不由得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唉——”他聽見她的嘆氣聲,綿長無奈,那無處遁形的憂傷竟使得他有些心疼起來。
“小姐,茶來了?!迸逄m端了茶水過來了。
梨容沒有接,指了指他們,示意佩蘭將茶送過去。
佩蘭端了過去,厚木接了,說:“謝謝小姐?!?
梨容也不答話,帶了佩蘭就要離開。
厚木急忙上前一步,說:“請恕我冒昧,敢問小姐貴姓?”
梨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小生是鎮(zhèn)南將軍府上三公子劉厚木,敢問小姐貴姓?”他索性報上自己的名號,按照以往的情形,大凡這些名號一出來,沒人不會改變態(tài)度的。
然而,他失望了。
梨容似乎沒有聽見,并沒有表現(xiàn)出更大的熱情來,還是那樣淡然的樣子,折身走了。
“哎——”他輕聲喚住佩蘭,佩蘭看看他,又望望小姐,對他搖搖頭,疾步跟著梨容走了。
他陡然間感到很是失落,鎮(zhèn)南將軍啊,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她是不知道,還是,根本就沒把這四個字放在眼里,她到底,是誰啊——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媛貞在旁邊輕輕地念叨。
“去你的,能讓你哥我想成親的女子還沒有出生呢!”他說。
“我本來還想去替你打聽呢,”媛貞說:“既然你不感興趣,那就算了?!?
他甩甩腦袋,不置可否。
回了禪房,劉夫人責怪道:“這是皇后娘娘的差事,也是媛貞大婚的事宜,你們不辦正事,就知道到處去閑逛?!?
“不是你讓我陪她去的嗎?老太太又哪根筋不對了?”厚木不服氣,頂嘴。
“你們?nèi)サ锰昧?,”劉夫人說:“可惜了,剛才謝夫人來了,才走——”
“她來她的,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他往椅子上一坐,喝茶。
“跟媛貞沒關(guān)系,跟你,就關(guān)系大了?!眲⒎蛉宿D(zhuǎn)向兒子。
“又來了,又來了——”他仰天長吁一口氣,便把腦袋一吊,做出一副死焉落氣的樣子來。
媛貞幸災樂禍地說:“哥,你還不如早應下一個,也好早日超脫啊,哈哈?!?
“就是,”劉夫人借著女兒的話頭說:“那謝家的女兒,我是真真看上了,你要是再不上心,可就歸了別人了……”
“嗨,該是誰的,還是誰的,”他想打斷母親的嘮叨,便用一句話了結(jié)了全部的內(nèi)容:“現(xiàn)今我肯定是不會娶親的,我還沒玩夠呢。”
劉夫人氣得吹胡子瞪眼,媛貞嘻嘻一笑,輕聲道:“娘,您不用操心了,哥哥啊,說不定沒告訴您就把媳婦領(lǐng)進門了?!?
劉夫人來了精神,追問:“什么???說明白一點?!?
媛貞笑道:“娘,今天見不見謝夫人真的是沒關(guān)系,卻是讓哥哥陪我去看梨花,是您最最英明的決定?!彼赣H甜甜地一笑:“哥哥呀,這次真是讓梨花為媒了。”
“快說!快說!”劉夫人笑得眼睛成了一條縫。
“我們在梨樹下碰見一個好漂亮的女孩子,哥哥啊,眼睛都直了,就這個樣子——”媛貞說著,做了個目瞪口呆的傻相,劉夫人哈哈大笑起來:“是誰家的女兒?”
厚木忿忿地翻了個白眼過來。
媛貞不笑了,喪氣地說:“不知道?!?
“那……”劉夫人一時語塞。
“我可沒說看上她了?!焙衲旧贽q一句。
“沒看上正好,”媛貞忽然認真起來,說:“哥,我覺得,她好像是個啞巴呢。”
他猛一下愣住,是啊,我怎么沒想到,她總是不說話,難道,真的是個啞巴?!
劉夫人倒吸一口涼氣,小聲道:“那,還是謝家女兒好一些了——”
“好了,”他忽然一下煩躁起來,決絕道:“以后誰也別跟我說娶親的事,誰說我跟誰急!”
兩個女人,馬上噤聲。
梨容回到了偏茶廳,佩蘭小聲問:“小姐,那公子問你姓氏,你為什么不告訴他呢?”
“何必多事?!彼鼗卮稹?
“他是鎮(zhèn)南將軍的公子啊?!迸逄m小心地說,看見小姐斂起了眉,趕緊閉上嘴,左右看一下,說:“我找夫人去啊。”就出去了。
佩蘭剛走,正言方丈就進來了:“怎么,就謝小姐一個人?”
“丫環(huán)找我母親去了?!崩嫒莼卮?。
正言方丈點點頭,坐下,低沉道:“如果老衲沒有記錯,小姐今年,該是十六了?!?
“是啊?!崩嫒菸⑿?。
“該是出閣的時候了,”方丈將梨容細細打量一番,眼光,落在她的發(fā)簪上:“小姐這支發(fā)簪很特別啊?!?
“哦,別人送的。”她有些羞澀。
“可否請問一下小姐,是誰人所送?”方丈臉色微變,又問。
梨容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方丈奇怪了。
“是啊,這支不知道是誰送的,另一支也不知道出處。”梨容說。
“有兩支么?”方丈臉色急劇變化,梨容沒有發(fā)覺。
“是啊,”她說:“兩支一模一樣的。”
正言方丈微微一怔,怎么會有兩支,而且還是一模一樣的?汲遠和尚并沒有說會有兩支啊——
“小姐,可還有人送過你什么簪子沒有?”方丈又問。
梨容搖搖頭,又點頭道:“有,若愚哥哥送了我一根簪子,被我母親送給了丫環(huán)了。”
“一根什么樣的簪子呢?”正言方丈捋著胡須問。
“與這個花型一樣,但不是玉的,是用木頭雕的?!彼f。
“你沒有接,被謝夫人送給丫環(huán)了?”方丈問得甚是仔細。
“是啊,”梨容忍不住笑道:“老方丈,你怎么對我的簪子這么感興趣呢?”
她沒有接啊,正言方丈暗地里松了一口氣,又陷入沉思中,怎么會有三支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抬頭,看見梨容,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不由得嘆息道,唉,仙子,你忘了汲遠和尚的忠告么?你怎么可以忘記呢?接下了簪子,預示著什么,你知道么?
沉吟片刻,他沉聲問道:“小姐可記得你十歲那年,在這歸真寺里,遇到我?guī)熓寮尺h和尚的事?”
“記得。”她點頭。
“那,”方丈又問:“小姐可曾還記得,當日離開的時候,汲遠和尚對你說過的話么?”
梨容靜靜地望過來,汲遠和尚洪亮的聲音,又在耳邊清晰地響起“梨容,你要記住,無論是任何一個男子送你什么樣的簪子,都不要接”。她驀然一驚,臉色煞白!
我怎么忘了?
簪子!
我怎么接了?
我接了,竟然還不知道是誰送的!